然而這種安靜隻是片刻時光,數息之後,人群裏發出了一聲轟然的呼喝聲,于是所有的土人們突然歡呼雀躍起來,魏鴻急忙在望遠鏡裏尋找原因,很快就在分開的衆人後面發現了另外一群盛裝的漢子,他們正簇擁着一個身材高大漢子。
原來是部落首領出現了。
那是一位個子相對高大、也顯得更有肌肉的強壯男人,他的頭上插着五彩高聳的羽毛,身上披着一件用獸皮縫制的長袍,手裏拿着的是一對沉重的黑色石斧,這一切都凸顯示出他與衆不同的身份。
此時這位首領走出衆列,站立在人群之前,隻見他高舉着石斧,面對遠處的木牆仰天長嘯——
“哈吉麻波拉!”
“吼!吼吼!”
上千的戰士立刻齊聲發出迎合的戰吼聲,聲波沖向天際,驚起了藏在四周草叢中的飛禽走獸......
“哈兮包麻波子拉!”
“吼!吼吼!”
“哈兮包媽波子拉!”
“吼!吼吼!”
......
“阿尼呀......莫洛......阿尼呀......格拉......”
伴随着有節奏的戰吼,幾聲詠唱突然從人群裏傳出,幾位臉上塗着不知道是什麽染料的老者越衆而出,隻見他們跪在草叢裏,雙手舉向半空,仰面朝天,嘴裏聲嘶力竭地向天空呼喊着。
顯然,這是部落的祭祀們正在向他們心目中的神靈祈求力量和保護,伴随着幾位老者聲嘶力竭的詠唱,四周的戰士們在首領的帶動下,也開始集體唱和這祭祀們的曲調,渾身上下一起扭動起來,開始跳起一種奇怪的、類似原地踏步式的舞蹈。
木牆上的士兵們全都看呆了,這些來自東方大陸和北方島國“文明世界”的軍戶和浪人們,大概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一時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士兵們此時不約而同地望向自己的領頭人,那位站在城門洞平台上,高高在上的副總督兼隊長大人。
此時此刻,在魏鴻的眼裏,這些動作就是一種可笑的迷信,不,還有一個類似的比喻----舊世界的大媽大爺們跳的廣場舞……
于是魏鴻突然笑了,他大聲對趴在下面木牆上的士兵們喊道,這幫傻逼在跳大繩呢!你們欣賞完了這些表演就準備打仗啦!
不少士兵們聽了大人的話後也不禁笑了起來,如今士兵們跟這位副總督兼隊長大人相處久了,也知道大人嘴裏的傻逼之類的口頭禅指的是什麽,于是大家果然越看對面越像傻逼,木牆上的緊張氣氛散去了不少。
然而對面的氣氛卻愈發嚴肅起來,當那種律動的舞步變得更加激烈之時,遠方那位首領的石斧突然向前方一指,随即他身後的數面木鼓頓時被奮力敲響,在木鼓的激烈敲擊聲中,上千名戰士嘴裏爆發出一陣吼吼的戰吼,高舉着木矛,突然一起上下左右跳躍着,那動作身形像極了一大群敏捷的獵豹,然後,這群人就徑直向木牆沖了過來。
敵人的正面進攻方向是木牆西段的城門,那裏正是魏鴻的防區。
“話說回來啊,他們真的很勇敢!”
此時魏鴻早已經沒有了臨戰前内心的緊張和不安,當他面對洶湧而來的威脅,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倔強和不屈被突然激發出來,魏鴻的臉上顯現出一絲獰笑,他順手摘下跨在肩膀上的AK***,闆上連發,大聲對身邊的士兵們喊到:
“長矛手盾牌手内牆集結!”
“火槍兵登外牆!”
“聽我口令!穩住!穩住!把敵人放到一百米内再開槍!”
一百米,在這個時代是普通弓箭和投擲冷兵器最大的有效殺傷範圍,魏鴻發布的這個命令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主要目的是爲了提高五七式步槍的命中率。
要知道,這些手持五七式步槍的士兵每人平均隻有四十發子彈,顯然,當這些子彈打光後,就隻能用刺刀肉搏了。
因此,魏鴻希望通過幾輪射擊,能最大限度地殺傷沖鋒的敵人。
敵人的戰吼越來越近了,此時的魏鴻突然莫名地心跳加速,他雙手緊緊地握住***,甚至稍微有些顫抖。
盡管他曾經在韋帕的荒野裏跟土人面對面地戰鬥過,但那時他面對的隻是區區數十人,而且身邊還有戰友,如今,他對面是上千的攻擊者,不管怎樣,對他來說是人生第一次面對真正的戰場。
突然,在魏鴻的左翼遠處,響起了***的點射和五七式步槍的射擊聲,此時魏鴻的心裏一松,他知道是侯哥支援過來了。
在那邊開火的确實是侯相麟,南段木牆的總長度是一公裏,分别有東、西兩座城門,城門間的距離有三百多米,就在遠方的部落戰士開始沖鋒的時候,侯相麟也立刻判斷出敵人的主攻方向是魏鴻防守的那段木牆,于是立刻就帶着四十三名步槍手飛奔了過來。
很快,侯相麟的增援的隊伍就對着右前方的一群率先沖到木牆接近地的部落戰士們開火了,然而開火的距離在一百米開外,顯然這與當初兩人商量好的戰術有出入。
但這也不能怪侯相麟沉不住氣,因爲在他的眼裏,上千人聚在一起徑直地沖向那段隻有二百人防守的木牆,我方那種岌岌可危的感覺真的很強烈。
盡管距離比較遠,但五七式步槍的集火射擊還是有一定效果的,在一陣轟鳴過後,侯相麟透過騰起的煙霧,勉強看清了右前方的情形——大約有十來個土人當場倒地。
“自由射擊!”
侯相麟對身邊的步槍手們大聲疾呼着,然後自己端着AK47***挺身而出,隻見他露出小半截身體,開始對百米開外的人群瘋狂掃射,直到彈匣打空,然後又蹲下身子裝上另外一個彈匣,然後再次挺身而出,正要再次射擊時,一支木矛呼嘯而至,騰的一聲,釘在了侯相麟身前的圓木上。
“大人小心!”
侯相麟耳邊突然響起何四指的聲音,然後就覺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拉下了木台階,說時遲那時快,侯相麟剛剛低下身體,兩支木矛就從頭頂帶着風聲飛過,如箭簇一樣釘在了内牆的原木上。
“我靠!”
侯相麟驚出一身冷汗,急忙看向木矛的來處,這才吃驚地發現,有一大股敵人居然悄沒聲地摸到了距離自己正前方不到六十米内了!
顯然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狩獵者,隻見他們正躬着身在草叢中潛行,正在迅速地接近木牆。
顯然,對方也發現了攻擊未果,于是人群裏立刻有幾個人從半人高的蒿草叢中站起身來,高舉木矛,仰身向後,準備再次向他投擲木矛。
“媽個雞!”
此時的侯相麟不知道哪根憤怒的神經被觸發了,隻見他不管不顧地從木牆後面挺身而出,端着***對着數十米外的那群人一陣狂射。
此時此刻,侯相麟身邊的步槍手們也終于靈醒過來,他們紛紛調轉槍口,開始對正面的敵人進行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