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晨六點,在持續夜航了四個小時後,船隊發現前方出現一處海峽。
經過測量,當班領航員向顧船長報告:船隊已經抵達澳洲大陸北部海岸。
妮可号的瞭望員終于從望遠鏡裏看到了令人熟悉的澳洲北方大陸,遠方的海岸線遍布紅樹林和沙灘,還有透過紅樹林隐隐約約展現出來的、廣闊無垠的稀樹草原。
與此同時,妮可号駕駛艙裏的輪班實習領航員,利用手頭的海圖資料,很快準确地推斷出經緯度,顯然海峽右側的一線散發着濃郁綠意的海岸線,就是那座著名的格魯特島了。
接下來,船隊沿着島嶼的西側海岸線向北航行,終于發現了遠方的一條大河的河口,在舊世界,那裏有一座深水碼頭,是格魯特島錳鐵礦石的主要輸出點。
很快,驕傲号就開始沿着島嶼的西部的一小段平緩的海岸線開展抵近測量作業,在那附近就是河口水域,深入河口十幾公裏就是錳鐵礦和露天煤礦的産地。
這項工作雖然比較費時費力,但船員們對這一類任務早就駕輕就熟,不知不覺這一路測量下來,一天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到了第二天,任務變成勘測那個在舊世界建碼頭的河口兩岸地形。
經過仔細的讨論和準備,顧晉決定由朱北國帶着任柯魏鴻艾魯什魏東籬嶽楚周瑞等十個人,趁着涼爽的上午時間登陸這個島嶼。
具體登陸點在河口的一片沖積扇的北側,那裏有裸露的沙灘,相對幹燥且視野開闊,是熱帶雨林海岸線的标準登陸點。
雖然島嶼與大陸隻隔着不算很寬的海峽,但因爲洋流和海水蒸騰的作用,格魯特島顯然要比不遠處的澳洲大陸要濕熱得多,島嶼的海岸基本上都被茂密的紅樹林所閉塞,站在妮可号的瞭望台上望去,整個島嶼滿眼的郁郁蔥蔥,顯然那裏面藏着各種各樣的澳洲毒物,除非是當地土著,外人是不敢輕易進去的。
上午九點,妮可号上的瞭望員很快就發現了土人活動的痕迹,那是一片叢林裏的煙火,當船隊進一步接近河口海域的時候,妮可号瞭望台上的值班員還從望遠鏡裏發現,河口附近也有動靜,再靠近一些後,瞭望員就看到了河口水域的一個人數不少的土著部落。
此時在望遠鏡裏已經能清楚地看見,在河口附近大約有一百多個臉色塗抹着藍、紅、白塗料的土著男丁,他們赤身裸體,正在岸邊忙着什麽,海面上也有人影出沒,好像是獨木舟一樣的船隻在起伏的波濤中時隐時現。
沙灘上,還有差不多同等數量的婦孺,正在水邊做着什麽事情,也許是在撿拾海鮮吧,看來,這是一個中等規模的部落。
得到瞭望員通報的船員們立刻跑到甲闆上觀望,人們對着遠方指指點點,不少人還在望遠鏡裏看着沒有上衣的婦女,相互間還開起了葷素不忌的玩笑。
當然了,這種觀察通常都是雙向的,當妮可号出現在海天之際時,一些眼尖的土人們就停下了手裏的活計,望着遠方的妮可号那龐大的船身發呆。
遠方的海面由于陽光造成的水汽蒸騰,讓妮可号的船身在熱汽中不斷的扭曲晃動,看去仿佛是天邊的一抹海市蜃樓,此時土人們也聚在一起遙望着海面,也對着遠方的奇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然而,遠方的一聲汽笛傳來,立刻引發河灘上的一片騷動,人們一臉驚訝地望着這個能發出吼叫的、所謂的海市蜃樓,終于完全停下了手裏的活計,呆呆地看着遠方,完全忘記了勞作。
很快,河灘上出現了幾個頭戴各色羽毛的裸體男人,他們在沙灘上的一個石頭堆前停下,口中念念有詞,身體還随着木鼓的敲擊節奏開始翩翩起舞。
當部落裏人們看到了生平未見的事物時,最先出場的就是那些舞者——他們是部落裏的巫師,也是部落裏的智者,顯然,部落衆們希望巫師們會率先對遠方的那個未知的事物做出符合他們世界觀的解釋......
于是部落衆人也跟随着男人們的起舞,高聲齊詠出怪異的曲調。
妮可号甲闆上的人們對這一幕并不好奇,都知道這是土著們遇到未知事物時的标準反應,反正在土人眼裏,妮可号也許是仙也許是魔,總之肯定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于是大家用一種欣賞法事的态度在觀察土人們的各種折騰,畢竟對方把自己和這條船看成不同尋常的異類,對于這一點船員們都覺得很有趣,甚至覺得自己很拉風。
随着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兩邊都把對方的情況看清楚了,那個“海市蜃樓”是移動的!它正在破浪前行!于是人們的舞蹈更加的癫狂,歌聲也更加的高亢,然而此時的石頭堆旁隻剩下歌舞的男人們,婦孺則消失在男人們的身後......
顯然,此時此刻在妮可号甲闆上看熱鬧的人群裏,沒有人能欣賞這些土人的藝術,但祭祀和祈神的舞蹈是藝術的源頭,這是大家的常識,畢竟船上都上過各種課程,特别是在穿越前。
因此大家表示很可惜的是,肖平國這位公認的大音樂家不在場,否則的話,對那陣陣的木鼓和土人們的詠唱,肖大音樂家必然會心有所感,又會做出什麽獨創音樂來。
當初大家從盤龍江口回來的時候,肖平國僅憑去過現場的那哥幾個五音不全的轉述,居然大部複原了那個部落的鼓聲節奏和詠唱,總之肖平國的音樂天賦是得到了大夥的認證的。
此時妮可号甲闆上的人們大概是受到遠方聲聲木鼓的感染,不少人立刻感慨地說,不知道爲什麽,從出海到現在,突然聽到這些木鼓聲,居然能讓自己感覺有一種心靈的激蕩……
妮可号上的人們正在熱鬧地欣賞着土人們的藝術,然而此時此刻在沙灘上,又是另外一種氛圍----人們嚴肅且認真地用自己的方式來應對遠方海面上出現的奇觀。
此時沙灘上的石頭堆裏突然升起了一道煙火,其中一個渾身塗滿各色顔料的男人手裏握着一隻不斷掙紮的蜥蜴,在衆人的念念有詞聲中,可憐的蜥蜴被鋒利的黑色石刀開膛破肚,鮮血被滴入一個石盤,那上面有複雜的紋路。
當蜥蜴的鮮血和男人手腕上自己鮮血最終在石盤的凹槽紋路混合在一起的時候,血液奇迹般的變成了藍色!
此時男人們的舞蹈更加的瘋狂,而那些站在舞者後面的男丁們,則開始跟随着這些舞者開始了更加高聲的合唱,他們跟随着衆舞者的節奏,雙手舉向天空,共同發出了高亢的合音。
而那些婦孺們,則躲在更遠的後方,她們懷抱着嬰兒,懷中的孩子也停止了哭叫,她們就這樣一聲不發的看着海面上的那個龐然大物不斷地逼近。
遠方,那個龐然大物突然停止了前行,就那樣靜靜地矗立在波濤之中,紋絲不動,毫無聲息地與沙灘上的煙火和舞者對峙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