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冥正在驚詫來人好強的氣勢,隻見外面一名六十餘歲的老者推門走了進來,隻見他身材寬大,面如重棗,長髯散亂的撒到小腹,幾乎把整個胸口都遮住了。大綠色的外袍随意的裹在身上,由于走得太快,領口歪到一邊,露出一小片紅色的裏衣。
原來所謂的賽雲長更多指的是楊柏的相貌,這讓穆天冥有一點意外。他見楊柏進屋,趕緊站起身要施禮。哪知楊柏也不回禮,走到穆天冥面前雙手使勁一拍他的雙肩。“好小子!挺結實的,武功練得到家,穆順還挺會調教徒弟,不錯!”
穆天冥被他這一拍,感覺就像被大象踩了一腳,全身每一節骨頭都疼痛難忍,想強撐着站住,但是還是往後一倒,摔在了椅子上。穆天冥暗暗叫苦:楊柏神力驚人,随後一拍就有這麽大的力量,真是疼死我了。
楊柏哈哈一笑:“哈哈,小子,你下盤功夫還不到家,還得練啊。你旁邊那個小子也是練家子麽?”說罷楊柏把臉轉向應小二。
應小二見他一掌拍到穆天冥,轉過頭來躍躍欲試好像要來打自己,吓得趕緊一縮頭坐回到椅子上。“楊大俠,我是書童,不會練武!”
楊柏聽他這麽說,瞥了他一眼。“書童有個屁用!也就屁股有用!”古時書童跟着主人去趕考,經常要充當主人的性發洩對象。
楊柏又轉過頭看着管家,管家全身一哆嗦。楊柏問道:“慕慈呢?爲什麽是你在這?”
“回禀老爺,少爺還在外出晨練,所以是小的接待穆少爺的。”
不等管家說完話,楊柏已經暴跳如雷。“你說什麽?這小兔崽子現在才去晨練?這一上午又别他媽幹别的了!等他回來我非得打斷這個不肖子的狗腿!還有你個王八蛋,爲什麽不督促少爺練武?他今天這個德行都是你們這幫奴才慣的!”楊柏越罵越氣,飛起一腳踢在管家右臀之上,管家應聲直飛出門外,趴在地上了好一會,才慢慢爬起,一瘸一拐的走了。
穆天冥和應小二面面相觑,他們都沒有想到楊柏對待傭人蠻橫至此,不難想象他對待敵人是什麽樣子。
楊柏叉着腿,坐在與穆天冥隔桌相對的椅子上。“賢侄,你要找殺你師傅的兇手?不用找了,我已經替你查清楚了,兇手是我師姐。”
穆天冥一愣。他曾想到過楊柏可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或者幹脆直接翻臉,但絕對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嫁禍給自己師姐。剛剛楊柏拍自己肩頭的那一下疼痛還沒有過去,穆天冥忍疼道:“楊大俠身爲北京武林領袖,既然金口玉言說出殺死我師傅的兇手,那肯定是沒錯的了。但是我還請楊大俠明示,您如何得知兇手就是令師姐的,也好讓我回去有個交代。”
“肯定沒錯!我知道穆老弟死了之後,立刻派人去順天府和直隸總督府查了,結果發現他死在松柳劍之下。松柳劍能玩的那麽漂亮的有幾個人?不用問肯定是我師姐幹的。”
“這可怪了,我師傅并不認識令師姐,北京城會用松柳劍的高手不少,其中有幾個還和我師傅有血海深仇,他們的嫌疑顯然更大。但是楊大俠卻一口咬定是令師姐幹的,這就有點奇怪了。”
“這麽說來,你是不相信我楊某人說的話了?”
“楊大俠說的話,我自然是不敢不信了。”
“什麽叫不敢不信?”
“我已經知道了是李清栾、上官钰、趙天城和龍從雲四個人合謀殺的我師傅,我也知道他們四個隻是殺人的刀,有人向他們洩露了我師傅的行蹤。”
“你别聽風就是雨,江湖上胡說八道的小道消息多得是,沒一點有用的。”
“太感謝楊大俠教誨了,小侄一定記住。但我說的話并非是道聽途說,而是他們四人自己親口告訴我,有人告訴他們我師傅的行蹤,讓他們在元宵節一起動手殺了我師傅。但是即便是我,也是直到元宵節早上才知道我師傅晚上要來貴府,那麽這四個家夥從何處得來的消息,就非常令人懷疑了。”
楊柏慢慢從椅子上站起,雙手緊緊握着拳頭,一步一步逼近穆天冥,以烏雲壓頂的姿态站在了他的面前。“你是在說我害死你師傅的?”
“我不知道,你是嗎?”
楊柏一把揪住了穆天冥的領子把他從椅子上提了起來,就像提起了一袋子蘿蔔。雖然穆天冥身材高大,但是在楊柏的手裏,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隻能風筝似的被晃來晃去。
“誰給你的膽子來我家撒野?老子把你的腦袋揪下來!正好你還有個小書童可以給你陪葬。”
應小二此時已經全身麻痹,連發抖都不會了,腦海中的念頭一浪接一浪:我爹娘怎麽辦……我哥呢……我怎麽還沒娶媳婦……我爹娘怎麽辦……我怎麽還沒娶媳婦……我怎麽還沒娶媳婦……
“你揪吧,痛快點,别磨蹭,也好讓江湖上都知道,你楊柏先不顧義氣殺了朋友,又以大欺小他手無寸鐵的徒弟。從此以後,大家怎麽看你楊大俠,你自己應該也能猜的到吧?我昨晚已經把此事的前因後果寫在一封信中,如果我巳時七刻之前沒有回去,這封信就會發往北京各大武林門派,讓大家都知道你的爲人。”
“哼,你空口無憑,沒有人會相信你。”
“是麽?那我運氣真不錯。你知道上官钰害死了他夫人的哥哥和情人麽?我昨天殺了上官钰,他夫人爲了報答我,願意親自作證,她連上官钰和其他幾人聯絡的親筆信件都準備好了。你也不用問她在哪,反正你找不到,時辰一到巳時七刻,她立刻就會帶着證據逐一拜訪名門大派,第一站就是與貴派齊名的神機門。”
楊柏兩眼通紅,緊緊咬着牙齒,臉上每一條肌肉與血管都要迸發出來。他每次呼吸,穆天冥都能感覺到他呼出的空氣撞在自己身上。楊柏慢慢擡起另一隻手,伸向穆天冥的頭頂。
(穆天冥即将真正踏入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