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僅不思悔改,今日還來繼續加害當年的受害者喬峰,我說你們是假仁假義,可有半點錯誤嗎?”方巨俠的唾沫星子都噴到智光臉上了,後者卻隻能不斷地低吟,“罪過,罪過……”
“更可笑的是,玄慈和汪劍通帶頭做了這般混賬事,最終卻一個成爲少林方丈,另一個當上了丐幫幫主。少林和丐幫不沒落,都是天理難容!若非官家仁厚,你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要抓起來砍頭!”方巨俠憤慨道。
林天恒忽然明白了爲何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可以迅速崛起,壓過少林與丐幫,其中朝廷應該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事實也确實如此,不同于「天龍」中的門派個個遠離廟堂,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大本營都在汴梁城中,若是背後沒有朝廷裏的大人物掌控,恐怕朝堂上的諸公心裏都難以安穩。
“原來帶頭大哥便是玄慈方丈嗎。”喬峰低語道。
此刻,喬峰的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聽到自己的生父乃是那般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本該驕傲與高興,可如今他又如何高興的起來,他的大仇人居然是少林方丈,那他師父玄苦……他已不願再往下想。
“多謝前輩告知當年真相。”喬峰深深一禮道。
方巨俠擺擺手,表示不必客氣,随即道:“好,那便再說說喬峰吧。喬峰自幼便在少林寺下長大,受的是我正宗漢統教育,爲人光明磊落,俠名遠揚,做人做事皆是德行無虧,絕對稱得上一句喬大俠。方某一直以爲,當今中原武林,有資格再稱巨俠者,非喬峰莫屬!”
“巨俠謬贊了,喬某受之有愧。”喬峰趕忙低首,表示愧不敢當。
“你們扪心自問,喬峰這些年來,做過一件對不起丐幫,對不起大宋的事情嗎?”方巨俠诘問道。
“可他終究是袒護胡人,不肯爲馬副幫主報仇,所作所爲,實已危及丐幫了呀。”徐長老底氣不足道。
喬峰道:“我袒護胡人,此事從何說起?”
徐長老道:“‘慕容’兩字,便是胡姓。慕容氏是鮮卑後裔,與契丹一般,同爲胡虜夷狄。”
“且不說慕容家是否真是所謂的鮮卑後裔,你們憑什麽判定馬大元便是死于慕容複手下?”方巨俠問道。
“馬副幫主死于他的成名絕技「唢喉擒拿手」,除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天下還能有誰可以用這種手法殺死馬副幫主。”徐長老道。
“也就是說,你們并沒有任何證據,而是憑空臆測咯。”方巨俠面色不豫道,“六扇門斷案都要講求證據,你們丐幫倒是好大威風啊,說誰是兇手,誰便是兇手,我看連官府都不及你們啊。”
“巨俠慎言。”喬峰忙道,這話要是傳出去,丐幫可就真的永無甯日了。
方巨俠确實是很有思想與見地的一個人,原著中曾經說過“皇帝也隻不過是個人,爲什麽我們要爲他賣命?”這般“大逆不道”之話,有着一顆以民爲主,替老百姓效命的心。
“就因爲你們的一己之私,毀了一個未來的巨俠呀!”方巨俠環顧四周,指着衆人道。
其目光所過之處,無論是武林宿老還是丐幫弟子,紛紛低下頭去,沉默不語,就連狄飛驚都是面色微變,隻不過他不必低頭,因爲他的頭本就擡不起來。
“喬大俠,這件事本就是玄慈等人的錯,你受的傷害卻是最深。你本爲契丹人,自小卻被宋人養大,一直被教導與契丹爲敵,不僅數度壞了契丹人的奸謀,更是殺過好幾個契丹的英雄人物。如今你的身世被揭破,大宋武林容不下你,契丹人想必也難容得下你,真是苦了你了。”方巨俠拍拍喬峰的肩膀,萬分無奈地歎息道。
“這可能就是喬峰的命吧,巨俠不必爲我憂心。”喬峰感受到方巨俠言語中的關懷之意,心頭一暖,看來他還并沒有被全天下所抛棄。
“他們唾棄你的契丹血統,認爲你身具兇性。我倒覺得人和人都一樣,無論是宋人還是遼人,都有好有壞,怎可一概論之。難道宋人便都是善人,遼人便都是惡徒不成!”方巨俠大聲道,衆人一聽,當下也都覺得言之有理。
“喬大俠,隻要你行俠仗義,造福于民,我便稱你一聲大俠,與你的血脈沒有任何關系。隻盼你今日之後,莫要忘了初心。”方巨俠笑道,深深地看了喬峰一眼。
“喬峰省得。”喬峰知曉方巨俠對自己依舊寄予厚望,當下感動不已。
“反正這丐幫你是待不下去了,不如跟我去浪迹江湖,咱們爺倆一起行俠仗義,豈不快哉!”方巨俠忽然想到個好點子。
“承蒙巨俠厚愛,喬峰實在是愧不敢當。不過現如今喬峰隻想徹底查清自己的身世,而後便遠離江湖中的各種是是非非。”喬峰搖頭拒絕道。
喬峰心中打定主意,雖然喬氏夫婦不是他的生身父母,但是依然要爲二老養老送終,去一個沒人認識他的地方,種上幾畝良田或是養上一群牛羊,一家人其樂融融,倒也是一件美事。
“也好也好!”方巨俠點點頭,如今的喬峰确實已經不适合江湖之中了。
方巨俠對喬峰笑了笑,随即轉向丐幫衆人,朗聲道:“不過方某有言在先,往後誰要是因爲喬峰的身世與他爲難,那便是與方某人爲難。”
“巨俠,這……”喬峰感動地連話也說不出,方巨俠此言一出,便是以他的畢生名譽與聲望爲喬峰作保了,日後萬一喬峰做錯了什麽事情,方巨俠一世名聲便要付之東流了。
“沒事。”方巨俠拍拍喬峰的胳膊,“我方某人在江湖中還是有些面子的,便爲你最後再做一件事情吧。畢竟你從未對不起大宋武林,而是大宋武林對不起你啊!”
“去休去休,日後方某人可不再管你們這些腌臜事了。”說罷,方巨俠狂笑着向南邊走了,聽着他的笑聲,衆人心中卻感到無比的悲涼。
“這方巨俠倒是個妙人。”林君豪道。
“是啊。”林天恒點點頭表示贊同,随即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對于年輕時可以硬剛韋青青青的方巨俠,他當然是有幾分興趣的。
盡管狄飛驚早已知曉林天恒的厲害,但是在瞥見他這般迅捷的身法時,還是吃了一驚。
林君豪緊追林天恒而去,他也想看看方巨俠的本事。
“巨俠請留步。”當方巨俠聽到林天恒聲音忽然出現在耳邊時,他心中的驚異可比狄飛驚更勝百倍。
方巨俠停下了腳步,随即便看到了一臉笑意的林天恒。
“閣下是什麽人?”方巨俠警惕地看着林天恒,方才在杏子林中林天恒和狄飛驚一行人距離較近,方巨俠還以爲他是六分半堂中人,如今看來卻是他想謬了。
若是六分半堂之中有這等高手,金風細雨樓的蘇夢枕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老夫姓林,相較于方巨俠,算是籍籍無名。”林天恒淡淡道。
“若閣下這般高手都是籍籍無名,那江湖中成名的高手們豈不都成了笑話。”方巨俠仔細打量着林天恒,愈發覺得這老頭如淵如海,深不可測。
“聽說昔日韋青青青橫掃無敵之時,你曾與其力拼。”林天恒道。
“是又如何?”方巨俠道。
“老夫想見他,你可知其下落?”林天恒問道。
“似閣下這般不問世事的絕世高手都聽過他韋三青的名号?”方巨俠不解道,他心中已經認定林天恒就是那種隐居深山幽谷之中的隐世高人。
“略有耳聞。”林天恒點點頭。
“可惜他已經失蹤多年,就連他四個徒弟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又怎麽可能知曉。”方巨俠搖搖頭道。
“既然如此,叨擾方巨俠了。”林天恒無悲無喜道,事實上指望方巨俠這個到處浪的遊俠,還真不如等六分半堂的調查結果來的靠譜。
“閣下找韋三青有什麽事?”見林天恒轉身,方巨俠好奇道。
“聽說他是天下第一,想找他論論武。”林天恒半真半假道。
“既要論武,爲何不找我方巨俠!”林天恒的步子還未邁開,方巨俠便笑着道,眼中似有戰意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