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紀函到了酒店的二十八樓,電梯打開我跟着他彎彎繞繞到了一處露天的平台,我有些吃驚,金陵城的夜景就這麽猝不及防的盡收眼底,夜晚的燈火通明一眼望不到頭,視野突然開闊心境也變得放松了些許。
“這裏原來還可以看夜景,之前經常從樓下路過卻不知道有這個地方。”
紀函緩緩走到我的身邊俯視着這座六朝古都眼神裏有着久違的平靜:“很久沒回來了,變化很大。”
我望着紀函的側面,那輪廓透着蠱惑人心的魅力,讓人心安,這麽多年裏他如此遙不可及,現在卻僅僅離我一步之遙。
“是啊,你很久沒回來了,那年走了頭都沒回。”
我的臉滾燙,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很多情緒在心中湧動,剛才廣告中的台詞又鑽進腦中,眼睛便不自覺泛起潮濕,紀函側頭看我眸色一緊:“小雨。”他喚了我一聲,我趕忙擡手擦擦眼:“哦,眼睛迷到了。”我撇開頭掩飾着内心的慌亂。
“你喝酒了?”他皺着眉頭,我傻傻的笑着:“喝了一點。”
紀函的眉頭皺得更深:“不隻一點吧,你身子都在晃。”
我眨巴着眼睛抓着旁邊的欄杆一本正經道:“你眼花,我酒量可好了。我進了公司後就被派去北方駐紮項目,那邊人喜歡在酒桌上談生意,剛去的時候我被灌得不省人事,後來我學聰明了,喝一會就跑去廁所吐一會,再後來,我根本就不怕這些人!”
紀函的眼神閃爍不明的看着我,我朝他笑:“怎麽?是覺得我也變了嗎?”
他撇開眼:“世界萬物都在變,人哪能不變,你的确變堅強了。”
夜風吹打在我的臉上,長發紛飛,滿城的燈火依然無法點亮心中灰暗的角落,心在不停的抽痛,堅強?如果有人替我堅強我爲什麽要堅強?
當年的那封信他看過,我所謂的暗戀在一夜之間暴露在日光下,他沒有任何回應,至今沒有,當初我們的身份無法逾越,而如今更是隔着千山萬水,可我隻想要一個答案,就像考完試的學生總想知道成績一樣,哪怕落榜。
可這個答案仿佛紀函一輩子都不會說,借着酒精的作用我擡眸:“你真殘忍!”
函略微詫異的投來眼神,多年的渴望化作此刻就要爆發的宇宙。
我不敢看他,而是對着這座熟悉的城悲涼的說着:“那年你走後是不是就沒打算回來?你從沒想過在這座城市會有一個人一直在等你是嗎?”
遠處的燈海有些模糊,我哽咽了一下:“也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在乎的人消失在生命中的感受?那種溺水時想拼命抓着海藻,卻怎麽也抓不到的感覺。這些年我懊惱得要死,我恨自己害了你,最可恨的是我一直想彌補過去的錯卻再也找不到你…”
我轉過身眼淚從眼中滑落卻毅然的擡手擦掉倔強的望着他:“可你爲什麽又突然回來了?你爲什麽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又出現了?你是在捉弄我是不是?”
紀函的眼神随着我的話變得震驚,他怔怔的望着我滿臉的不可置信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是了,他不用再說任何話,我已然明了,他不知道,他不知道我在等他,在他後來的人生中再也沒有我這個人,從此,我不過是陌路人而已。
我的愛情,猶如青草,藏在深山。它郁郁蔥蔥,卻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