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禮強在太醫院的時間過得很快,隻是眨眼的功夫,八月十五日就那麽過去了。
如果一切不變的話,八月十五日這一天,就是嚴禮強和石敏章舉行弓道盲比的日子,也算是嚴禮強的一個關卡和考驗,但因爲嚴禮強的這場苦肉計實在是太精彩,所以這一天,嚴禮強不僅沒有去軍營搞什麽兇險的盲比,反而是在太醫院中接受着幾個禦醫的精心照料。
這幾天,可謂是嚴禮強來到帝京城中最輕松的時間,每天什麽都不用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麽都有人伺候,什麽都是最好的,每天除了吃飯睡覺打拳之外就是看書,除了自由稍受限制之外,這樣的生活,簡直就是嚴禮強上輩子一直追求的。
在看望過嚴禮強的第二天,靈山派的機關大師張佑榮就讓人給嚴禮強送來一封信,告訴嚴禮強他已經離開帝京,要趕回靈山派,把他在嚴禮強這裏得到的靈感變成可觸可摸的實物,同時還邀請嚴禮強有時間到靈山派做客,在那封信上,張佑榮還畫了一張草圖,而那張草圖上,赫然就是一個蒸汽機的缸體和活塞的構想方案,那個構想方案,已經接近了嚴禮強腦海之中蒸汽機的基本結構。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機關大師,要是放到嚴禮強的前世,再過幾百年,這一張圖拿到拍賣場上,價值恐怕堪比絕世名畫。
隻是看着那副圖,嚴禮強就知道,恐怕用不了多久,大漢帝國的第一台蒸汽機就會在靈山派的千機堂誕生出來,這個新誕生出來的機器,到底能給即将走到重要曆史關頭的大漢帝國帶來什麽樣的改變,他也不知道,一切,就隻看天意。
也就是這幾天,嚴禮強身上的那點傷口,早已經全部愈合,而且連疤痕都沒有留下,隻是嚴禮強“走火入魔”留下的丹田的問題,卻讓一幹禦醫絞盡腦汁,都沒有辦法,每次檢查,嚴禮強的丹田都空空蕩蕩,凝聚不了一絲一毫的真氣。
嚴禮強的情況,禦醫們當然上報給了随時關心着嚴禮強身體情況的皇帝陛下,而也就是在八月十五日這一天,“心灰意冷”的嚴禮強,也正式向劉公公提出,希望能夠離開帝京,返回甘州修養。這也是皇帝陛下之前就答應過他的,嚴禮強覺得也差不多是自己離開帝京城的時候了。
在嚴禮強提出這個要求的第二天傍晚,劉公公來到了太醫院,也不說什麽,隻是讓嚴禮強換上一套嶄新的禦前五品帶刀侍衛的武官官服之後,就帶着嚴禮強坐上了馬車,離開了太醫院。
“公公,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坐在晃蕩的馬車裏,嚴禮強才終于找到機會開了口。
“當然是進宮去見陛下!”劉公公看了嚴禮強一眼,慢悠悠的說道。
“陛下……陛下同意了?”嚴禮強心中一震。
“陛下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哪有食言的道理,當日陛下就答應你盲比之後就允許你返回甘州,你這次遭遇刺殺,盲比取消,但陛下說過的話卻也是算數的!”說到這裏,劉公公還意味深長的看着嚴禮強,“咱家也知道禮強你在帝京城過得不好,險象環生,好幾次差點都把小命丢了,或許換一個環境,要更好一些!陛下也想把你放到帝京之外鍛煉一下,将來或許可以爲陛下獨當一面,陛下對禮強你可是抱有厚望的,希望禮強你不要讓陛下失望!”
聽到這裏,嚴禮強一臉慷慨之色,“請公公放心,我就算不在帝京城,也是陛下和公公身邊的一個小兵,陛下和公公叫我朝哪裏沖,我就朝哪裏沖!”
“什麽小兵,你這已經是禦前五品帶刀侍衛了,咱家可指示不了你,就連咱家,也是聽陛下的……”劉公公笑了起來,對嚴禮強表忠心的話感到非常滿意。
“公公說的是!”嚴禮強小意的應和着。
“對了,待會兒若是見到陛下,陛下要給你什麽賞賜,千萬别推辭,要是陛下讓你挑選官職什麽的,你就盡管往大的往好的選,千萬别不好意思,陛下有時候就喜歡手下坦坦蕩蕩敢開口,敢挑擔子!”
嚴禮強深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好的,多謝公公提醒,我記住了!”
随後劉公公在馬車上就提醒了一下嚴禮強在皇宮正式觐見皇帝陛下所應該注意的一些禮儀和稱呼,嚴禮強當然虛心受教!
太醫院離皇宮的距離還不到兩裏地,隻是在馬車上坐了一會兒,那馬車就已經達到了皇宮,嚴禮強就跟着劉公公下了馬車,兩個人亮出身份腰牌,經過幾道檢查,就有皇宮的小太監親自帶着他們兩個走進戒備森嚴重重厚厚的宮城,一番七繞八繞,就在嚴禮強都感覺自己就要迷路的時候,那個小太監終于把兩個人帶到了一個花園之中,又經過花園外面的侍衛的盤查,這才進入到花園之中,最後被帶到了花園裏的禦書房所在。
“啓禀陛下,劉公公帶嚴禮強求見!”一個嚴禮強沒見過的老太監就在禦書房的外面,在看到嚴禮強和劉公公到來之後,面色溫和的對着兩個人點了點頭,然後就在禦書房的外面對着裏面禀告道。
“讓嚴禮強進來吧!”書房裏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劉公公和那個老太監的眼色示意下,嚴禮強放松自己的心情,坦然走了進去。
嚴禮強一進去,就看到在一間偌大的書房裏,穿着一身金黃色龍袍的皇帝陛下正站在一塊屏風前,背着手,打量着屏風上面的圖畫。
“鹿苑副總管,禦前五品帶刀侍衛嚴禮強見過陛下!”嚴禮強對着那個男人行了一個禮,朗聲開口,那個一直站在屏風面前的男人才轉過了身,灼灼的目光盯在了嚴禮強的臉上。
“這幾日身體恢複得如何了,我聽太醫院的禦醫說你的丹田始終無法聚氣?”
“多謝陛下關心,微臣身體已無大礙,隻是走火入魔之疾,恐非一時之間能夠緩和,所以微臣想回甘州老家慢慢調養……”
“這就好,這兩天刑部已經下令将林哲緝拿歸案,隻是林哲暫逃,所以就下了通緝令,算是對你有一個交代!”
“多謝陛下關心!”
“嗯,你現在還能開得了強弓麽?”
“能!”嚴禮強堅定的回答道。
“好!”皇帝陛下贊許的點了點頭,指着自己身邊的屏風,“你可認識這屏風上的東西?”
嚴禮強之前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那副屏風,那副屏風上的東西,對他來說,不算陌生,“屏風上是大漢帝國西北與西域各國的地圖!”
“不錯,這屏風上的确是大漢帝國西北疆域的地圖,這是銀州,這是蘭州,這是甘州,這是你的老家平溪郡……”皇帝陛下的聲音帶着某種說不出的情緒,皇帝陛下的手指則在屏風上滑動着,“這裏是沙突七部,這裏是黑羯部落,穿過果戈禮沙漠,就是西域十八國,這片區域千年之内都戰亂不休,是真正的百戰之地,說到沙突七部,你可還記得當日你和孫卿說過的話麽?”
“這個……微臣和孫大人說過的話實在太多,還請陛下明示!”嚴禮強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皇帝陛下微微一笑,“當日孫卿在這裏,曾經和朕提起過你對沙突七部的判斷,你和孫卿說,沙突七部現在已經是我大漢帝國西北的心腹大患,我們大漢帝國若是想要重新收回古浪草原和祁雲山一帶的控制權,就要聯合黑羯人,以驅虎吞狼之策把沙突七部趕走,然後我們再把古浪草原再從立足未穩的黑羯人手上奪回來!”
聽皇帝陛下這麽一說,嚴禮強一下子就想起來了,自己還真和孫冰臣說過這樣的話,“這個……微臣是說過這樣的話,那隻是微臣一點不成熟的看法,卻是讓陛下見笑了!”
皇帝陛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這次想要回甘州,朕準了,朕不僅準許你回去,還給你兩個職位,可以讓你選擇!”
嚴禮強打起了精神,“這個,陛下請說!”
“朕知道你有機關格物之才,還擅長制造器具,所以朕給你的一個差事,就是甘州匠械營督造,原甘州匠械營督造因爲涉及葉家之案,已經被收監,所以這個職位現在空了下來,你覺得這個職位如何?”
嚴禮強一下子感覺自己有些口幹舌燥,這個甘州匠械營督造可不是小官,而是一個油水豐厚的重要職位,在這個職位下,甘州境内的所有匠械營,都歸自己管轄,放在前世,這個職位就是甘州軍區後勤裝備部的部長了,這個職位,絕對是皇帝陛下對給自己的肥差了……
這一刻,嚴禮強甚至想到了韋小寶,嚴禮強的小心髒噗通噗通的在跳着,但也沒有急于做出什麽選擇,而是在沉吟片刻之後,繼續問了一句,“不知陛下給微臣選擇的第二個職位是什麽?”
皇帝陛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這第二個職位可有點不一般,可以說是最好的,也可以說是最不好的!”
“哦,不知是什麽?”嚴禮強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來。
“祁雲督護!”皇帝陛下輕輕吐出四個字。
知道這四個字意義和曆史的嚴禮強卻被震得目瞪口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