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朱北國擡頭看見兩位一時有些懵逼，就沒有幾繼續說下去，他望了望舷窗外忙碌的人群，這才回頭轉移了話題，一臉認真的對侯相麟和康達解釋道：
“就在剛才，中午一點，我們接到紅樓發來的電報，說妮可号馬上就要出發來帝汶島了，這回是來新安港靠港。
剛才我跟皮蒙特談的就是關于妮可号的定期航班貿易。
現在，趙老師他們已經把溶洞裏的另外一套玻璃生産設備安裝到位，加上電力供應比較充足，勞動力也逐漸上手熟練，所以玻璃廠的産量和質量都有所提高，這不，我們前腳剛剛裝了一萬五千件走，到今天爲止，才沒幾天，電報裏就說玻璃廠又生産了五千多件了。
其中居然還有少量的穿衣鏡，是那種五十公分高，三十公分寬的大型穿衣鏡！這種玻璃鏡子，世界獨一份不敢說，南洋獨一份是肯定的！你說一旦投放市場，搶手不搶手？
到今天爲止，妮可号已經裝了八千件玻璃器皿和玻璃鏡子即将啓航，按照雙方約定的價格，大約總價值大約有二十多萬兩白銀。
這也是在澳門商定的每次給皮蒙特、瑪格麗特和德古斯他們的份額，結果皮蒙特居然着急了，他說咱們的貿易速度真的太快，上一次貨物恐怕現在還在果阿的路上，這就又來了......”
“他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我們這是傾銷，将導緻市場價格大幅度下降嗎？”
這時康達指着桌子上的喝水玻璃杯子有些擔心地問道。
“哪裏啊，康哥你想多了，哪裏會有這樣的事情，告訴你們說吧，至少在三十年的時間跨度裏，我們的玻璃器皿和鏡子在市場上不會降價，就憑咱們的那兩座微型玻璃廠就想滿足全世界的需求？太高看自己了吧？放心，近期内市場絕對不會飽和的！”
“這倒也是，想當年在舊世界，也是在這個時代，威尼斯人和偷到威尼斯人技術的歐洲各國，拼命地生産玻璃制品行銷全世界，就這樣也花了差不多一百多年才讓這些玻璃制品走進普通人家，而且這還不包括大清呢......”
侯相麟聽了朱北國的說法後，也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意見，關于舊世界玻璃器皿的普及史，侯相麟早前在電腦資料室裏做過這方面的功課。
“不過既然咱們來了，估計這個進程可能會有所加快，不過再快也要花個幾十年的時間吧？所以現在不是擔心市場飽和不飽和的問題，而是供銷鏈的順暢和我們的生産能力的問題。”
朱北國繼續解釋道。
“那皮蒙特爲什麽這樣說？”
康達一臉不解地問道。
“皮蒙特說這個話的原因是：他的資金周轉跟不上了，人家當場就對我實話實說了，我們來的太快，他有一種看着大錢撈不到的感覺，所以他特着急......”
朱北國回答道。
“那他去找帝力城的商人借貸啊，總督借錢，還有借不到的？”
康達回應道。
這時侯相麟搖搖頭說：
“問題是這裏剛剛經曆過戰亂，前一陣子又集資搞公司，如今大家手裏都缺現錢啊。”
“是啊，其實我也頭疼......不過古邦的荷蘭人倒是有錢，但是我估計，皮蒙特打死也不願意讓荷蘭人來插一腳，不過，小皮總督心裏也明白，我們很有可能直接就去找荷蘭人做生意去了，他根本攔不住，也沒有理由攔，所以他現在着急上火也是正常的......”
朱北國喝了一口茶水語氣淡淡地笑道。
“其實你們也應該估計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吧？當初在澳門，如果沒有四家華商，葡萄牙人也是吃不完我們的貨物啊。”
侯相麟聽了又搖搖頭，喝了一口水回應道。
“他吃不完正好，我們就能名正言順的賣給别人了......”
康達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不行啊，皮蒙特是我們的盟友，該幫的還是要幫，孫老他們已經知道了這裏的情況，因此紅樓剛剛發報過來，授權我們采用第二方案。”
“果然有第二方案？”
侯相麟眼睛一亮。
“是的，就在你們來的路上，我跟皮蒙特談了這個方案，其實很簡單啦，我們拿大部分玻璃制品換帝汶島上的礦石，隻需要皮總督對付支付少量的現銀就行。
這麽做的對我們雙方的好處有很多，首先，對方隻需要出少量的現銀，因此生意可以長久做下去，而且我們也獲得了需要的物資，這對雙方面都很方便，也不會受到外人的盤剝，易貨貿易嘛，其精髓就是——雙方其實都在用成本價換取雙方的一部分利潤空間。”
“有點懵逼......唉......我前一陣子一直在忙活水電，也沒有做這方面的功課。”
康達歎口了氣說道。
“康哥，你和占五兄也該趕快補補這方面的課了，聽說你們要搞能源公司，歸根結底還是是生意啊，而且還是大生意，所以你們得補一補經貿的課了......”
此時朱北國微笑着回應康達道。
“好像是這個道理，但換貨的比例怎麽定？這才是關鍵。”
倒是侯相麟隻是低頭想了想，就點頭表示理解，然而離開提出了易貨貿易方面的一個關鍵問題。
“我們給皮蒙特的白銀收購價是：無煙煤每噸五兩白銀，銅礦石每噸十兩白銀，鐵礦砂每噸七兩白銀。”
朱北國回答道。
“嗯，合适，據我所知，這個價格對我們來說不算貴，對于皮蒙特而言也包賺不賠。”
侯相麟再度點點頭回應道，但馬上又提醒朱北國說：
“然而礦石需要挖出來運到碼頭，所以就需要盡量把島嶼東部的四十萬土著動員起來給他挖礦，但是這一點十分不容易，他如何做到呢？”
“用各種方式的雇傭或者變相雇傭呗！連蒙帶騙也行。你聽完我說完。
然後我就跟皮蒙特一起分析了雇傭土著人挖礦可能花費的成本，最後發現，如果按照最高的标準去雇傭土人挖礦，按照每人每三天挖一噸礦石的标準計算，挖一噸礦石大概需要六錢銀子，注意這是最高的标準了。
在以前，葡萄牙人用糧食、糖、鐵制品以及手工制品去換取土著人控制區裏的和木材和香料，如今隻需要依樣畫葫蘆，葡萄牙人現在繼續用這些東西去換去他們的礦石就可以了，本質上是一樣的。
隻不過因爲礦石比木材更難采掘和運輸，因此才有六錢銀子的價碼，盡管按照我們的标準看，這真是便宜得驚人，但是如果跟過去葡萄牙人那拿那些普通的大米、劣質的紅糖、鹽和鐵器換土人手裏的木材和香料比，土人的所得反而還提高了不少。
反正皮蒙特告訴我，按照六錢銀子一噸的付出，讓土人給我們挖礦是有很大可能的。”
朱北國說到這裏頓了頓，這時侯相麟插話說：
“不過，肯定還會有阻力的，根據我對當地土著有限的了解，過去用貨物讓土著人給你采集香料、砍伐木材，這沒什麽，因爲相對容易。
但現在是驅使土著人去幹更加艱苦甚至危險的礦山挖掘，能沒有阻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