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柯滿臉驚懼地看着我道:“這就我們倆啊……”
阿柯的話說得我背後冷汗直冒,我僵硬地扭過頭去看向身後,果然空空如也。我又喊了兩聲“陳山?陳哥?”,也沒人回應。我不可思議地看着面前無比驚慌的阿柯……莫非我又産生幻覺了?
我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爲我從小時候開始,就有幻聽幻視的毛病,一直靠着太爺給我的藥物來控制。上次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我将新鄰居周曉婉看成了鬼魅。現在我倒有些犯迷糊了,莫非一直都沒有陳山的鬼魂出現?
如果真的是這樣,難道此時陳山還活着?可是,我到底什麽時候陷入幻視的?以前病情發作雖然也比較頻繁,但是一般都持續不久,最多也就五六分鍾。真的算起來,從四平将我和阿柯送到鄉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整個白天,難道一直都是我自己在自言自語?
阿柯見我發愣,就小心翼翼湊到我身邊,“掌櫃的,你沒事吧?想什麽那?”
“嗯……有些事想不通,沒事。”我對阿柯招了招手,“咱們先回去吧。”
“好咧!”阿柯應了一聲。結果我一轉身傻眼了。之前一路上是跟着陳山來的,我根本沒記路啊……現在黑燈瞎火的,别說辯路,就連二十米開外有什麽我都看不清。隻感覺四周黑影幢幢,樹木的剪影像極了一隻隻張牙舞爪的巨獸。
我吐了口氣,盤膝就地坐了下來。
阿柯一見我這樣奇怪道,“掌櫃的,怎麽不走了?”
我腦子裏“嗡嗡”亂響,不過這倒讓我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陳山真的死了。因爲如果他是我假想出來的,那麽我是不可能知道水池還有阿柯下落的事情的。
我擺了擺手,對阿柯道:“咱們在這兒等人。”
“等誰啊?誰會大半夜的往山上跑啊?”阿柯皺着眉,也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等陳山,我不認識下山的路。”我道。
阿柯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往四周瞧了瞧,“山子帶你來的?他人呢?”
我想了想,覺得現在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野外,不适合告訴阿柯有關陳山的事,就搖了搖頭,“先别問了,等一會你就知道了。”
夜晚格外的冷,天不作美又開始下起了薄霧,我坐在濕漉漉的草叢裏,渾身不住地發抖。阿柯則掏出煙盒,“啧”了一聲,把被池水浸濕的煙一股腦倒了出來,嘴裏抱怨不停。
等了一會,阿柯突然道:“掌櫃的,我想小便,你等我一會哈。”
我點了點頭,囑咐他不要走得太遠。阿柯就到一旁的高草叢裏拉尿去了。“嘩啦啦”的水聲持續不斷,隐約還傳來阿柯哼着小曲的聲音。
正在我感歎他腎好的時候,突然感覺肩膀一沉,好像有什麽東西壓了上來。我立刻挺直身體,向後一望,就見一個面色慘白慘白的少女,和我臉對臉地貼了上來,鼻尖幾乎貼到了一起。她的兩隻眼睛碩大無比,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一的面頰,眼睛裏沒有白眼仁,黑色的瞳孔占據了整個眼眶,正閃爍着詭異的綠光。
“啊!”我身體一抖,下意識地向旁邊躲閃,卻發現身體根本動不了,就好像被沉重的木樁,從上向下釘在了地裏。
“呵呵呵!”少女尖細清脆的嗓音在空氣裏回蕩。“你被抓到啦~”她從我身上下來,圍着我歡快地蹦蹦跳跳。時而湊近我,擺出一副好奇的面孔,時而又羞答答地作出一副不喑世事的樣子。
不過這看在我眼裏無比的恐怖,剛才太近,我隻覺得她不過眼睛大了些,面色白了些,倒也不是那麽滴恐怖。可現在,她離我有一步的距離,我才看清,她的腦殼被刮得七零八落。一部分腦組織直接暴露在了外面。而僅剩的一半兒腦皮上,割痕累累,薄厚不一。隻有一小绺頭發,将将貼在還算完整的鬓邊。
“你在看什麽?”少女發現我在看她,歪着腦袋好奇地問。
我立刻搖頭,才發現腦袋也動不了。“沒,啥也沒看。”,我不停地咽口水,隻期望阿柯趕緊回來。
“不對!你就是有看我!嗯……”少女嘟着嘴唇,一副苦惱的表情,然後她突然湊近我,緊緊盯着我的眼睛,似乎在我的眼中尋找什麽。
“哦,我知道啦~你的眼中有我,是覺得我很漂亮對不對?”少女喜悅地道。
我艹!我在心裏大罵。你特麽的離我那麽近,我眼裏能沒你嘛!我輕輕吸了口氣,幹巴巴地道:“是……是很漂亮。”
“對吧~”少女面露喜色,下巴一擡,得意洋洋地道:“你這個人挺會說話。那我就讓你和我一樣漂亮好啦。”
說着,我眼前景色突然一變,變成了一個簡陋的農舍。光線很暗,泛黃的牆面上挂着一面半身鏡,鏡子下方是一個木制小桌。而我正坐在鏡子前,脖子上圍着白布。
“我幫你剃頭好不好?”少女甜甜的聲音傳來,透過鏡子,我看見少女手裏握着閃亮的尖刀,一臉詭異的笑容,向我走來。
“不!不要!”我驚聲尖叫,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感覺下一秒就會抽筋一般。
少女不顧我的喊叫,開始用尖刀梳理我的頭發。我隻感覺頭皮上傳來一道道涼意。少女每梳一下,就會唱一句歌:“小臉盆,水清清,小朋友們來理發;梳了好,剪了去,一個不留真幹淨……”
“好了。”少女裝模作樣地撣了撣手,“現在要開始剃頭了。你可不要亂動哦~”
我還哪裏敢亂動,整個人都僵在了椅子上。少女拿着刀輕輕刮着我的頭皮,我眼看着大片大片的頭發脫落,耳邊傳來利刃刮割肉皮的聲音。那種聲音不大,有點像磨刀的聲音,卻隐隐夾雜着金屬刺耳的長音。
很快,我的頭發便全沒了。說來也怪,那些頭發并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輕飄飄飛到了少女手中。她将頭發放在桌子上碼整齊,那些頭發便像被固定住了一般,累成了一個發套的模樣。和我之前見的阿柯的發套十分相像。
我以爲,一切應該結束了。因爲……因爲阿柯似乎并沒有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