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眼看就要到了漕幫上門催款的那個時刻。
突然守候在大門外的家丁進來禀報,說有什麽銀行的客人來拜訪,說願意給鄭家貸款度過難關。
客人?
現在還有什麽客人敢來拜訪?
銀行?
銀行是個什麽東西?
但既然人家說願意貸款,先不管條件如何,畢竟自己鄭家有了一線的生機,鄭沃農打起其精神要家丁擡他去客廳主位就座,并吩咐家丁:“快有請貴客!”
莫氏和鄭靈晖不放心鄭沃農的身體,堅持時刻跟在他身後。
走進大廳的是劉德化和賈任。
怎麽是他?
鄭靈晖好像有點印象見過此人,過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天這個人也在現場,不由得警惕起來。
劉德化對她微微笑了笑,上前對鄭沃農施禮,在家丁引導下進客位就座。
“兩位貴客光臨鄭家有何事?”待互相通報姓名後,鄭沃農便問道。
劉德化也不客套,直奔主題:“聽說鄭老闆正要貸款,特來與您商議貸款事宜!”
“你在哪裏聽說我家要貸款?”鄭沃農明顯有些疑慮。
“前日,鄭老闆不是到了永亨錢莊要借款嗎?現在永亨錢莊已被我家東家收購,改名爲彙通銀行,專門爲各類商家提供資金周轉支持,可辦理放款貸款存款彙兌等業務,歡迎鄭老闆有空莅臨廣通銀行指導!”賈師爺時刻不忘自己的職責,做起彙通銀行的廣告。
“哦!我鄭家這幾日确實有點周轉困難,不知劉先生可以提供多少借款?”
“請問鄭老闆需要多少資金支持?”
“十五萬兩銀子!”
“這完全沒問題,馬上就可以放款開具銀票。”
“那利息如何計算?”
“您是敝銀行第一個客戶,給您最優惠價格,一年兩分利息!”
“啊!”鄭沃農身後的莫氏和鄭靈晖感到精神振奮起來,如果這是真的,他們鄭家就有救了。
“按彙通銀行的規制,借款還要抵押的!”劉德化聽到鄭靈晖微弱的嬌叫聲,看了她一眼,笑着說。
“鄭家名下十三家茗香樓都可以作爲借款的抵押物,如果不夠鄭家的宅院也可用于抵押!”鄭沃農深呼了一口濁氣後,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好!十五萬兩銀子随時可以提取使用!”劉德化一拍掌站起來,卻聽到門外一陣響起喧嘩。
除了鄭沃農,廳内衆人都站起來。
“鄭沃農,準備好銀子了嗎?我來取銀子了!”門口的家丁勢單力薄阻擋不住,辛泰來率漕幫幾十個幫衆沖來了進來。
鄭沃農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站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銀子,早就準備好了,拿去吧!”
辛泰來狠狠地道:“現在還款是十八萬兩,不是十五萬兩了!”
“爲什麽?”
“時間已過三日,利息再滾三萬兩!”
“鄭家有足夠的抵押擔保,彙通銀行決定再增加三萬兩貸款給鄭家!”本來眼裏隻有一個錢字的劉德化竟然也對辛泰來的高利貸實在有點反感,于是高聲宣布增加貸款數量。
“什麽?彙通銀行?彙通銀行哪裏來的?”辛泰來接過遞來的銀票,大爲詫異。
“你管這銀子哪裏來,反正是我們鄭家還給你就行了!”鄭靈晖憋不住憤怒嬌聲喝斥了一句。
“哼!誰知道這銀票是不是假的?”辛泰來實在不甘心就此失去霸占茗香樓和鄭靈晖的大好機會。
“彙通銀行的宗旨是專爲天下商戶資金周轉提供服務,本行資金雄厚,經營網點衆多,您可以随時随地獲得良好的金融服務,貸款利息超低……現在您手中的銀票絕無虛假,您可以現在到本銀行驗證真假。本銀行将竭誠爲客戶提供優良服務……”劉德化在現場滔滔不絕地爲彙通銀行做起了廣告。
“什麽東西?”辛泰來大罵一聲打斷劉德化的話語,并快步靠近劉德化。
“客官,是否有意到本行辦理業務?”劉德化和辛泰來對視着,不亢不卑地說道。
辛泰來盯着劉德化,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突然,冷不防辛泰來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入劉德化下腹。
“啊!”衆人都想不到辛泰來會突然發難,鄭靈晖站的位置看得最清楚,但以她的體力,根本不可能救援劉德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
劉德化大叫一聲,彎腰抱着肚子向後倒,連帶着把鄭靈晖壓倒在地上,劉德化急忙用手往後一抓,抓到一個軟綿綿的溫暖物體,側面一看,發現自己抓在了鄭靈晖的****了,急忙轉手撐在地上。
這個男人,竟抓住自己的乳房了!鄭靈晖又氣又羞,急得叫不出聲來,但轉念一想,這不是他故意的,都是那個辛泰來造成的。
大廳内衆人眼睜睜看着劉德化和鄭靈晖倒下,卻無法施于援手,以爲劉德化以遭遇了辛泰來的毒手。
鄭沃農頓時大怒,長喝一聲,廳後沖出一群手持棍棒菜刀的家丁。
賈任大急,一手伸進嘴裏響起一聲長嘯,門外湧進十幾個護衛。
漕幫的幫衆沖上前分頭阻擋,對付鄭家的家丁還好說,但對劉德化的護衛,卻哪裏是對手,一群隻會在街頭打架鬥毆的小混混與一群遼東戰場血戰生存下來戰士相撞,用膝蓋想想都知道結果了。
那些護衛聽說劉德化有難,下手頗重,眼看就要出人命了。
“慢着!”劉德化一手持着一把短火铳對着辛泰來的腹部,一手拉着鄭靈晖的小手,慢慢站起來說道:“辛香主,你應該認識我手中這個東西吧?你信不信它能在你身上打出一個大洞來……”
漕幫的幫衆,不一定見過這時代的高端武器短火铳,但辛泰來卻是知道的,而且深知這種燧發短火铳的威力在這麽近的距離,隻要擊發自己必死無疑,吓得臉色發白,身上的各處肥肉微微發抖。
此時此刻,劉德化雖然痛恨辛泰來,但還是懷着和氣生财的想法,不想鬧出人命來搞得最後不可收拾,日後自己在南京不好立足做生意。
“你怎麽沒死?”辛泰來覺得奇怪,自己剛才那一刺,絕對是用了十成的力氣,劉德化一笑,身上一抖,哐當一聲那把匕首掉落地上。原來劉德化早已在衣服内穿着一層薄薄的鎖子甲,辛泰來的匕首根本無法刺穿。
鄭靈晖先是心裏爲劉德化安然無事高興,但見劉德化站起來後抓着他的手還沒放開,便呯呯地小心髒急跳着并臉紅耳赤起來,她從來還沒有有過給一個青年男子抓着柔荑的。她想狠狠地掙開劉德化的手,但又覺不對,隻好柔柔地推開劉德化的手。
劉德化此時可顧不得再抓美人手,他的眼神心思都放在辛泰來身上:“我有那麽容易死嗎?今日借款給鄭家可是我彙通銀行的第一筆業務。”
“你想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我隻是個做生意的,我隻想向鄭家貸款,好收取利息。其他的,我不想管那麽多!”
“這個好說,這個好說……”在死亡的威脅下,辛泰來終于服軟。
打發辛泰來這個瘟神走了以後,鄭沃農不顧病症在身,堅持留劉德化下來,要莫氏和鄭靈晖張羅家宴款待劉德化。
“……本銀行的雇工現在還不多,我們打算用比别的錢莊高三成的薪水給本銀行同等職位的員工,另外本銀行每月都有計薪的雙休日,每年有計薪的十日探親年假,如員工家鄉路途較遠,可以将每月雙休集中起來和年假一起回鄉探親……”宴席上,鄭沃農和劉德化聊起了彙通銀行的管理事情。
“何謂計薪雙休日和計薪年假?”鄭沃農聽到新的名詞便饒有興趣地問。
“此就是所有員工每月有兩天休息日,這休息日是計算薪水的,同樣的,年假十日也是計算薪水的……”
“哦!貴銀行對員工真的仁義!”鄭沃農感歎了一句,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什麽人權可言,也沒有什麽可以規定商人必須對雇工好,商人的雇工報酬全憑商人說了算,商人待人寬厚,其雇工待遇狀況就好,如果商人吝惜苛刻,雇工的生活狀況就生不如死,大部分商業機構的雇工能吃飽飯就不錯了,鄭沃農以爲劉德化是宅心仁厚才對雇工優待。
過了一會兒又問道:“劉先生何處人士?令尊高堂在何處?”
說到自己父母劉德化便黯然神傷起來:“我是海外歸來的遊子,父母都不在這個世界……”
見劉德化有些傷感,鄭沃農怕勾起他的傷心事不敢追問下去,便轉換一下話題:“劉先生是否已有兒女?”
“兒女?本人尚未婚配呢!”劉德化聽到鄭沃農問到此事,心有所動,不由得豎起耳朵,想鄭沃農會不會說有意将女兒許配給自己。他知道,這個時代,女兒的婚配都是由父母說了算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