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黃弩上蓄足勁力的沉重長矢,貫穿了冰晶骷髅的肋骨。
如果是那些更老練、經曆更豐富的星界冒險者,就會指出這輪箭雨打擊的不足。女槍兵蘇澈與死靈法師古瑞格斯組成的那個傭兵小隊,就曾經參加過“盲目之眼”修道會的僧兵私軍,同下位惡魔召喚出的骷髅部隊也不是沒有見過陣。
和真正的活人不同,骷髅兵作爲一種借助負面力量活動的不死生物,既沒有動脈血管,也不存在内髒,當然也找不到氣管和後腦。就算射斷了它的頸椎和脊椎,若是負面力量足夠強大的環境,它也能很快地進行自我修複。
就算番和城下猬集的這支攻城大軍,隻能靠冰晶賦予這徒有其表的冰雪骨骼,卻依然保留了骷髅的特性。一支支弩箭,穿過它們的胸腔,撞碎了幾根冰晶肋骨,撒落一地的冰渣,卻根本阻擋不得它們前進的腳步。
便在此刻,整座番和城都聽見了一聲雄壯之極的雞鳴:
“喔喔喔喔喔喔喔!!!!!”
雄雞能唱天下白,則火鳳一鳴又如何?
火鳳騰飛直上番和城,雙翼舒展,如朝日初生時,那卷着金邊的一片火雲。
起先是一片火雲,而後,這片火雲就将整座番和城灼得恍如白晝。一片片燃燒着的鳳羽,朝着城下的骷髅大軍揮灑而下。
由純粹的熱量幻化的鳳羽,以不輸于弩箭的速度附上了每一支弩矢。
哪怕是已經穿透了冰晶骷髅的弩矢,尾端也驟然騰起了焚邪之火,熱浪所及,那些剛剛成形的冰晶骷髅頓時被籠罩在了一片烈火之中。隻剩下蒸騰的水霧,袅袅騰上半空。
甚至那些高大的霜妖雪怪,雖然用新鮮的屍肉充爲護甲,也隻不過延緩了火弩穿透它們身軀的速度而已。
最爲高大的那一頭霜妖,被一支火羽弩箭穿透了膝蓋,頓時火光爆起,雪水、冰渣四射,讓它頓時就跪了下來。
經過魏野與左慈二度改良的五方烈火陣,此刻才顯露出了它真正的威力所在。
數百道烈火弩箭齊射之下,轉瞬間就将城頭下那大群妖鬼組成的大軍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然而還不待守軍們歡呼,緊随在妖鬼之後的屍兵已經大股湧上,填補着攻城隊伍的空缺。
魏野冷哼一聲,指訣向天再催,十餘頭火鴉已然大叫着自城頭撲下。
火鴉撲陣,轉瞬之間,便将它們雙翅掠過之處留下了一道火線。沿着火線,一頭頭屍兵都被烈火燃着,化作一具具人形的火炬,等閑間也撲滅不得!
然而這些火鴉完成了它們的使命,也随之墜下地面,化爲滿地猶然帶着餘焰的火燼。
這裏火鴉盡數化爲餘燼,魏野一手擎住丹天流珠旗,旗尖書空,再催五方烈火陣。
城上炎火熾燃,城中軍民人等,也是一片歡欣鼓舞,不要說是尋常百姓,就是縣廷中的農都尉吳解也是連連擦拭着額頭汗水,向着那繞城翺翔的火鳳叩拜下去,任着身邊小吏拉都拉不起來:
“你們這些不通詩書之輩懂得什麽!天降火鳳,此是我大漢火德之瑞應!可知天命仍在炎漢,些許妖鬼作亂,不足爲懼,不足爲懼啊!”
不止吳解這樣地位貴重的高官歡喜若狂,就連起先還如同驚弓之鳥的流民也紛紛跪拜在地,高聲歡呼:“天公開眼,神鳥下凡,俺們這一遭有救啦!”
在這片人人歡呼中,隻有那村學究将兩手叉在腰帶下,望着那火鳳淡淡而笑:“引火化鳳,真乃道術精深之人。可是,這場鬥法,哪會這麽容易地結束?”
這烏鴉嘴一般的話語剛出口,城頭守軍見得地面上寒風驟起,卷動霜雪亂飛。
在一片白毛風雪間,影影綽綽地再度浮現出了無數鬼影!
那些本應該在上一輪火弩箭中殲滅大半的冰晶骷髅、霜妖雪怪,再度自這片白毛風雪間重臨人間。就好像,之前那一輪幾乎要将地面燒灼闆結的火攻,絲毫不曾出現過一樣。
立在城樓頂端的魏野,望着城下再度結集而來的亡靈、妖鬼雙重攻勢,微微地寒了臉。
他的目力要比城頭的軍士要好很多,分明看得清楚,那些被火鴉所燒成焦屍的屍兵,也再度出現在了冰晶骷髅的行列裏——或許,說它們是冰晶喪屍更合适一點?
“師兄,看起來咱們這一輪的作戰方案要修正一下了。”
聽着司馬鈴傳來的聯絡通話,左慈盤膝坐在燈炬陣圖之中,一點也不意外地答道:“賀蘭公登神千年,總領西涼之土,神力深厚,非你我這樣的修道之人所能比。道友,在這場戰争之初,我便以爲你清楚這件事的。”
聽着左慈的回答,魏野輕輕一咋舌,哼了一聲道:“照這樣冰火交纏之下,不管我們把這支妖鬼大軍燒化、燒融幾次,他都能以這樣的速度重生?那這樣鬥法與比拼道行根基這種玩命把戲何異?賀蘭公這賊鳥倒是打得好算計!”
聽着魏野這樣抱怨,左慈依舊慢條斯理地說道:“縱然賀蘭公神力廣大,非我等所能望其項背,小生卻有一件事情依舊沒有想通——不論是驅使羽禽毛獸、山精野怪還是鱗介水族,哪怕是蟲豸之屬,總要制其魂而控其魄,旁門中人驅役屍鬼也不脫此理。就算是凝冰爲妖,塑霜成怪,那魂魄卻怎樣憑空生出?”
聽着左慈這個疑問,魏野沉默片刻,随即探出頭去,選定了一個身材格外高大的冰晶骷髅,将袖一抖,便有一支六甲箭挾着一溜火光就直貫而下。
還不待這支加持了洞陽劍祝的六甲箭射中骷髅,魏野已經将手探入袖囊,掏出一件平日一貫不用的物事,望空一抛,大喝了一聲:“攝!”
頓時一團紫光閃耀半空,旋轉無停,一圈淡紫光環自半空那團紫光中分出投下,就這麽死死地罩定了那頭冰晶骷髅,不容它再掙紮半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