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妮可号上的人認爲,驕傲号上的水果肯定應該也有自己的一份。
果然,過了一陣,徐志許許徐大副就帶着人劃着幾條救生艇來到了驕傲号的甲班上,并且不顧衆人的抗議,把一大半水果都運走了。
當然也不是白拿,徐志他們臨走前留下了不少好東西,比如斧頭和鐵制的炊具和廚房用的鍋碗瓢勺等,于是驕傲号的船員隻好再一次找村民們交換,直到把村民們的水果換完爲止。
這天晚上,無論是妮可号還是驕傲号,船員們都吃上了久違的新鮮水果,小蘿莉希爾薇也吃上了生平沒有吃過的火龍果和蛇皮果......
第二天清晨,妮可号和驕傲号的通訊室同時收到一封來自紅樓的電報,電文非常短,隻有一行字:
“紅樓緻船隊全體船員,對待當地人,請廣結善緣。
發報人:最高執行委員會,孫。
一六五七年七月二日晨。”
既然這是最高執行委員會對船隊的指示,顧晉決定,馬上派朱北國帶隊登陸造訪附近的村莊。
除了帶隊的朱北國外,參加這支訪問隊伍的還有徐志,以及蘭博和魏東籬四兄弟,顯然他們的任務是當保镖。
對于陌生人的突然到來,當地人已經習以爲常,美娜多本來就地處海上交通要道,南來北往的船隻很多,當地人并不是孤陋寡聞的叢林部落。
因此當朱北國一行人剛剛登陸後不久,馬上就有村民報告了村裏的長老,這些鄉村的管理者通常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家族長輩,他們對朱北國一行人的到來很高興,因爲這群人不是空手來的。
當朱北國他們拿出十二把斧頭、三把手鋸和三張尼龍線漁網展示在村民們面前時,長老們很是興奮,連比劃帶說了一通朱北國和徐志他們根本聽不懂的話,但是很快他們就明白了,當地人并沒有想着白要你們的東西,他們有各種可以交換的物品。
果然,過了一會兒,長老們就把朱北國他們帶到一片空地上,那裏躺着剛剛砍下來的十多根巨大的原木,還有幾十筐椰子、山竹果和香蕉,另外,還有四個圓圓的木桶,朱北國打開蓋子一看,裏面分别裝的是一些了粉末,還有一些發酵的植物。
朱北國他們通過咨詢長老們,得知裏面裝的是礦物和植物染料,包括用山竹果殼制成的紅色染料,此外還有黃色和靛植物染料,至于那桶紅褐色的粉末,朱北國看見後心中暗喜,他認出那是朱砂,主要成份是硫化汞,當地人用來做染料或者藥物,也有當化妝品用的。
顯然這是化工組夢寐以求的化工原料,另外,還有十幾大捆曬幹了的椰子纖維。
朱北國立刻想起臨行前幾位工業界大佬交給顧船長的采購清單,好像裏面就有椰子纖維,至于木材,那是必須采購的緊俏物資。
看來當地人也沒有少做這種生意,但顯然這一回,外地客商帶來的物品非常合乎長老們的需求。
于是生意很快就做成了,當地村民化了一整天的時間,把這些東西運到了驕傲号上。
其中最費周折的是原木,空地上的原木——其中大多數是紫檀木、花梨木、紅木和烏木,被上百個男人拖到了海邊,然後村民們用連鎖起來的木船把原木運到驕傲号的船舷邊,就這樣,利用驕傲号的貨杆終于将這些沉重的原木吊裝進了船艙。
與此同時,妮可号派出了測繪小組劃着救生艇去十幾公裏外未來的港口海岸邊開展水文測繪,這個行動完全沒有打擾到當地人,因爲舊世界美娜多港的地址距離這些村落很遠,此時的港口區域還是一片無人的荒涼海灘,方圓十幾公裏都沒有人煙。
接下來,在朱北國的帶領,船員們找到了一塊海邊的礁石,于是朱哥親自上陣,拿着鑿子在礁石上刻了一行字——宣示此地爲澳洲聯邦所有……
下午,驕傲号再度回到那個村落附近的海面,再次收購了一批水果後,就離開了,雖然語言不通,但雙方因爲這一系列貿易,雙方的關系進一步拉近,村落的長老們還專門到海岸邊送行,隻是因爲語言不通,所以雙方隻能友好地歡呼着揮手着告别。
随後,驕傲号就與遠方的妮可号彙合,船艙李巨大的原木被妮可号的吊杆吊入了更大的船艙,做完這些後,船隊沒有再耽擱時間,而是連夜出發離開了這片海域。
現在已經是七月初,出海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這一次,船隊将直達下一個目标:蘇祿王國的首都霍洛港。
......
時間:一六五七年七月三日上午,地點:霍洛港東南,一座無名荒涼的小島。
現在,那裏有五個落難的人,正處在絕望之中。
薛來相和他的四個夥計已經在這個無人荒島上被困整整兩天三夜了。
沒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們能獲得搭救。
因爲他們知道這裏是霍洛港南部外海的某個荒島,附近沒有人煙。
還因爲這個荒島并不在主航道附近,所以幾天來他們沒有看到海面上有任何船隻經過,想通過路過的船隻來獲得救援,那就完全要靠海龍王的恩賜或者媽祖娘娘的保佑了。
在這幾天時間裏,他們有過各種自救行動,包括抱着木闆漂浮離開。
這些木闆原本是自家海船的一部分,如今遭逢大難,這是他們身邊唯一剩下的物件了。
但是漂浮離島後不久,這群經驗豐富的跑海人就絕望地發現,洋流正在把他們推向南方的深海而不是其它方向。他們知道,其它方向是有陸地的,但是除了南方!何況這裏是蘇祿以南的南洋,一個荒蠻的海域,還海裏什麽都缺乏,但從來不缺食人的鲨魚。
更糟糕的是,薛來相的兄弟黃之彥,自己的大舅子,因爲身上帶傷,被嗅覺靈敏的被鲨魚循着血腥圍了過來......
還好,水性優秀加上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們脫離了危險,然而他們的漂浮出海計劃就這樣擱淺了。
這幾天,他們隻能在荒島上生食從沙灘撿拾到的貝類,至于淡水,荒島上沒有河溪,隻有椰子樹、蒿草和蒿草上的露水。
這個荒涼的小島除了能讓他們點燃一堆篝火、提供幾顆椰子外,連大一些的野生動物都沒有。
盡管如此,這個方圓不到半裏地的荒島仍然是他們賴以維生的一切。
薛來相是這群人的領頭者,如今這位領頭人已經變得沉默寡言。
他的夥伴們也是如此,他們大概都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會被困在這裏一輩子——如果還有一輩子的話。
北望故土,桑梓遙遙,落葉歸根變成一個不可能的奢望,最終變成孤魂野鬼是眼前的現實。
對于他們而言,最有可能的結局是餓死,或者變成野人苟延殘喘若幹時日,然而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生不如死的結局。
躺在薛來相身邊的黃之彥此時正在發高燒,他的傷口在化膿,神志也開始不清不楚起來,于是嘴裏念叨着家鄉的美食,人漸漸的昏迷了過去,看來多半是活不過這兩天了。
然而薛來相沒有悲痛,這種情感早已遠離了他,黃哥能這樣死在親人的懷裏,也許是他們這群人裏最好的結局呢。
同伴裏有人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咒罵着那些給他們造成如此境地的海盜們,如果這是在幾天前,夥伴們還會有人去撫慰,或者跟着一起咒罵,可是現在,每個人都沉默以對。
薛來相從來沒有咒罵過那些海盜,他心裏很清楚,成王敗寇從來都是這片荒海的第一規法則,說起來,也怪自己按耐不住貪欲,自以爲力量強大有靠山,硬是往别人設好的套子裏鑽才造成這種可悲的結局。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