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往往嗜睡,這具殼子尤其如此,不一會兒了,洛谙就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偏偏淩絕壁沒有放他下來,再困也隻能撐着,他可沒有在陌生人懷裏安然入睡的習慣。
好不容易等淩絕壁站起身,一隻手托着他的後背把他抱起來,似乎是打算把他放下去了,可是還沒沾着床就聽見淩絕壁輕咦了一聲,然後又把他抱了回去。
“……”
淩絕壁将手掌按在洛谙胸口,小範圍的移動了一下,果然感覺到一小塊的堅硬物事,方才他就是感覺到洛谙身上有東西才頓住了。
單手撥開襁褓,淩絕壁瞧見洛谙脖子上挂着一條白色絲線,順着那絲線拽出一塊玉佩來。
将洛谙抱回來之前,淩絕壁已經用神識掃過一遍洛谙的身體,那些個護身法器全被他毀了,就是翟雲空也無法再感應到洛谙的存在,但是這塊玉佩卻沒被他發現。
明明可以看見,也可以摸到,神識卻感覺不到,這讓淩絕壁想到了那幾個神秘的黑衣人,這玉佩和黑衣人一樣古怪,不知道二者有什麽聯系。
指尖光芒一閃割斷絲線,玉佩就落到手中,淩絕壁擡起手細細打量起來。
這是一塊通體血紅的玉佩,透徹的紅色像是有血液在其中流動,仿佛靠的近些就能嗅到血腥味,看着就像邪物。
玉佩不大,隻有三指寬,單手都可以握在掌心,正面刻着淩絕壁不認識的花紋,看模樣應該是一種花,反面用飛揚的筆法寫着‘洛谙’兩個字。
“洛谙……聽着倒像是名字。”
淩絕壁低頭看向懷中閉着雙眼的小東西,小東西睫毛又長又翹,搭在白皙的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如此更顯的他安靜可人。
可是這無害的模樣卻不是淩絕壁所期望的,他想要的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大魔頭,讓人避之不及,看一眼就心生恐懼,就像這塊玉佩一樣。
玉佩的材料乃是上好的血玉,不過再上好也隻是凡物,修真界從來不缺玉石。玉佩上沒有銘刻任何陣法,甚至連點靈氣都感覺不到,好像純粹是個裝飾品,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東西躲過了淩絕壁的神識。
指腹摩挲過玉佩上無名的花紋,不得不說這塊玉佩很得他的心意,淩絕壁覺着這塊玉佩出現在小東西身上就是一個暗示,小東西注定是要修魔的。
一想到翟雲空會知道自己兒子不僅認了死敵做爹爹,還成了心狠手辣的魔修,一心要殺掉自己親爹,淩絕壁就覺得興味盎然。
“如此,就叫洛谙吧,不過卻要冠上本座的姓。”
淩洛谙……
本來已經快撐不住的洛谙,在淩絕壁在他身上亂摸的時候再次吓醒了,緊張的聽着淩絕壁的動作,後來就聽到淩絕壁毫無人權的篡改他的名字。
用了那般久的名字就這麽沒了,洛谙心裏有些不習慣,但是對方是這殼子的爹,洛谙占了人家兒子的身體,總得盡到兒子的義務,以後日子還長着呢。
如此想着,洛谙突然覺得待着淩絕壁身邊也沒那麽難受了,雖然還沒有完全解除警報,但是爹爹對自家孩子總該有幾分情分,不見得直接殺了他(這個真有可能)。
懷着虎毒不食子的天真想法,洛谙再次放松心神,準備恢複精力,這時淩絕壁已經把他放回了床上。不等他睡着,一個光團從殿外飄了進來,吸引了洛谙的注意力,這是修真界常見的傳音符。
淩絕壁接下傳音符,一道清朗的聲音從中傳了出來,面無表情的聽完,淩絕壁擡手撤掉了殿門口的結界,不一會兒一名身穿紫衣的少年走了進來。
少年看着剛及弱冠,實際年紀多少就不得而知了,同樣生的一副好面貌,行走間氣質斐然,進來之後徑直朝着淩絕壁行禮。
“弟子暮亦拜見宗主。”
暮亦是天魔宗的大弟子,拜在大長老鬼千門下。淩絕壁甩手掌櫃當得好,大部分宗門事務都是暮亦在負責,是以暮亦很得淩絕壁信任。
“起來吧。”
暮亦站起身來,不等淩絕壁詢問就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隻玉盒,雙手遞上去。
“這是宗主三年前吩咐師尊煉制的九龍爐,師尊他老人家在閉關,特地吩咐弟子給您送來。”
淩絕壁擡手将玉盒攝入手中,打開盒蓋就看到一個袖珍版的煉丹爐躺在盒中,鬼斧神工,靈力四溢,看着就不像凡品,等淩絕壁用神識确認後更是露出了滿意的表情,不愧是煉器宗的弟子。
煉器宗的鬼千是難得一見的煉器天才,可惜脾氣古怪,最愛煉制魔器,後來在鬥武中誤殺了宗主的弟子,被煉器宗追殺,重傷之下被淩絕壁所救,帶回了天魔宗。
鬼千不僅煉器能力獨樹一幟,修煉天賦同樣不低,不過數百年就達到了煉虛境界,然後殺回煉器宗,将當日追殺他的同門殺了幹淨。
大仇得報的鬼千就安心留在天魔宗,成了淩絕壁手下得力的鷹犬,一心爲淩絕壁做事,現在已經是天魔宗的大長老。
淩絕壁合上玉盒,收入乾坤袋中。
“不錯,替本座謝謝你師尊。”
“是”
“有了這九龍爐本座會立即閉關,你師弟年紀尚小,本座閉關期間就托你照看吧。”
淩絕壁一心修煉,并沒有收弟子,鬼千隻有一名弟子,就是暮亦,淩絕壁已經打定注意讓洛谙拜入鬼千門下,說是師弟也未嘗不可。
“是”在淩絕壁帶着洛谙回宗的時候,暮亦就知道了。雖然奇怪宗主何時有了兒子,不過但凡是淩絕壁的吩咐他通常會完成的很好,他還需要淩絕壁的信任。
“宗主放心,弟子一定會照顧好師弟。”
“嗯”
吩咐完最後一件事,淩絕壁站起身來朝外走去,耽擱了這麽久,他須得立刻閉關。淩絕壁出殿之後即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待到看不身影,暮亦耳邊遠遠淩絕壁傳來低沉的聲音。
“吾兒名洛谙。”
洛谙……暮亦輕輕的呢喃了一聲,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劃過心間,可是等他細想,又覺得沒什麽了。
這轉瞬即逝的感覺并沒有讓暮亦在意,他站在殿門口遙遙俯瞰着整個天魔宗,嘴角緩緩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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