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順軍陣地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旅順軍在連島訓練時經常與大炮打交道的,知道大炮的厲害,但因此次行動比較急,加上對闖軍東進的估計不足,隻攜了一些較輕的弗朗機炮前來,帶了沒有攜帶那些沉重的大炮前來,現在在别人的包圍圈中,隻能幹挨打,而無有效的反制手段。
“快,再挖多一些松土!”炮兵專家格倫由見到闖軍的大炮那一刻起便着急起來,作爲一個炮兵指揮者,卻沒有更多的手段實施反擊,隻能有點氣急敗壞地要士兵們準備多一些防炮擊跳彈傷人的松土。
朱明在心裏也有點後悔爲什麽不把連島的沉重大炮運來幾門,但很快他就不再想了,因爲現在想也沒有用,還不如集中精力做好眼前的事情。于是他帶上衛兵和昨日開始跟随自己的楊王三兄弟,到處檢查防炮擊的準備工作,要求暴露在外的士兵迅速躲進防炮工事内,如果沒有防炮工事的,也要立即再準備多一些松土和松土袋。
闖軍将大炮推到離旅順軍陣地三裏左右的距離便停了下來,開始構築陣地,忙碌了半個時辰,才一切準備就緒,隻等賀一龍一聲令下開始炮擊。
“不忙!不忙!”賀一龍今天搞的不再是三面圍攻而是四面圍攻,也許是昨天被旅順軍打怕了,闖軍士兵們今天慢吞吞的,大炮都已進入陣地了,步兵卻遲遲還沒進入進攻陣地,如果是一路還沒趕到,賀一龍直接命令罷免那路的部将或幹脆将其砍掉腦袋就是了,但除了他所在北面和炮兵的一路外,其餘三路闖軍都沒進入陣地,所謂法不責衆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他總不能将三路負責指揮的部将都一口氣罷免了,隻能等他們。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各路人馬終于全部進到預定位置,坐在一匹高大戰馬上的賀一龍威風凜凜地将大手一揮:“開炮!”
旁邊自有部将将号旗一揮,早已布置停當的六門紅衣大炮同時點火轟擊。
轟隆,巨大的轟鳴聲響起,炮口騰起白煙,炮管猛地向後一退,六發實心彈直向旅順軍陣地飛去。
單由巨大的響聲看,其威勢确實好像頗爲驚人,但這僅僅隻能用來壯大聲勢而已,其第一輪齊射轟擊的效果幾乎爲零。
炮兵自古以來就是技術密集型兵種,而這十七世紀的滑膛大炮基本上隻能進行面殺傷,例如弗朗機炮的霰彈打的就是面殺傷,很難進行精确的點殺傷,這面殺傷也要在開炮之前需要要進行測量,要進行試射,并根據試射的效果重新計算,重新調整炮口方向高度等等,方能作稍微精确一些的射擊,否則炮彈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賀一龍管炮的部将是其老營出身,對賀一龍忠心耿耿,但其實并不是專業的炮兵專家,大炮射擊的具體操作還是掌握在官軍的降兵手中,但這個部将要讨好賀一龍,要打出炮營的威風來,第一輪非要采用齊射不可。
結果,六枚出膛的炮彈,有三枚不知飛到哪裏去了,隻有三枚飛進了旅順軍的防禦陣地内,騰起一些煙塵,兩枚實心彈擊中防炮的土袋,巨大的動能被松軟的松土吸去大部分,彈跳起來無力地滾動了幾步,便再也無法動彈,隻有一枚擊中防禦陣地中的一道石牆,打得碎石四濺****出去,恰好擊傷兩名隐藏在附近的旅順軍士兵,這枚炮彈繼續彈跳起來,攜帶着巨大的動能擊中二十步外的一個半蹲着的士兵,将其身體打得支離破碎,直飛出十步以外,倒在地上時隻剩一堆的碎骨散肉還在流淌着鮮血。
“很好!打得好!”震耳欲聾的轟鳴中,賀一龍對着炮兵陣地豎起了大拇指,他卻永遠無法知道,這一輪看似聲勢巨大的齊射,其實隻讓旅順軍産生了三人的傷亡,而旅順軍在向闖軍密集沖鋒的隊形發射弗朗機炮霰彈,一炮就能打死打傷三四十人,兩者的效率實在有天壤之别。
“繼續打,不要停下來!”那管炮營的部将呼喝着部下要進行第二輪、第三輪齊射。
但這些火炮,口徑是不統一,每一門炮有每一門炮的特性,裝填火藥再射的時間快慢完全不同,射速根本無法統一,因此從第二輪射擊開始,根本無法進行壯觀的齊射,隻能各打各的。
表面看上去很是猛烈的炮擊進行了半個時辰,炮彈發出驚人的呼嘯聲音,從闖軍準備沖鋒的隊伍頭頂上飛過,每一枚炮彈飛過都會惹起一片騷動和驚呼聲,唯恐就會落在人群中自己的身邊。
有一枚不知是瞎了眼還是發了瘋的炮彈,竟然在旅順軍陣地外落下,恰好擊中一個正在遊蕩的闖軍哨騎,一瞬間,那哨騎連慘叫都無法發出一聲便連人帶馬飛出幾丈外,在衆目睽睽之下,變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
有闖軍目睹此情況便想當然地以爲:這炮彈真******實在太厲害了,有包圍圈中的官兵好受的!
包圍圈中旅順軍的狀況卻不是闖軍想象的那樣。
旅順軍每個士兵對于大炮這種當今最大威力的熱兵器,都是很熟悉的,在連島訓練的時候,朱明要所有士兵都經曆這樣一關:大炮就在士兵隊列的前面十步外實彈開炮,炮彈由隊列頭頂飛過。至于如何閃避炮擊的技能技巧,更是要求每一個旅順軍士兵都必須熟練掌握的。再加上宋莊中的防炮陣地由炮兵專家格倫親自設計,可将炮彈的威力減到最小的程度。因此,旅順軍士兵對于大炮的轟擊雖然很重視,但其實沒有多少的恐懼感,傷亡按幾千人的比例計算幾乎可以忽略。炮擊中,除了一些實在是運氣不好的七八個士兵被炮彈直接擊中陣亡外,還有二三十個士兵被炮彈砸中彈起的碎石木屑擊中受傷,大多數士兵都躲進防炮工事裏面或者壕溝裏面,在炮擊中安然無恙。
闖軍的炮擊除了給雙方的士兵心理上極大的震撼和壓力外,對旅順軍造成實際性的損害并不是那麽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