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冥逃到到空場上與應小二彙合,應小二說道:“沒什麽線索,穆公子,要不你來我家坐坐和我爹聊聊?我爹可是當年京城第一名捕,肯定能幫上忙的。”
穆天冥眨了眨眼睛:“這個,我今天就先不打擾令尊了吧。”
“嗨,我爹一人在家養老,沒什麽事,不打擾的。”
“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令尊今天會挺忙的。”
應小二覺得穆天冥有些奇怪,但并沒有深究。兩人靠在廣甯門大街街邊的牆上,總結當天上午的發現。
兇手出入現場的通道極可能是慈仁寺旁的土路,這條路連接着廣甯門大街,廣甯門大街是交通要道,過往客商極多,完全無法找到昨晚路過此處的人問話。
應小二一陣氣餒,頭上似乎壓着千斤重物,靠在牆上不說話。
穆天冥見應小二低頭不語,便問他:“你怎麽了?”
“東南西北四面都沒有人證,咱們被困死在這了。”
“沒有人證了有怎麽樣?”
應小二側着身看着廣甯門大街上往來的行人。街上行人車馬亂做一團,兩邊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兩旁房屋的窗簾與門簾沒精打采的微微擺動,讓人看了就覺得困倦。昨晚在路口抓捕犯人的官兵已經散去,道路兩旁的灰牆上留下了一幅犯人的人像還貼在那,偶爾會有行人路過時瞥一眼,然後又匆匆的離開了。
“沒人證就沒法破案了啊,我爹告訴我所有案子都是一個一個人證問出來的。”
“順天府裏的懸案一定不少吧?”
“是啊,挺多的,有不少大案都沒破。”
“這就是了。有的案子就是沒有人證,就算有人證的案子,他們會說謊,會記錯當時的情況,但是你知道什麽人永遠都不會說謊麽?死人。”
密布在應小二臉上的愁雲一瞬間就散的不知去向,他從牆上彈了起來,歡欣鼓舞的說道:“對,驗屍!我下午去順天府!”
有了新的方向,應小二不但心情明亮了很多,就連頭腦都清澈了不少。他突然間想到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雙手使勁一拍。“公子!我覺得肯定已經有人趁你不在,把一條重要線索寫成一封書信塞在你的客房裏了!”
“你猜怎麽着,我也有種感覺,我覺得馬上就有一個騎着火龍的劍仙降落在我面前,告訴我是二郎神殺的我師傅,因爲我師傅偷了閻王爺的生死簿。”
“你說的這個太扯淡了,怎麽可能。”
“現在你知道我聽你胡扯時的感受了。”
二人回到了春秋酒樓,穆天冥用過午餐後,随手掏出一大錠銀子給應小二,讓他打點順天府的官差。應小二見他出手豪闊,也不客氣,喜氣洋洋的拿了銀子走了。
穆天冥回到客房,雙手枕在腦下仰面平躺,雙眼盯着天花闆上正在一點一點結網的小蜘蛛,心中盤算着下一步行動的計劃。
一個多時辰之後,穆天冥正等的着急,應小二終于回來了,臉色凝重的說道:“穆兄,我都打探清楚了,有兩個消息,其中一個是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穆天冥并不意外。“壞消息是什麽?”
“順天府已經查明了穆順的身份,擔心此事牽扯重大,所以對他的屍身嚴加看管,單獨找了一座院子停放屍體,派了幾十名官差守着,任何人不許靠近。”
“那麽好消息是什麽?”
應小二連連搖頭:“沒有好消息,兩個消息一個是壞消息,另一個是更壞的消息,因爲穆老爺死在了北京外城,順天府和直隸總督府都有權查辦,所以總督府也想分點功勞。現在看守院子的不止有順天府的官差,還有直隸總督府的人馬。想再見到穆老爺的屍體,是沒戲了。”
穆天冥心中一涼,師傅極少在北方露面,誰知官府還是發現了他的身份。現在隻能獨辟蹊徑,設計讓應小二能成功驗屍。
“你帶我去看看那個院子,我來想辦法解決問題。”
“你先别吹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那個院子就在朝陽門外,你跟我來。”
穆天冥聽說“朝陽門”三個字,心中更是一緊,他想到了昨晚跟蹤應小二時,那個把他當成竊賊、家住在朝陽門的老太太。在他心中,住在那裏的人各個火眼金睛,自己必須多加小心才好。爲此他特地換了一身在普通不過的藍布長袍,并且換了一張膠皮面具帶上。
兩人來到了停放穆順屍體的小院,這個小院位于朝陽門外東嶽廟的斜對面,院牆破舊,不少青磚已經脫落,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牆裏鑽出來。雖然如此,但這破舊的院牆卻很高大,從外望去隻能勉強看到一大一小兩間房的房頂。
院外密密麻麻站着兩層手持長槍的兵丁,從衣着上看是直隸總督府的人馬;院内平地上的情況看不到,但站在屋頂上手持弓箭、來回巡邏的順天府官差個個精神抖擻,就算是瞎子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存在。本來破舊的小院因爲他們的存在,反倒顯得有幾分氣派。
穆天冥也不顧初春的大風吹得全身冰涼,站在廟門前高聳的黃彩琉璃牌樓下一動不動,死盯着小院。東嶽廟的牌樓高聳寬大,如同一堵被四根柱子托在空中的矮牆,黃綠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下流光閃閃。應小二不知他要做什麽,陪他站了一會後就在附近四處瞎走去了。東嶽廟是北京最大的道觀,香火旺盛。有些香客看到穆天冥如同木雕一樣站在牌樓旁邊,不免多看幾眼。
過了半個多時辰,天色漸暗,小院外又來了一群穿着順天府官差服飾的人,爲首的穿着似乎是個捕頭。不一會,小院裏的官差在另一個捕頭的帶領之下魚貫而出,雙方交換了文牒,新來的官差進駐小院,原來駐守的官差就地解散,各自散開了。
穆天冥叫住不住轉圈的應小二:“順天府的官差每天換幾輪班?”
“一般都是一天兩班,早晚各換一次。”
“那他們午餐是有人送飯進去還是午休時間自行外出?”
“順天府不管飯,都得聽管事的安排,分批外出就餐。”
“太好了,你能打聽一下這個小院裏駐守的官差每天午休時間是什麽時候麽?”
應小二一點頭:“沒問題,我今天晚上就能打聽清楚。”
穆天冥被風吹的全身僵硬,前前後後的活動了一陣才行動自如。穆天冥拽了拽領口的衣襟,和應小二說道:“很好,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北京城最貴的妓院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