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天要我們穿越來這裏幹什麽?******……這賊老天在玩弄我們?”朱明咬牙切齒地恨恨道。
“既來之,則安之!不要想太多了,先度過現在這個難關再說吧!”田志平沒那麽多複雜的想法,态度也非常豁達,幾乎想也不想便勸解道。
過了一會兒,田志平又說道:“可能張振華、劉德化、邬望歸他們已在登州找到有船了,現在正在海上往這裏趕了呢!現在大吹北風,向北前進速度快不了!”
朱明搖搖頭:“有邬望歸跟他們一起,肯定能搞到有一兩艘或者幾艘船,但我們這裏的連同難民一起人數太多,需要一支船隊才能全部裝載!能有一支船隊回來?我覺得希望不大!”
“這個難說,在梁房口上船時,劉德化那小子搬了我們穿越帶來的挑挑球、發光棒、手電筒、還有那幾個套套上船了,他悄悄跟我說要是能拍賣給當地的富豪商賈,說不定能籌夠買一支船隊的銀兩。如果這搞業務的滑頭小子不攜款獨自潛逃的話,以他的能力,也許真能搞到一些船都說不定呢!”
“哦!我當時沒注意到這個事情。但願吧!但願老奸巨猾的他不要獨自潛逃,但願他們能搞到船吧!”
此時的旅順城并不大,朱明一進城門,便見到所有房屋都敞開着門,屋内、屋檐下、門檻上、街邊、巷尾的地上,不管有沒有雪,坐滿了一群群無所事事的難民,他們的屁股地下隻是很随意地墊上一件事物,他們臉黃肌瘦、衣不蔽體,目光呆滞空洞麻木,不少人則鋪了一點東西就躺在地上,有些人裸露的肢體傷口還在流血流膿,口中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
一個婦人穿着單薄破爛的衣衫,一手牽着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手中還抱着一堆破布包着的嬰兒,口中叫着兒呀兒呀,不停搖晃着,試圖搖醒那嬰兒。良久,有一個老婦人巍顫顫來到她身邊,伸手摸摸嬰兒的鼻子,無奈地搖搖頭,意思是說這嬰兒不行了。那婦人頓時痛哭起來,瘋狂地脫下自己的衣服,要抱住那破布包中的嬰兒,旁邊幾個婦人過來,有人阻止了她,有人安慰她。
旁邊一個老婦人小聲訴說着此婦人的悲慘遭遇,此婦人的女兒被鞑子糟蹋至死,丈夫、大兒子因爲反抗被鞑子活活五馬分屍,好不容易逃難到此,小兒子卻又因饑餓寒冷交加而病死了。
亂世人不如狗啊!
朱明剛好看到這一幕,也不知如何安慰那婦人,心想自身尚且難保,都不知自己能否逃得出這旅順,更别說能否将這些可憐的難民帶出旅順南下。救世主呐!哼!不是那麽好當的!朱明心裏如翻江倒海般不是滋味。好一會兒,才默默走上前,摸摸那個正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小男孩的頭,示意黃狗三拿出一塊炊餅來,塞在小男孩手中。
可當朱明一回轉身,卻發現自己周邊不知什麽時候圍上來幾十個小孩童,大都臉黃肌瘦,神色木然,小身軀在寒風中顫顫抖動,但瞪着炊餅的眼睛卻微微發亮。
朱明長長歎了一口氣,要黃狗三把身上所有的食物都拿出來,盡量給每個孩童都分一小塊。但是黃狗三怎麽也無法有足夠的食物給每個小孩分一塊,而且越來越多的小孩慢慢湧過來,圍住朱明和黃狗三。
幸好,班鴻志正忙裏忙外的指揮給這些人分發食物稀粥、安排青壯去城外協助融冰取船、構築防禦工事,見朱明回來,便急急迎上來,要負責分配食物的賈師爺給全城的小孩都加分一小份稀粥,才爲朱明解了圍。
爲小孩加分多一點食物,這些以婦孺爲主的難民都沒什麽異議,朱明邁步走得時候,街邊很多婦人紛紛向他跪下,感謝朱明對于逃難到這裏的孩童的呵護之心。其實朱明大可不必理會她們,但作爲一個早已接受了普世價值觀的穿越人,朱明何以忍心讓衆多的老婦人向他下跪?于是他趕緊去扶,但那些婦人都不願起來,焦急之下,還是班鴻志出來解圍,他說軍情緊急,鞑子騎兵随時會出現在城外,需要朱大人趕快前去謀劃抗敵,請大家不要擋道,那些婦人們才作罷。
班鴻志邊走邊對朱明說道:“半個時辰前開始,旅順城外便再沒有出現任何難民了,并在二十裏外發現了不少鞑子的哨騎。很顯然,又有鞑子的兵馬前來了。”
“按照你以往的經驗,鞑子的哨騎出現多久,鞑子的大隊人馬就會出現?”朱明加快了腳步向北門走去,邊走邊問。
“一般的情況下,在鞑子哨騎出現後,急行軍的大隊鞑子,最多不過一個時辰,便會出現在戰場。”
“這麽快!那這樣說來,我們就最多還有半個時辰的準備時間,戰鬥就要開始了!我們的準備怎麽樣?”
“城外的工事已按照設計要求很快就可以完成,現在差一些收尾工作,各種火器的布置已就位,但是人員方面可能有很大麻煩,在旅順解救的奴工、逃難來的難民中,我們選出了一千五百多身體健康合格的人,但是各部的連長排長都不大願意要在旅順新加入的人……”
朱明聽班鴻志一說,便知是什麽原因:“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人太少了,戰鬥力不行,清兵還不知會來多少……這個事情就不要讨論了,直接拿這些人給各部分配下去就是了,隻要這仗打順了,大家的信心就算是打出來了,再加以嚴格訓練,戰鬥力就出來了!”
這隊清兵的将領是鞏阿岱,這個鞏阿岱隻是憑他是野豬皮的侄子,以一個宗室子弟的身份混到今天這個樣子,沒什麽顯赫的戰功,聲名不揚,除了忠于豪格之外,别無所長,根據皇太極的安排,豪格給了他一甲喇五個牛錄的士兵,這五個牛錄,經過多次大戰,旗丁死傷頗多,本來是編制殘缺不全,但算上那些擡旗入籍的包衣,好歹算是滿員足額的,足足一千五百餘人。
此時鞏阿岱看着這支似乎很彪悍的隊伍向南急進,心裏想,有如此精銳的勇士,别說是去殺幾個逃亡的奴隸,就是此時越過長城,殺入明朝内地,對付上萬甚至兩三萬明軍都有九成的把握戰而勝之,這次的任務太簡單了,這些窮鬼,估計也沒什麽油水可撈,就幾個又臭又髒的腦袋砍了下來,也算不得什麽功勞,實在有點無趣。
鞏阿岱有這樣的想法,其他牛錄章京、達旦章京、分得撥什庫、白甲兵、普通士兵,不用說話讨論,大都一緻覺得這次任務很簡單,隻要追上那群尼堪奴隸,就算其有一兩萬人,也最多隻要一個時辰時間便能将其殺得幹幹淨淨,執行這種最簡單不過的任務,簡直就是在侮辱他們這些滿洲正藍旗勇士,隻是大汗的命令必須遵守,沒有人敢提出異議,人人都埋頭沉默趕路。
在這種輕敵心态之下,加上是急行軍,這支原本算是精銳的正藍旗清兵,除了必要的武器外和棉甲之外,竟然沒有一人想起要攜帶鐵甲這種肉搏厮殺的防禦利器。
“大人,前面就是旅順城了!”經過急行軍,時近中午時分,一個哨騎跑來在鞏阿岱面前跪下指着不遠處的旅順說道。
鞏阿岱策馬走到一處高坡,向着旅順方向觀察了一會,隻見旅順城外被挖得坑坑窪窪的,一堆堆泥土和木頭、積雪似乎雜亂無章地胡亂擺放着,地上還有幾條彎彎曲曲的壕溝,而鞏阿岱最關注的城門竟然是歪的,露出一條大大縫隙,似乎像是無法關穩,再仔細觀察,發現門闆木片新舊雜陳,顯然是被破壞過,才臨時修補起來的。一些服飾雜亂的人還在城外積雪泥土堆中慌亂地跑來跑去,甚至時不時還有人打開城門進進出出,與一般的城池護衛不同,鞏阿岱眼睛都要看出眼淚來了,都沒發現城牆上布置有什麽防禦器械。
越過城池,可看到碼頭上有些人在冰面上擺弄着海船,見有清兵出現,紛紛躲回旅順城裏面,不敢再做任何工作,除了冰面上的幾十艘船外,隻有一艘大船孤零零地浮在海面上。鞏阿岱判斷這艘船最多隻能讓三五百人擠上逃走,如果要有足夠的海船,這些尼堪哪裏還會守住旅順等死。
這個任務果然非常簡單!
清兵隊伍中很多人已不把這裏當回事了,心裏盤算開的是離開旅順後回家要幹些什麽享樂的事才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