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原則是價值觀一緻,在這個時代則表現爲宗教和國家制度。
但是這終究有些深奧太過本質抽象,然而在目前的曆史條件下,對于我們的實際需求而言,辨别敵友有一個簡便的方法,那就是看對方怎麽跟我們做生意。
歸根結底,其實就是對市場經濟的态度問題----是開放自由的,還是閉關限制的。
而這一點對于我們來說是最爲關鍵的所在,一般來說,願意給予我們開放的、自由的市場,并且具有契約精神的勢力,則是我們真正的盟友,否則就不是真正的盟友。
除了上述的第一原則外,當然還有第二原則,那就是與眼前的利益一緻,注意,這隻是眼前的,短期的。
所以,雖然表面上看,都是生意夥伴,但雙方利益一緻的基礎不一樣。
前者是高層次的利益一緻,而後者則是低層次的利益一緻,對于前者而言,那樣的盟友幾乎是可以持久的,如果其中一方的價值觀不發生改變的話。
而後者顯然是暫時的、短期的,或者僅僅在某個領域裏利益一緻,當然了,在某些的情況下,低層次利益一緻的重要性也許能暫時取代高層次的利益一緻,但顯然,雙方因此結成的盟友關系是不可持久的。
因爲價值觀的不同,雙方的關系發展到最後,必将導緻根本利益上沖突,最後終将分道揚镳----這是幾千年以來人類國際關系史上屢見不鮮的事實。
李俊明律師還強調,考察一個貿易對象的價值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雖然不能完全确定當前是否是敵對的關系,但完全可以确定是否是真正的盟友。
一句話,誰願意對我們開放市場,并且按照契約精神來對待我們,那麽對我們來說就越是最接近于價值觀上的盟友,即高層次的盟友。
這樣的盟友其實對雙方都最有利益,而且具有長期的、巨大的利益。
接着李俊明還舉了駱老闆的例子,在出海前,李俊明和駱老闆深談過一次,後者曾經以自己當年開機械廠的經曆告訴他,能夠長期共赢的生意夥伴必然是三觀一緻的人,李律師說,駱老闆作爲機械廠的老闆,曾經跟社會上形形**的做過生意,其中還包括混黑社會的流氓。
駱老闆曾經對李俊明說過,他肯定能跟流氓做生意,隻要有賺的,但他自己也知道這種生意關系是暫時的,不可持久,有一筆賺一筆,絕不可将這些人當成生意夥伴,更不是朋友。
李律師最後說,希望大家能理解我所說的“高層次盟友”的内涵。
不出所料,李俊明的這個觀點立刻引起了熱烈的讨論。
當然有人會質疑,比如**就發問說,如何看待舊世界某個著名政治家說過的名言:“隻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朋友。”這句話?
這不正好說明所謂朋友----價值觀的一緻是虛無缥缈的嗎?利益才是永恒的、實實在在的呀!所以我們應當一門心思隻關注利益,而不去管那些虛無缥缈的價值觀不是嗎?
這時朱北國插話道,他認爲小魏的這句話沒問題,但也跟李律師的觀點一點都不矛盾。
看見衆人聽了自己的說法後都一臉懵逼,朱北國立刻解釋說,因爲利益當然是永恒的,我們都生活在物質世界裏嘛,但“沒有永恒的朋友”這句話,恰恰是指雙方想要在價值觀方面長期保持一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這并不是說價值觀不重要,更不是說價值觀一緻的盟友不重要!
恰恰相反,我們确實需要尋找觀念一緻的勢力做盟友來達成長期、穩定的利益共同體。
總之,隻有三觀一緻的盟友才是真正的、長期的盟友,才有大生意、長久生意可做,雙方才有真正的互惠互利的長期事業,這就是“隻有永恒的利益,沒有永恒的朋友”這句話背後的真正含義。
所以,各位,讀書不能隻看字面意義,要透過字面看出背後的本質。
說到這裏,朱北國反設一問道:
“那麽,剛才在前面講了這麽一大堆,又如何具體指導我們今後的發展和外交戰略呢?”
看見大夥對自己提出的問題沒有回應,朱北國知道自己剛才的問題有些大而無當,于是進一步解釋道:
“各位,毫無疑問,我們的價值觀決定了我們将把自己和我們建立的這個澳洲聯邦帶向何方,也決定了誰是我們的盟友,誰是我們的敵人。
好吧,我直接用一句話來總結:在這個星球上,凡是願意對我們開放市場、或者相互開放市場、并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遵守契約并且用契約精神對待雙方的貿易行爲的人和勢力,都是朋友。
而反其道而行之的人和勢力,就是我們的敵人,或者是潛在的敵人。”
朱北國此話一出,會場裏頓時議論紛紛,贊成的反對的聲音都很大,不少人喊道,朱哥的這個判斷标準一目了然,實用且具有可操作性,的确是個好标準。
但反對的人也強烈批駁說,朱哥你的這個标準是不是太功利了!完全沒有剛才你自己提到的“價值觀”這三個字應該有的高大上的内涵嘛!
“是啊,這個标準說穿了,就是隻講生意,不講正邪是非嘛!”
火塘俱樂部的某些人士對此很不以爲然,但是支持朱北國這個說法的人也反唇相譏道:
“誰說不講正邪是非了?自由平等和契約精神難道無關正邪是非嗎?”
“反正沒有明确一個什麽主義,看起來就不爽,總覺得朱哥的這個标準就是一個純粹商人的标準嘛……”
顯然那群人并沒有被對方說服。
“拉倒吧,還是少談這些吧,咱們都是過來人,這些東西什麽的早就爛大街了,不值錢!”
“是啊,有多少人,嘴上都是主義,心裏都是生意……”
“問題是我們不是……”
“你們是不是誰知道呢!”
“照你們的意思,如果鞑子肯跟我們做生意我們也視爲盟友嗎?簡直荒謬嘛!”
“如果清廷願意對我們開放市場互惠互利,當然就不是敵人……”
這時魏東籬等人立刻回應道,語氣也十分的理直氣壯。
“窩靠!這也行?别天真了!你們居然指望皇帝國王們有自由貿易思想?還有契約精神?對人民講契約精神?呵呵,不覺得可笑嗎?”
“各位,在這一點上我同意火塘俱樂部的意見,自由貿易和契約精神的基礎是什麽?歸根結底是建立在平等自由這四個字的基礎上的嘛!問題是這四個字對皇帝國王和貴族們而言就是毒藥啊!”
“對對對!人家追求的就是任性,肯定對這四個字有天然的抵觸啊!”
“歸根結底還是價值觀的抵觸,因此怎麽可能跟我們是盟友嘛?”
“所以啦,表面上是價值觀的抵觸,其實背後就是根本利益的沖突……”
“沒錯,凡是那些讓他們喪失特權的價值觀都是毒藥!”
“所以,價值觀相同的才是真正的盟友……”
“哎?好像問題繞了一圈又回來了!”
“是啊,那我們剛才在争論什麽?”
“好無聊的感覺……”
朱北國在旁邊很無奈地的等大夥發洩完了,這才眼睛看着桌面,低頭默默舉手要求繼續發言。
衆人見此情景不禁哄笑起來,紛紛表示朱哥你趕緊說吧,最近您老高論越來越多,我們都有點接不過來,現在想聽聽您老到底有什麽下文,都特麽别打岔了,等朱哥說完再讨論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