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咱們現在是什麽難度模式?”
“至少是困難級吧?”
“那要看你想過什麽日子了,我覺得是天堂模式。”
“我覺得是簡單級,因爲我隻想娶十來個媳婦過日子……”
“兄歹,就你這個小身闆?你這個才是困難級知道不?别未老先衰腎虧了……”
于是吃瓜群衆們開始就這個話題議論紛紛起來,眼看就要歪到一邊去。
“别忘了,在這個時代,絕大多數的人認爲皇帝國王的權力是天經地義的啊,朱哥您老是搞曆史研究的,爲什麽歐洲的君權一直不夠強大?”
任柯這時站出來把話題集中到這裏。
“是啊,爲什麽英國人就這麽奇葩,破天荒搞出了這麽個制度?這裏面得有内在因素吧?不覺得奇怪嗎?”
最後這個問題是**提出的。
因爲剛才的話題已經歪樓歪爪哇國裏去了,所以朱北國正有些無聊,他隻能低頭玩着手裏的空塑料瓶,聽到有人向自己問出這個問題,不禁擡頭看了提問者,然後微笑道:
“嗯?呃……小魏你們幾個經常在業餘時間去電腦資料室查閱曆史資料,看來你們哥幾個果然是有所思有所得啊。你能問出這樣的問題,說明你研究學問入門了……是啊......當然了......呃……你的這個問題,學術界也不是沒有探讨過,隻是結論比較颠倒三觀,還有些犯忌,所以大家并不敢系統地說出來,如今咱們都穿越了,就管他媽的愛誰誰了。”
朱北國說道這裏,頓了頓,端坐桌前正色說道:
“東西方君主制度的不同,其實反映的是東西方社會性質的不同,爲什麽有如此大的區别呢?
很久以前,一些學者就曾經總結出一個自認爲是比較自洽的地理氣候決定論,其核心是:地理氣候條件下的經濟形态,是決定社會性質和權力結構的關鍵因素。盡管有人說這是甩鍋給老天爺的行爲,但這些人考據功力挺強大,還真說出來了一二三。
他們認爲,東方大陸這塊地方,亞熱帶季風性氣候,非常适宜農耕,而農耕文明就要求有強大的集權,因爲這樣能比較容易集中力量辦大事,特别是在古代。你們說說看,在靠天吃飯的古代農業社會裏,什麽是大事?不多,就隻有兩件事情。”
朱北國說到這裏把話停了下來,目光炯炯地環視着身邊的這群年青人。
“土地制度?”
“是祖宗家法吧?”
“不對不對,應該是傳宗接代!”
“嗯,應該夫權,沒跑了就是它了!”
“應該是包産到戶吧?”
“切,關鍵是男尊女卑!”
“不忘初心!”
“基層宗族自治!”
“百善孝爲先!”
“我靠!剛才那個誰說什麽來着?好像混進了某些個奇怪的東西……”
朱北國聽到這裏低頭以手扶額:
“行了行了!你們越扯越遠,告訴你們吧,很簡單的:無非就是興修水利和赈災!”
朱北國接過**及時遞過來的一個杯子,裏面是半杯橘黃色的紅薯燒酒,喝了一小口後繼續侃侃而談:
“簡單吧?實在吧?在靠天吃飯的古代農業社會裏,哪裏有那麽多高大上的東西,其實就隻有這兩條!
先說第一條,隻有相對強大的社會組織能力才能把松散的以家庭爲單位的農耕人口聚集起來搞大工程,你看上古三代,大禹不就是因爲治水的功勞才當上天子的嗎?
在現代人看來,不就是治個水利而已嘛,然而那功勞居然大到能直接破壞掉傳統的禅讓制嗎?大到能直接把帝位傳給自己的兒子夏啓嗎?大到能開創家天下的曆史傳承嗎?沒錯,事實證明那個功勞就有那麽大,不服不行。
爲什麽呢?
因爲興修水利在古代農耕社會就是這麽重要啊!當然了,所謂欲壑難填也是人性,權力的欲望更是無邊的。
自然而然的,普天之下莫爲王土,率土之濱莫爲王臣,就成爲帝王們的野心,或者說是本心!因爲隻有這樣君權才有強大的物質保障嘛!
那麽,咱們再反觀歐洲這個地方,溫帶海洋性氣候,三面環海,半島衆多,島嶼環繞,農耕雖然也算發達,但條塊分割,支離破碎,加上從古希臘開始,島嶼間的海洋商業文明就很興盛。哪怕有羅馬帝國這樣的貴族院式的強權,也從來沒有把歐洲大陸真正統一過。
所以那個地方的君權曆來就不夠強大,而權利是沒有真空地帶的,君權不夠強大,則意味就着下一層的貴族甚至民權就會進來填補這些真空地帶,或者說,就會換一種形式讓權力被分割下移,比如在歐洲,許多大大小小的貴族權力就變得相對強大一些,看吧,這并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對吧?”
朱北國一口氣說完,覺得口渴,拿起杯子咕咚一口酒下肚。
“結果呢?”
“結果就簡單了呀!”
朱博士高聲回應道:
“早在一二一五年,東方大陸還是宋金對峙時期,當時的英國國王就被迫簽署了《自由大憲章》,這讓國王失去了随意征稅的權力,國王與大小貴族之間的關系也變成:‘同等中的第一個(貴族)’,這是什麽意思呢?是不是與古羅馬帝國皇帝是‘第一公民’有異曲同工之嫌?
不過,各位能想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農耕社會的東方嗎?”
朱北國問道。
“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西方跟咱們東方完全不一樣,集權統一嘛,這是深入天朝百姓骨髓的傳統。”
“隻是有些不服氣,難道咱們東方的百姓真的隻适合極權統治?”
提問的是任柯。
“誰說的?我就不信!誰不知道那裏百姓既聰明又勤奮啊?還特能吃苦山寨,并不比别人差嘛!”
“是啊,爲什麽非得要有個主人管着,然後自己去心安理得地做奴才?天生賤骨頭嗎?”
此時胡小林憤憤不平地說道。
“也不是啊!比如在咱們東方大陸,早在在春秋戰國時代,遊俠和士人們是可以傲然周遊于諸侯之間的!那個周天子也隻是象征意義上的共主,這很像後來的歐洲嘛。”
此時任柯回答道。
“問題是秦統一後,民權不僅從來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增長,反而被一再壓制,直到漢武帝搞統一思想,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得!特麽的連思想都大一統了,這個社會的活力何在?”
胡小林恨恨地說。
“真要尊儒道也就罷了,人家孟子還知道君輕民貴社稷次之呢!其實帝王們搞的是外儒内法,你去讀讀《商君書》就明白了,那才是真正的獨裁統治秘訣!”
魏☆宏這位年青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立刻讓朱北國刮目相看,他于是朱北國按耐不住再度開口說:
“其實東方的君主專制之所以強大,還有一個地理原因——北方寒帶的遊牧民族,文明總是被打斷。
但要說東方民族天生就隻配讓皇帝管,那也不盡然,我記得在學生時代就寫過一篇論文,說的就是這個事情,論文是說洋務運動的,當年大清後期搞洋務,于是朝廷就派出不少有學問的大儒出洋考察。
然後有一位老學究大儒,名字忘記了,他在考察了米國的選舉制度後,得出來的結論是:米帝所行,‘乃三代之事爾’。
他把米國的選舉與中華上古堯舜禹時期的禅讓推舉制度相提并論,你看,誰特麽說咱們大天朝老百姓天生就是奴才命?誰說選舉是來自西方?咱們老祖宗也玩這個,還是玩剩下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