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滔滔,風雲開阖,當漢水彙入長江,則更顯波瀾壯闊。
林天恒上次乘船路過此處時,并未遇到漢水畔的周芷若,這一次卻是有了新收獲。
當林君豪架着的小舟到達漢水與長江交彙之處時,夜空之中已經挂滿了燦星,月亮清明得像照明世間所有的事。
林天恒向南岸遠眺,隐約能在夜幕中看到那被無數文人騷客題下詩篇的黃鶴樓,這裏也是王小石初見白愁飛,故事開始的地方。
“太爺爺,要入城嗎?”将小舟泊入渡口後,林君豪問道。
很久未曾遊山玩水的林君豪想要體會泛舟之樂,方才選了一艘小艇,親自當起了船夫,可這艄公的活計并非他想的那般有趣,整日風吹日曬,哪有心思欣賞兩岸景緻。
況且林君豪平日裏也是養尊處優之人,哪裏做過這般苦力,不日便已勞累厭煩,如今看的大港,便想入城去好好洗一洗身上風塵,而後雇上一條大船,在尋上幾個任勞任怨的侍者,美美地享受一番。
林天恒擺擺手,忽然低聲道:“莫要說話,你聽。”
林君豪立刻集中精神,将真氣灌于雙耳,頓時便聽到了江上遠遠的有琴韻箫音,歌舞之聲傳來。
“這麽晚了,江上居然還有漁家唱歌,倒是好興緻的。”林君豪道。
“非是漁家。”林天恒搖搖頭,忽然,他心念一動有了幾分猜測,便道,“此人嗓音清越,聲傳數裏之遠,雖是無心之舉,卻也能看出其功力不俗,想必不是庸手,我們跟上去瞧瞧。”
林君豪頓時面露苦相,心知這城估計是入不了了,不過也隻能依言行事,再次當起了艄公。
水流不急,小舟卻行的很快,不多時,二人便看到了一艘華麗的大船,歌聲便是來源于此。
林君豪極目望去,看到甲闆上有四個年輕人,兩男兩女,男子皆是俊男,女子都是美女,撫琴吹箫,載歌載舞,好不快哉。
“诶……”林君豪忽然沒來由地長歎一口氣,引起了林天恒的注意。
“怎麽了?”林天恒問道。
“想起一些往事,讓太爺爺見笑了。”林君豪搖頭道。
“說出來聽聽。”林天恒道。
“當年,我也曾和十二叔一起闖蕩天下,那時的我們也是這般無憂無慮、逍遙快活,可能做夢也不會想到會鬧到今日這個地步。”林君豪感慨道,他和林健立是一起長起來的,曾攜手走江湖,
林天恒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林君豪的肩膀,人越長大,背負的東西也就越多,自然不能像年輕時那般肆意妄爲,自由自在了。
“放心吧,你們以後再沒有必要針鋒相對了。”林天恒笑道。
“太爺爺說的是。”林君豪如釋重負般笑了笑。
“走吧,去見見這幫小家夥們。”說罷,林天恒袖袍一卷,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激射而出,林君豪則是緊随其後。
“什麽人?!”當林天恒和林君豪落在大船的甲闆之上,身穿錦袍的白愁飛率先反應了過來,看着遠在數十丈之外的小舟,白愁飛目泛忌憚之色。
琴音斷了,箫聲停了。
甲闆上的四人齊齊看向林天恒和林君豪,滿臉的戒備之色,畢竟他們不久前才跟迷天盟的人交過手,對于林天恒這般不請自來的陌生人自是警惕的很。
“兩位老伯,你們來這艘船上幹什麽啊?找人嗎?”一襲白衣的王小石見兩人似乎沒什麽惡意且年事已高,便上前問道。
不過王小石的手一直握在劍柄之上,絲毫沒有放松之意,随時都能發動緻命一擊。
“不錯。”林天恒點點頭,似是沒注意到王小石的小動作。
“那你要找誰啊?”王小石好奇道,他快速地與白愁飛對視一眼,随即兩人的目光都瞥向那撫琴的女子。
這是一位身着水綠色紗衣的絕色麗人,她那一雙眼眸,比燈還燦亮,仿佛像一個深湖,浮漾着千種流雲的夢。
她便是這艘船的主人,六分半堂堂主雷損之女,雷純。
“找你。”林天恒滿眼笑意地盯着王小石。
“找我?”王小石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高聲道,他王小石初出江湖,連一點薄名也無,怎麽會有人慕名而至。
這種事目前恐怕隻存在于王小石的幻想之中,在他的想象中,等他功成名就之後,應當會有不少人慕名前來拜谒,但是這件事絕不會發生于現在。
“你就是王小石吧。”林天恒确定道,且不說王小石和白愁飛氣質詫異明顯,就是他手中的挽留奇劍便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
這柄劍奇異的緊,劍柄便占劍身的三分之一長,劍鑲略圓,劍鞘古雅,看不見劍身,但劍柄卻彎如半月,緣頭呈刀口狀,發出一淡如翠玉的微芒,是天下四大奇兵之一。
“正是。”王小石終于放開了手中的劍柄,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心說難道其實我的名聲已然很大了?
“老伯你找我什麽事啊?”三言兩語間,王小石便相信了林天恒,終究是林天恒這幅老神仙的模樣太容易取信于人。
“你可知道你家祖師的下落。”林天恒開門見山道,他所關心的當然不是王小石,而是他的師祖韋青青青。
聽到這話,王小石頓時目光一凝,抱拳道:“前輩找我家祖師何事?難道您是祖師故人?”
“算是吧。”林天恒歎道,算是神交已久了。
“祖師他雲遊四海,他的下落連我師父都不甚清楚,我更不可能知道了。”王小石如實道。
“小石頭,你祖師是誰啊?”身着棗紅緊身衣裝的溫柔好奇道,見林天恒似乎和王小石頗有淵源,她心中的緊張之感瞬間一掃而空。
自從溫柔爲了行俠仗義遇到王小石和白愁飛後,她便一直不清楚這兩個神秘家夥的底細,反倒是她自己「小寒山燕」的身份被人一語道破了,委實是不公平的緊,有此機會探聽王小石的秘密,她又豈會放過。
“我……”王小石頓時語塞,他的本意是靠自己的實力闖出一片天,靠師父和門派當然算不得什麽本事,奈何他師門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了。
“無妨,既然你不知曉,那老夫便去趟京城,問一下諸葛正我吧。”林天恒不以爲意道,他對王小石本來就沒抱多大期望。
聽到“諸葛正我”四個字,白愁飛的眸光微微一閃,如果說當代江湖是屬于喬峰、慕容複、蘇夢枕幾人的時代,那麽上個時代便是屬于諸葛正我、雷損、關七等人的,再往前的話……白愁飛忽然想到了自在門的那位傳說中開派祖師。
這一刻,白愁飛看向林天恒的目光大變,能和那位有些交情,足見林天恒的輩分之高,實力之強。
“諸葛神侯!”溫柔頓時驚叫出聲,不可思議地望向王小石,“你和諸葛神侯是同門,那豈不就是「自在門」門下了。”
“是啊。”王小石苦笑道。
“原來是自在門高足,失敬失敬。”白愁飛微微一笑。
王小石頓時笑的更苦了。
雷純看着王小石,妙目微閃,像星星從漆黑的蒼穹掉落在她眼裏,卻是不知在想些什麽。
‘逍遙派和自在門會不會有什麽關系?’林天恒忽然想到,逍遙自在,很合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