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前輩,那我們先去木屋裏一下,您二位稍等片刻。”待與無崖子“談妥”後,安世耿又跑過來對林天恒兩人道。
傳功之事當然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進行,無崖子隐居的木屋便是不二的選擇。
“去吧。”林天恒擺擺手,安世耿這才推着無崖子進入了木屋之中。
安世耿的一幫侍女們盡職盡責地守在木屋之外,似是防備着林天恒,他倒也不在意,将林君豪叫到了無崖子所擺的珍珑棋局前。
“君豪啊,圍棋下的怎麽樣啊?”林天恒打量着珍珑棋局,漫不經心地問道。
琴棋書畫在諸天萬界都是共通的,林天恒在老宅中待着的這些年,除了聽聽曲,也就隻能拿這些娛樂娛樂了。
“會一點,但是下的不算好,還請老祖指教一二。”林君豪謙虛道。
“你啊。”林天恒笑着搖搖頭,“來好好看看這一局吧。”
“是。”林君豪随即沉下心思,開始認真揣摩珍珑棋局,不過他多看一刻,眉頭便皺深一分,似乎迷失在這滿盤黑白縱橫之間。
所謂“珍珑”即是圍棋的難題,此局乃是無崖子窮三年心血方才布成,三十年間黑白兩道無數棋藝高手皆铩羽而歸,豈是不知其中内情的林君豪一時半刻間便可以參透的。
林天恒倒也不急,想看看林君豪最終到底會作何選擇。
這一局珍珑,與其說是下棋,不如看成是問心,每個人的落子之法,便代表了他們不同的選擇。
原著中,段譽之負乃是因爲他心中有愛,不願棄子,慕容複之敗則是因爲他權勢熏心,不肯失勢,反倒是虛竹這個小和尚誤打誤撞,撞出了棋局中暗含之理,置之死地而後生。
雖然林天恒也不是很清楚爲什麽能悟出這個道理的人就值得被看重,但是無崖子搞這一套棋局選拔傳人的操作,逼格确實還是有的。
卻說此時,安世耿正在散功。
當年逍遙子走的匆忙,對于安雲山這個剛收入門内不久的小弟子并未盡心,導緻他隻學到了一部分北冥神功。
本指望着無崖子代師授徒,卻不想無崖子深陷情網,後來直接躲到無量山下跟李秋水逍遙快活去了,安雲山憑着機緣巧合才修成了北冥神功殘篇。
隻不過殘篇畢竟是殘篇,其中缺陷不小,修煉過程也是九死一生,所以安雲山就沒有讓性子跳脫的安世耿修煉。
而是在去西域行商之時給安世耿找了一本還算不錯的功法,這功法勝在奇異,而且很對安世耿的性子。
如今安世耿想要接收無崖子七十年的北冥真氣,自是要先将自身功力散個幹幹淨淨。
安世耿所修武功奇異無比,散功之時竟湧現出兩股截然不同的真氣,一股如寒冰,一股似烈火,确實是異于中原功法。
散功過後,傳功便開始了。
澎湃的北冥真氣被無崖子灌入安世耿的體内,安世耿隻覺隻覺得全身輕飄飄地,便如騰雲駕霧,上天遨遊;忽然間身上冰涼,似乎潛入了碧海深處,與群魚嬉戲,北冥神功果真奧妙無窮。
屋外,心癢難耐的林君豪終于拿起了白子,準備破局。
“那我便陪你下兩手。”林天恒順勢摸起一顆黒子,笑眯眯地說道。
“請太爺爺指教。”說罷,林君豪瞬間落下一子。
林天恒見林君豪落子,點了點頭,意似嘉許,随即也落下一子。
兩人快速下了十着,林君豪忽然停了下來,又陷入了思索之中,原本已将十餘路棋子想通,但是下到一大半,卻又發現了不妥之處。
林天恒并未催促,他知道這裏面的關竅不是一時半刻便能想通的,畢竟按照正常的思路,是沒有人會自殺一大片的。
林君豪能在十着左右發現不妥,他的棋力明顯已經高于連下十餘着然後幹脆認輸的段譽。
不多時,林君豪繼續落子,他當然不會如段譽那般呆傻,不肯棄掉無用之子。
棄掉數子後,局勢比起剛剛又明朗了一些,但是又下了幾手後林君豪敏銳地發現棋勢将失,頗爲不妙。
林君豪的心神盡數投入棋局之中,額上漸有細密的汗珠顯現,顯然破解棋局是件極費心神之事。
漸漸的,林君豪居然産生了錯覺,将棋盤上的黑白二子看成了林家兩大派系,兩系之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卻又互相碰撞,那條大龍便好似林健立之父林行空,一旦放出,頃刻間便可鎮壓他這一脈。
“你這癡兒,還不醒來!”林天恒的聲音如洪鍾大呂般傳入林君豪耳中,瞬間将他的心神自棋盤中拉了出來。
“重孫一時失态,還望太爺爺見諒。”林君豪慌忙一禮,心有餘悸道,此時他的背後已經被汗水打濕。
“你的執念太深了,若不盡快放下,想跨出宗師這一步,千難萬難。”林天恒歎了口氣道,語氣中有些失望。
林天恒本以爲帶林君豪出來見一下其他世界,他就能真的放下心中林家那一畝三分地的事情,如今一看卻是沒這麽簡單。
畢竟自林君豪當上家主那一刻便無時無刻不想着如何保住家主一脈的利益,壓過郡守一脈,這種東西可能已經進入了他的潛意識。
所以即便林君豪表面上想通了,心底裏還是擔心着林天恒小兒子林行空出關後,會使得郡守一脈迅速占據主動。
林天恒随即大袖一拂,棋盤上的黑白棋子各自四散,星羅棋布地落于地面之上。
“重孫知錯,太爺爺息怒。”林君豪戰戰兢兢道,差點直接當場跪下去。
“這些棋子在棋盤之中,就隻能各自厮殺,但是若是落在廣袤的大地之上,那它們将面臨更多的挑戰,砂石土木都有可能是它們的對手,所以這個時候它們就不再是針鋒相對的黑白兩面,而是從一個棋盤中跳出的棋子,你說它們還有必要相互絞殺嗎?”林天恒意味深長道。
“重孫明白了。”林君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心中不由責怪自己,明明知曉了諸天萬界,爲何心中卻依然有着執念殘存,真是大大的不該!
“看來得換一種方式了。”林天恒忽然道,他本以爲帶着林君豪來見識一下異界風光,遠離家族事務,到處散散心,他便能順理成章的突破,如今看來還是走老路子吧。
“請太爺爺明示。”林君豪恭順道。
“爲了讓你安心突破,我決定讓你以戰養戰。”林天恒道,不是心有執念嗎,行,老子就讓你天天打架,打到你心裏隻能有武道爲止!
“以戰養戰?”林君豪面皮一抽道。
“不錯,此處離嵩山不遠,少林寺中有位高手,你就先和他打吧。”林天恒道,對于林君豪來說,掃地僧當然是個不錯的對手。
給安世耿的侍女留了句話,林天恒兩人便向着少林寺趕去。
兩人走後不久,安世耿便紅光滿面地跑了過來,一身氣息強大了何止一籌。
“咦,兩位前輩呢?”安世耿奇怪道。
“啓禀安爺,兩位前輩說先去趟少林,随後再入京城,讓我們先行回京便是。”侍女低頭回應道。
“這樣啊。”安世耿眨了眨眼睛,用手指将侍女的俏臉勾起,問道,“京城裏的宴會安排在哪一天來着。”
“宴會安排在明天晚上。”侍女答道。
安世耿笑着點了點頭,給手下的侍女們使了個眼色,随即邁步上了自家華麗到浮誇的豪華馬車。
不多時,馬車開動,向着汴梁而去,身後天聾地啞谷中,卻是寂然無聲,再無一個活口。
(新的一周了,三更求點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