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末期的一天下午,梁溪市康橋鎮中學初三(一)班的教室裏,少年沈一凡看着面前剛發下來的期中試卷,心内正一陣一陣的抽搐。
他的成績按目前的排名,估計隻能考上市内最差的高中。
他感到前途一片渺茫。
沈一凡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孩,甚至可以說是一無所長。
他五官倒還算得上端正,眉眼略顯清秀,不過身材過于瘦弱。已經初三的學生,身高卻剛剛一米六出頭點,體重都不超過一百斤,同班的很多女生都能輕松的揉捏他。
與其他同學相比,他更大的劣勢在于家境比較貧寒。
他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工人,領着死工資,連親戚中都沒有什麽有權有勢的人物。在梁溪市這樣一個地處華夏國東部的富庶城市裏,老闆多如牛毛,因此,沈一凡家中的經濟情況,在同學中已經是倒數了。
他的性格也很軟弱,所以時常成爲一些校霸的欺淩目标。
同桌李淼見沈一凡悶悶不樂的樣子,關心地問道:“唉,兄弟,怎麽了?不會是因爲沒考好吧。你這分數還行啊,比我可高不少呢。”
李淼是沈一凡僅有的幾個朋友之一。畢竟,像沈一凡這種成績、家境都不怎麽樣,體育、藝術各方面又沒有特長的人,也就隻能和一些同病相憐的人交交心了。
李淼的成績比沈一凡更差,不過他并不在乎,反正他也沒想過要考高中。他家裏是開小飯店的,所以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平日裏滿腦子想的都是吃。他以後上個新東方廚藝訓練學校之類的,就可以等着子承父業了。這點沈一凡沒法跟他比。
沈一凡無精打采的跟李淼聊了幾句,等到放學鈴聲響起,兩人就一起離開了教室。
兩人住在鎮上不同的方位,因此,出了校門口就分頭走。
沈一凡騎着他那輛舊式自行車慢慢行着。現如今騎這種車子的學生已經很少了,但凡家中條件還行的,都騎上了可以變檔的山地車,光這一點,也讓沈一凡時常地産生自卑心理。
他今天并沒有直接騎回家,而是騎到了一條偏僻的小河邊。每當心中煩悶時,他都喜歡獨自一人來到小河畔,看一看緩緩流動的河水,調整一下心情。
他停好車,在河邊的草地上仰躺了下來,望着那湛藍的天空,開始思考。
他在考慮,以他目前的成績,上一所最差的高中,三年後基本沒希望考上大學。就算走狗屎運讓他考上了,以他家的背景,畢業後也不見得能找到像樣的工作。
何況高中和大學的學費,對他家來說,是一筆巨大的開支。
他不忍心看到他那辛勤工作卻隻換來微薄收入的父母,爲了他學費的事而整日的愁眉苦臉。
他該下決心不上高中了,就去上個中專技校,也能早點出來工作,減輕父母的經濟負擔。
正在那冥思苦想之際,他突然發現天空中有異樣。有一團火光正在墜落,猶如流星一般。和普通的流星不同的是,這團火光正在飛速的砸向他!
他來不及再想什麽,趕緊爬起身來準備跑開。他可不希望明天的新聞頭條是:震驚!花季少年慘被流星砸死!
然而火光墜落的速度遠超他的想象,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他已經被火光砸中。他隻覺得全身被一股恐怖的熱量包裹了起來,整個人似乎在被熊熊燃燒的火焰所炙烤。他一個初中生哪裏承受得住這樣的痛苦,還沒來得及叫喊,就暈了過去。
……
……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一凡蘇醒了過來。
他看看四周,太陽已經落山了,周圍一片昏暗,而小河的水依然在緩緩的流淌着。
看來自己還在原來的小河邊,沒有去什麽地獄或者奈何橋一類的地方。
他緊張的摸了摸全身,并沒有發現什麽傷口,也沒有起火的痕迹,自己應該沒死吧?他感到有點疑惑,剛才那團火光到底是真的,還是自己不小心睡着了,做了個夢?
他掐了自己一把,感到很痛,不管剛才是不是在做夢,至少現在自己是醒着,而且還好好的活着。
活着就好,好死不如賴活。
雖然他對自己的未來感到失望,但隻要能活着,總還有個盼頭不是。最重要的是,他還是處男,還沒有品嘗到女人是什麽樣的,怎麽能死呢!
天色已晚,他趕緊騎車往家趕,爸媽都還在等着他回去呢,不管這個家多麽窮苦,依然是他心中最值得依賴的港灣。
他家住在離鎮上不遠的一個村落裏,這裏的房子都是村民自己蓋的,基本以二層樓爲主。他家的房子年代也很久遠了,又沒錢重新裝修一下,所以顯得很老舊。
到家後,他随便扯了個謊,掩蓋了過去。畢竟他初三了,放學晚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爸媽也沒有多問什麽,隻是讓他趕緊吃完晚飯,去做作業。
一切似乎都沒什麽變化。隻是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被一團奇怪的火焰包裹着。
……
……
第二天醒來,沈一凡覺得自己渾身酸痛。起床來到樓下時,他媽媽周光群正在燒早飯,見沈一凡起來了,問道:“冰箱裏的一點肉是不是你燒了吃了?”
沈一凡覺得莫名其妙,說道:“什麽肉?我沒自己燒肉吃啊?”
媽媽疑惑的問道:“那冰箱裏的肉怎麽沒了?難道進了小偷?小偷不會光偷點肉吧?”
爸爸沈雲興在一旁解釋說:“是不是你記錯了。那肉昨晚已經全燒掉了。”
媽媽這下更亂了,自言自語道:“我明明記得還剩了點的啊,難道我開始老年癡呆了?”
沈一凡沒有時間搞明白這件事,随意吃點了早飯,就騎車去上學。
……
……
初三每天的課程都是那麽的緊張,雖然才剛是初三上學期的期中,但所有的副課都已經停掉了,隻剩語、數學、英語、物理、化學五門中考科目輪流轟炸着這些盡顯疲态的學生。
課間休息之餘,坐在教室第三排的沈一凡偶爾會向他的左後方瞟一下,在倒數第二排那裏有一張位子空着,今天她又沒有來。
那張空位屬于林夢夕,校花級别的美女,家境優越的白富美,沈一凡的重點意淫對象。
林夢夕與沈一凡小學時就是同班同學,到如今已經做了近九年同班了,不過沈一凡很少能跟林夢夕說上話。
小學時,林夢夕品學兼優,長得又是秀麗脫俗,是明星一般的人物。
到初一時,她依然成績優秀,再加上明媚動人,成爲了公認的康橋鎮中學校花之首。
然而到了初二,據說由于父母各自有了外遇,整個家四分五裂,導緻林夢夕開始叛逆。抽煙、喝酒、逃課,還交了一個小混混張強做男友,堕落之神速令人感慨萬千。
到了初三,她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得才會來上一次課。
老師雖然心痛這樣一位好學生的隕落,但是連她的父母都不管她,老師們也都是無可奈何。
在這所學校,混日子的學生也很多。對于那些滿腦子打架泡妞的阿飛們,學校一般隻有一個要求:不要打擾别人學習,其他都不管。
但是在沈一凡的心中,不管林夢夕做了什麽,他始終認爲她是個好女孩。有時候他甚至會不争氣的想,即使林夢夕被小混混弄大了肚子然後抛棄,他也不會嫌棄她,願意娶她,照顧她和她的孩子一輩子。隻可惜,就算這樣接盤的資格,他可能都沒有。
……
……
這一天與之前的日子并沒有多少不同,終于熬到放學後,沈一凡騎車離開了學校。
他再次來到小河邊,想看看昨天的異常狀況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迹,然而找了一會兒,并沒有發現什麽。
他看了一會兒波光粼粼的河面,害怕又有什麽東西從天而降,趕緊離開。
騎車回家途中,路經一處偏僻的樓房,他看到了心中一直痛恨的仇人——林夢夕的男友張強。
張強長得還算高大帥氣。身高近一米八,打扮時髦,發型新潮,嘴巴又格外能說會道,也難怪撩起妹來輕而易舉。
但是他整日遊手好閑,根本沒有正經工作,每天隻知道騎着一輛雅馬哈摩托車逛來逛去,這種人有什麽資格跟林夢夕在一起!
一想到這小混混經常對女神林夢夕那凹凸有緻的身材上下其手,甚至,很有可能他已經得到了女神那純潔嬌嫩的,常常能壓在嬌喘連連的林夢夕身上,沈一凡就氣得心口痛,這世界怎麽這麽不公平!
古怪的是,那張強神色慌張的騎着摩托車跑了。
沈一凡隐約覺得有點不對,林夢夕不是應該跟張強在一起嗎?
這個地方有一個地下室,以前有一些搞音樂的人常在此地活動,不過現在基本是荒廢了。林夢夕到底在不在這裏呢?如果在的話,張強爲什麽會把她丢在這裏?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也爲了能多看女神一眼,沈一凡停好自行車,悄悄的走進房内,往地下室而去。
通過樓梯進入地下室後,沈一凡看到一條走廊,走廊的一邊是一排房間,其中一間關着門的房内隐隐有聲音傳來。
走到房間門口,沈一凡把耳朵貼在門上,試着聽起房内的聲音。
房内傳出一個中年男子猥瑣的笑聲,随後他說道:“小妞,你就别掙紮了,你男朋友欠我十萬塊錢,他已經把你賣給我抵債了。”
緊接着,一個年輕女子驚慌而憤怒的聲音傳來:“我又不是他的東西,他有什麽資格賣我!”
聽到這個聲音,沈一凡立刻兩腿發軟,整個人都差點癱坐在地上。這聲音是林夢夕的,化成灰他都聽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