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任柯點點頭回了一句。
“嗯,難道是玩膩了不想再玩了嗎?”
“有玩膩嗎?”
“各位,本人作爲曆史專業博士,可以在這裏負責的說,雖然漸漸丢掉了早年的傳統,但人們内心深處向往自由的人性尚未泯滅!
如果各位能深入了解一下東方帝國曆代的治理曆史,把時間的稍微尺度放長一點,你就會發現,每當随着社會穩定,經濟發展起來後,文明仍然是在逐漸的進步的,總體而言,帝王的權力總是漸漸有所受限,漸漸的有所旁落,漸漸的有所下移,這是真實發生的曆史事實!
比如到了兩宋時期,趙宋的家天下變成與士大夫共天下就是個明顯的例子。
其實這本來是個非常良好的開端的,最終會君權旁落,形成統而不治,權力下移的局面。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怕然而兩字,不久後,野蠻的蒙古人打破了這一切,皇權的範圍又回到了幾乎沒有邊界的地步。”
“好在胡人無百年國運!才沒有把我大中華文明消磨殆盡......”
明粉魏☆宏這時一臉認真地對大家說。
“不對吧?魏☆宏,你口中的那個滿清鞑子不也是胡人嗎?怎麽人家有兩百多年國運呢?”
“是哦!貌似比大明朝還長一點呢”
“鞑子......不是遵從儒學嘛!滿人都京腔京調了,普遍漢化......”
“所以不是胡人了?”
“貌似不算了吧?”
“所謂在華夏則華夏之,去華夏則夷狄之,這個大清從皇上到士子,從小都讀儒家經典,雖然保有民族特色,但怎麽看都是華夏吧?”
“所以按照儒家的原教旨,人家鞑子也是華夏,明白不你們這些明粉們!”
“靠!一時接受不能......”
“你們啊,不知道咱們漢人在血緣上竄種串得很厲害的嗎?”
“所以種族主義要不得,你們這些強調種族的,隻有一個老師......”
“誰呀?”
“希特勒啊!對于那些皇漢們,隻需要把雅利安人這個詞換成漢人,其它的一切都可以照搬照抄嘛!”
“有這麽嚴重嗎?”
“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好了好了,别跑題了!朱哥,那啥,到最後皇權怎麽樣了?”
這時人群裏終于有人想起了最初的話題,讓朱北國又重新獲得了話語權:
“哦,這樣的,帝國直到大明朝,士大夫的勢力再度崛起了,皇權又受到某些限制。
各位稍微讀過明史的人都知道大禮儀之争吧?恐怕很多人沒有意識到,具有明朝特色的大禮儀之争和廷杖的實質是什麽吧?
其實啊,如果不是皇權受到挑戰,這一切都沒有必要争來争去的對不對?
到了明末,以黃宗羲爲代表的思想家們,甚至開始質疑專制皇權了,但這一切又被八旗入關打斷了,滿清一朝至始至終倒是沒有什麽大禮儀之争,但是,如果你是身處一個不小心寫了點犯忌諱的文字都要被抄家滅族的現實之中,那又有什麽可争的呢?
天下除了主子,剩下的都是不同級别的奴才,或者都是奴隸了,那還争個屁啊!
所以說嘛,從文明發展史的角度上看,蒙元和滿清絕對是東方文明的兩次大倒退,因爲皇權又強大到普天之下隻剩下主奴的地步。
這種情況要是在放在兩宋和大明時代,那是不可想象的,更别說是君權支離破碎的歐洲了......”
朱北國說到這裏,突然發現會議室裏鴉雀無聲,大夥都在很認真的聽他講話,于是頓了頓又接着說道:
“至于這個時代的歐洲,則是另外一番景象,文藝複興運動在差不多四百年前就開始了,爲了擺脫教會對思想的束縛,人文主義精神興起,而與之相對應的科技與藝術革命在一百年前年就已經席卷歐洲。随後啓蒙運動發端,歐洲開始進入現代意義上的文明國家。
不過在眼下這個曆史時期,這一切還隻是在中層和上層社會醞釀之中,而在下層社會,人們的選擇仍然很有限,生活依然困苦,這些人除了默默忍受着自己的命運外,隻剩下出海去新世界這條路了......”
“朱哥,我聽駱老闆他們說,法國的笛卡爾就生活在我們這個時代?”
這時一位高中生轉移了話題。
“是的,他是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的人,“我思故我在”——就是他的名言嘛。不過......嗯?我想想......笛卡爾好像已經去世了,大概不到十年前吧。”
然而此時朱北國又停頓了一下,歪頭想了想,趕緊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筆記本看了一眼後說道,大夥見此,不少人發出一陣輕笑。
人們都知道那個小本本是朱北國記錄整理當前曆史事件的記錄本,他和曹麗梅也不愧是兩口子,嗜好都一樣,都喜歡在小本本上記點什麽,也不知道是誰學誰的。
朱哥的小本本記錄的是近期的曆史事件,對于這個時代最近已經發生或者即将要發生的曆史大事,作爲曆史學的專家,他跟别人相比有更強的曆史滄桑感,總之朱北國很好這一口。
比如前一陣子,有一天大夥和朱博士正在磚廠搬磚呢,隻見他突然一個人突然默默走開了,手裏的磚夾子還沒有放下,就站到高坡上,面向北方遙望天際,做出一副玉樹臨風狀。
于是大夥奇怪地問這位老哥又發什麽神經呢?
然後就看見朱哥默默從懷裏掏出筆記本,翻到一某頁,用曆史博物館解說員的語調回頭對大夥說,就在今天,剛剛半個小時前,永曆皇帝被張獻忠的部将李定國接入了昆明......
過了一些日子,那天衆人正在揮汗如雨地在漫水壩工地幹活呢,在葷素不羁的一陣陣笑話中,朱大博士突然冷不丁地來一句:
“今天,陳貞慧去世了......”
關鍵是語氣略感沉痛,與周圍的歡脫的氛圍很不相符。
于是大夥問及這位貞慧妹子是秦淮八豔裏的誰時,朱博士向提問人翻一個大白眼,語帶愠怒道:
“自己到電腦資料室查去!漂亮着呢......”
然後某天大夥正在工地上吃午飯,這位老兄又突發文绉绉一番的感慨:
“今日交水大戰,李定國雖大勝,然三王内讧,秦王降清,三桂入滇,永曆休矣!”
衆人不解求詳,朱北國從懷裏掏出小本本,用大白話說,大明最後的一個皇帝永曆帝和他的老媽、老婆、孩子,從此時起将開始流亡緬甸之旅,最後被緬王交歸大清,然後一家人被吳三桂用弓弦勒死在昆明篦子坡......
總之朱北國這人就是這樣,經常冷不丁地給大夥上上曆史課。
其實,大夥都挺喜歡他的這一點的,很能調節現場氣氛給勞累的大家換換口味......
此時朱北國又拿出筆記本翻了翻,望着提問的人說道:
“嗯,是的,笛卡爾三年前就去世了,你們現在正在學習解析幾何吧?他就是解析幾何之父。”
“貌似帕斯卡還活着吧?流體力學的奠基人呢,他的液壓動力學很有名,如果有機會找他當面讨論一下是不是很酷?他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說話的是礦山機械工程師黃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