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十九号早晨,也就是截流開工後的第三天的上午,大夥已經輪班連續施工了五十六個小時----這是大家自穿越到這個新世界兩年來最長的一次三班倒施工。
在這段時間裏,紅樓裏的人們作息時間完全打亂,一切活動都圍繞着截流合攏這個目标,大家輪番上陣,人休機器不休。
到了十九日下午,整個河道很快就要被這個土堤攔腰截斷,隻剩下一線,于是在衆人的歡呼聲中,最後二十幾塊大号和小号的三角形水泥塊被裝載機投入河水裏,緊接着兩邊的推土機将大量石方推入水中,狹窄處湍急的河水被強行阻攔,一些水泥塊甚至被湍急的河水沖刷得翻滾起來。
此時站在紅樓樓頂和遠處河堤的人們緊張地望着即将合攏的那個小缺口,那個缺口雖然隻有不到十米寬,但那裏的河水已經變得洶湧澎湃。
于是更多的水泥塊被投入,推土機也将土石及時推進水裏,但幾乎很快被沖走了。
在大家緊張的注視下,又有幾個巨大的水泥塊被裝載機投入水中,水花飛濺後,終于,其中幾個水泥塊如中流砥柱般站穩了腳跟。
于是在圍觀群衆們的歡呼和加油聲中,更多的水泥塊被投入,而每一次投入都會引發圍觀群衆的歡呼或者驚呼。
就這樣,人們跟河水緊張奮戰了近一個小時,到了下午六點,太陽即将落山時,河水終于被馴服了。
此時的河水仍然漫過了土壩上的水泥塊,但已經變成細流,随着大量的土石方被推入缺口,土壩終于合攏了。
到了晚上十一點,土壩已經高出水面一米,寬度達到了二十米,二十日淩晨六點,最後一班推土機和裝載機手們終于下班了,此時的土壩已經變成一座東西橫跨二百四十米,寬三十米,出水兩米的土石大壩。
當然了,這還不是真正的水電站大壩,而是一個臨時性的攔水壩,在這項工程完工後,真正的水泥大壩才會正式在攔水壩的後面開始建設。
在随後的幾天時間裏,大壩的加固工作仍然沒有停止,爲了确保萬無一失,這個土石壩又被加寬了一米,此時,月亮河的水位終于降到了最低,主河道已經完全改道,水流通過導流渠流入了下遊,讓這個臨時性的土石大壩所承受的水壓也降到了最低。
根據後續的施工計劃,這段土石壩的後面,将建起與之相連的鋼筋混凝土大壩,而這個混凝土大壩最終也将與這個臨時土壩合爲一體,成爲一座寬四十米,長約二百六十米的大壩。
至此,人們終于松了一口氣。
那兩天全天放假,勞累到極緻的人們,從白天到晚上,幾乎都在床上睡覺休息。
五月二十三日,星期三,僅僅休息了兩天的人們,身體根本還沒有從前幾天的車**戰中恢複過來,玻璃廠的試生産就緊鑼密鼓地開始了。
就在昨天的例行工作讨論會上,顧船長提議:
把大家期盼已久的遠洋出海日就定在下周一如何?
也就是五月二十八日。
顧船長解釋說,就像生意開張要選一個帶“八”字的日子一樣,這個日子很合适。
一幫年青人們頓時興奮得忘記了疲勞,于是當孫老在讨論會上建議,爲了抓緊時間進行玻璃廠試生産,日子就定在明天的時候,沒有人喊累反對。
玻璃器皿和玻璃鏡子是大夥寄予厚望的商品,在這個時代,特别是在東方,玻璃制品還是一個相當稀罕的東西。
要知道,在舊世界曆史上的乾隆時期,某個王府裏如果拿出來一套玻璃茶杯喝茶待客,那是會讓賓客們啧啧稱奇的。
而如大家今所在的年代,乾隆皇帝他爹雍正皇帝都還是康熙爺身體裏的液體呢,所以在這個時代,玻璃器皿有多值錢就可想而知了。
至于玻璃鏡子,那就更值錢了,在當下這個曆史時期,玻璃鏡子的制法,哪怕是在玻璃業非常發達的威尼斯,也屬于是絕密工藝,所以技術壟斷導緻歐洲的鍍銀玻璃鏡子在東方賣得非常的昂貴。
不過,大夥通過查閱曆史資料已經知道,大概在七、八年後,威尼斯人的這個工藝将被法國人獲取,然後這項技術才開始漸漸普及開來。
爲此,那個太陽王路易十四還在凡爾賽宮造了個鏡廳來展示這個新興的玩意,不過這也将是二十幾年後的事情了。
而在舊世界的東方,玻璃鏡子要到乾隆後期,甚至道光年間才小範圍流入民間。
因此,玻璃鏡子現在的市場價格應該是大大高于白糖和烈性酒的。
至于具體的價格,朱北國查閱了不少資料,最後也沒有得出詳實的結論,但有一個參考價格:不久前荷蘭人帶給順治皇帝的禮物中有玻璃杯和玻璃鏡子,據說“價值不菲”。
朱北國還告訴大夥,這個時期中國大陸南方的主要外貿口岸----澳門的市場價格資料顯示,一對小号的高腳玻璃酒杯,透明度還不算很好的那種,居然要賣十兩銀子!但朱北國仍然沒有找到玻璃鏡子的精确價格。
原因是這個時代玻璃鏡子本身就稀少,賣到東方的就更少,因此本地市場價格等參考資料實在是稀缺,而且少量的貢品由于樣本孤立,其市場調查的參考價值實在是很有限。
但不管怎麽說,玻璃器皿和玻璃鏡子在市場上屬于高價奢侈品這一點是肯定的,而且價格随着鏡面的大小呈幾何級數變化。
因此,雖然具體價格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的玻璃制品應該能賣出好價錢,當然了,前提是我們的玻璃透明度要高于威尼斯人,光滑度也要過關,還不能有太多的氣泡。
鑒于周瑞和嶽楚兩人曾經在玻璃瓶廠做過工人,這次試生産兩人也全程參與,俗話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兩位在這群人裏這算是有實踐經驗的人了,因此化工組和機械組很早就把這兩位吸收進了設備研究和安裝隊伍中。
總體而言,這支試生産的隊伍在設備安裝和調試過程中一直是戰戰兢兢的,原因很簡單,這裏面誰都不是真正的專業人士,頂多也是有理論無實踐,雖然大夥在試生産前已經在電腦資料室裏看過各種資料,包括工藝流程的視頻,甚至還有舊世界玻璃生産現場的視頻,但真到了親自動手安裝調試設備,親自操作生産工藝,大家還是非常的緊張。
任何事情,在第一次做的時候總是會讓人發虛的,然而王雪趙老師駱老闆這些大佬們對大家的這種工作态度是滿意的,初期的工作越是嚴謹,後續的生産就多一分保障。
對于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是不适合這裏的,因爲,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屁都不懂的初生牛犢才不怕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