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内除了當即自己任命自己爲帝汶的國王外,還把剛剛投誠過來的葡萄牙海軍艦隊派出去追擊曙光号,看來他是打算斬草除根了。
德古斯的小艦隊被迫奮起迎戰,但遺憾的是,小型民用武裝商船終究不是雙層甲闆的軍用蓋倫帆船的對手,德古斯被迫遠離帝汶島,并一路退往安汶港。
那裏有他的貿易貨棧可以落腳,而且荷蘭人也不會爲難他這個檀香商人,甚至還會歡迎他的到來。
畢竟德古斯的生意跟荷蘭人沒有沖突,關鍵是德古斯依法納稅,并在巴達維亞總督府裏有人脈關系。
然而作爲帝汶總督的皮蒙特,由于身份問題,他不想冒風險去荷蘭人的地盤,不過在眼前,失魂落魄的皮蒙特隻能在曙光号上跟在德古斯船隊後面撤退,他計劃先退回澳門,再圖東山再起。
問題是奧爾内是不會輕易放走皮蒙特的,于是,一艘中型蓋倫軍船發現并追上了曙光号,雙方立刻展開一場貓捉老鼠的追逐戰……
兩天前,由于皮蒙特和德古斯船隊在海上遇到風暴,風急浪高之下,整個船隊都被打散,他們彼此間失去了聯系。
于是落單的曙光号被迫轉移到帝汶島的東部一個不知名的小海灣避風----跟妮可号和驕傲号一樣,這是所有遇到海洋風暴的航船唯一正确的選擇。
然而就在躲避風暴的過程中,曙光号遭遇到了奧内爾派出的追擊艦隊,其中的這條蓋倫帆船終于發現并追上了皮蒙特。
在海戰中,曙光号被蓋倫帆船上的重型加農滑膛炮打了一個大洞,不斷進水的曙光号隻能通過搶灘擱淺的方式自救,這是在危機四伏的情況下,避免船上的人們葬身魚腹命運的唯一辦法。
然而,自己的曙光号因爲中彈進水,已經是危在旦夕,哪怕是僥幸登陸成功,沒有了船,他也将流落在荒蠻的島上,那麽,自己又将何去何從呢?
皮蒙特,這個年輕的葡萄牙貴族,諾昂二世的後裔,自從被任命爲帝汶總督後,仿佛一直在被命運所戲弄。
此時此刻的他,身處海面上掙紮航行的小帆船上,前面是荒蠻的島嶼,後有強大的追兵,這難道不是絕境嗎?
皮蒙特此時癱坐在甲闆上,隻能在胸前劃着十字祈禱上帝,顯然,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看到上帝想拯救他的迹象,難道上帝真的抛棄他了嗎?
是的,到目前爲止,皮蒙特就是這樣認爲的,特别是當他看見遠處的那條大船突然降下了風帆的時候。
那條大船是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式。
修長的船身,低平的甲闆,簡單到極緻的桅杆與帆具,還有藍白搭配的帆具塗裝,這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另類,然而又顯示出一種說不出來的優美。
皮蒙特堅決不認爲那是一條海盜船,盡管她高聳如雲的桅杆上沒有任何船舶注冊港和國家的旗幟,也沒有任何家族的标記。
她的桅杆上唯一可以讓人知道其身份的旗幟是一面迎風飄揚的三色商貿旗。
三色商貿旗表示這條船是一艘和平的貿易船,特别是當這條船向他發出安全詢問的旗語信号時,他就認定這條船對他懷有善意。
于是立刻命令船長回複了求救的信号,還表明自己是葡萄牙官方的和平的船隻,但現在正在遭受非法攻擊!
蓋倫帆船也看見了這條奇怪的大船,在曙光号發出信号的時候,蓋倫帆船停止了炮擊,畢竟蓋倫帆船是葡萄牙海軍的船,他們不是海盜,停止炮擊的原因是想知道那條大船的态度:是敵是友?
随後,那艘葡萄牙海軍的蓋倫帆船發出了兩發煙花信号,一紅一白。然而那條怪船沒有任何反應,而是降下了所有的風帆!
好吧,此時此刻,無論是皮蒙特還是蓋倫帆船上的人都會認爲,那條船在向他們表示:
“你們繼續,我中立!”
在這個時代,若交戰雙方有一方這樣做了,那麽就意味着投降或者放棄,若戰場的第三方這樣做了,那麽就意味着宣告中立。
然而,對這一點毫不知情(也許是完全忽略)的驕傲号此時卻是一片緊張和忙碌,因爲要打仗了,船員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那兩條船都誤解了驕傲号發出的信息。
驕傲号是混合動力帆船,根據作戰手冊,如果風向不利,則應該收起所有的風帆,轉而使用燃料機械動力,這樣既可以把操船簡單化,又可以集中人力在關鍵的機炮、操舵、瞭望、信号和輪機等崗位上,驕傲号上的船員不多,每個人都要充分發揮各自的作用。
當然了,這種做法可能會讓不了解我們的敵人或者盟友誤解,但是,在緊要關頭,肯定就顧不上這些了。
其實李三多在向曙光号發出詢問信号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要幹涉,而且要幫助那條卡拉維爾小帆船,原因很簡單——卡拉維爾明顯是弱勢一方,她危在旦夕。
李三多的想法很明确,他立刻通過對講機向妮可号的顧船長通報了自己的想法:我們要出手幫助弱勢一方,這樣做的好處是在通常情況下我們将收獲友誼,如果我們去幫助強勢一方的話,我們隻會收到鄙視和憤怒,抱大腿是要受到鄙視的,而且你還有搶奪别人成果的嫌疑,招人憤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幫助蓋倫帆船打卡拉維爾是不明智的,甚至是愚蠢的。
顧晉在迅速征求了大家的意見後同意了李三多的戰鬥請求,他之所以要給征求大夥的意見,主要原因是他的這個決定将要把大家拖入一場真槍實彈的戰鬥,而且貌似我方并沒有受到攻擊,如果參戰,就算是主動攻擊行爲。
因此,每臨大事都冷靜無比的顧船長此時頭腦很清醒,他并不想強迫船員們去打這場戰鬥,如果此時大家都反對參戰,他會立刻命令船隊離開海灣去完成自己的航海目标。
然而無論是妮可号還是驕傲号上船員們,他們的反應很是積極——不,确切的說是他們幾乎狂熱地想參加戰鬥。
特别是在驕傲号上的船員們,他們被訓練了這麽久,他們知道這條船的性能,也知道兩門七六點二毫米艦炮和兩門二十毫米機關炮的威力,别說這些了,就是他們手裏的AK47也是逆天的存在——當然,前提條件是自己身處對方大炮的射程之外。
顯然,大家都知道,這并非意味着自己很勇敢,如果戰鬥的風險大到會影響他們去霍洛港人市買妹子,所有人都會選擇回避戰鬥。
一句話,對于這幫人而言,“勇敢”的前提是對自身的安全有把握——好吧,這個世道就是這麽真實。
此時此刻,驕傲号上的船員們嗷嗷叫着,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在甲闆上高叫着
“開戰!開戰!”
“讓這個時代的海上勢力知道我們的厲害!”
這一類的大呼小叫一時間響徹了驕傲号的甲闆。
船員們的戰鬥狂熱完全沒有出乎李三多的意料,但他不想參與其中的狂熱,隻是用很淡定的語氣發出了一道道命令:
“雙機全開!”
“右舵三零!”
“升戰鬥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