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嚴禮強以爲自己的心已經可以變得夠硬,但這個時候,看着周圍的這一片廢墟還有廢墟之中的那滿地流血的屍體與這個女孩,嚴禮強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徹底的硬起心腸來。
在這種時候,把這個沒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女孩留在這裏,這個女孩最後的結果,估計會很悲慘,不比把一隻兔子丢到狼窩的結果要好,因爲在這種失序的地方,人性之中醜惡的一面會更加的肆無忌憚的表現出來,地上的那些屍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嚴禮強看了王輝和镖局裏的人一眼,那些人都是行走江湖拿刀殺人不皺眉頭的粗糙漢子,但這個時候,那些人看着這個叫于晴的女孩的眼神,也不免有些憐憫和同情,剛才,如果衆人沒有聽到她的呼救聲或者是晚來一步,這個女孩的下場可想而知。
“禮強兄弟,我們這麽多人,原本就是走镖的,這個姑娘我看還不如一個箱子重呢,我們再帶一個人上路,也沒什麽……”王輝第一個開了口,随後聲音小了一些,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之色,喃喃自語了一句,“我家裏的那個閨女,差不多也這麽大了,唉……”
“咱們剛才人都砍了,再把這個小姑娘留在這裏,恐怕不合适,萬一咱們走了這些混混的同黨來報複怎麽辦……”
“總镖頭常說,咱們行走江湖,講究的就是一個義字,這扶危濟困,力所能及之下,也是應該的,算積陰德!”
“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
顧澤軒和趙慧鵬沒有說話,但是兩個人看向嚴禮強的目光,也同樣說明了兩個人的心思。
剛剛的戰鬥,嚴禮強的表現讓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裏,地上倒下的這些人,差不多有一半是嚴禮強幹掉的,衆人雖然嘴上不說什麽,但是心中卻都一個個震驚于嚴禮強的箭術修爲和剛才救人之時殺伐果斷的決斷力,這不知不覺之中,衆人對嚴禮強的态度又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一群人看向嚴禮強的眼神,都多了一些敬畏,悄無聲息之間,一群人在這個時候已經俨然以嚴禮強馬首是瞻。
“你會騎馬麽?”嚴禮強隻問了那個叫于晴的女孩一個問題。
女孩咬了咬牙,“會!”
“好,那你跟我們走!”
看到嚴禮強同意了,所有人才感覺如釋重負。
女孩站了起來,對着嚴禮強點了點頭。
“我們走……”嚴禮強轉身就走。
“禮強,你看地上這些東西……”王輝給嚴禮強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看了看地上的那些混混的屍體。
就在地上那些被砍倒殺死的混混的屍體上,不少屍體上的财物已經從那些混混的衣服和懷裏散落了出來,有金銀,也有各種首飾,一幹人,包括王輝和顧澤軒他們看着地上的那些屍體的目光都有些怪異。
“這些人罪該萬死,他們身上的财物現在都是無主之物,就是咱們的戰利品,大家搜一下這些屍體,把所有财物都帶走,回去一起分了!”嚴禮強幹脆利落的說道,聽到嚴禮強這麽說,所有人的臉上,才一下子露出了笑容。
随後衆人一個個的在那些屍體上尋找起來,之前這些混混找到的金銀财物之類的東西,不到片刻,就全部被衆人找到,打了幾個大包,裝了起來。
就在衆人在那些混混的屍體上尋找着的時候,嚴禮強注意到那個叫于晴的女孩,已經擦掉眼淚,默默的把自己蓋在她身上的衣服穿好,然後來到那個剛才威脅着她的混混的屍體旁邊,蹲下,把那個混混臨死時還緊緊捏着的兩隻手的手指一根根的用力掰開,然後把那把那個混混一隻手上的匕首和另外一隻手上的刀鞘拿了起來,把匕首插入刀鞘之中,然後揣在自己身上。
那個女孩看似柔弱,但就在這種柔弱之中,卻有着一種與普通女孩不同的堅強氣質。
“這是傷藥,你可以抹在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上,不會留疤!”嚴禮強走了過去,把自己身上的一瓶劍神宗出品的傷藥遞給了那個女孩。
“謝謝你……”女孩擡起眼來,深深的看了嚴禮強一眼,然後就把傷藥接了過去,然後猶豫了一下,“可以……可以讓我知道你的名字麽?”
“我叫嚴禮強!”
女孩點了點頭。
……
在打掃完戰場之後,衆人又回到原處,一個個重新拿起留在路邊的一袋袋的大米,繼續返回堆場。
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這邊的人毛都沒掉一根,但卻收獲了兩大包價值不菲的戰利品與金銀财物,順帶還救了一個姑娘,一幹人,用以進入金陵城錢截然不同的心情,回到了堆場。
那個叫于晴的姑娘就默默跟着衆人走着,一聲不吭。
至于那些死了的混混,在這種時候,就算腐爛在廢墟之中,也根本無人在意,沒有人來管。
……
回到堆場,镖隊之中另外一隊人也回來了。
之前嚴禮強他們分成三批人,一批和嚴禮強進金陵城了解情況,一批就去秦淮河兩岸去搜尋一下那些沒有音訊的镖局弟兄,幾個受了一點傷,行動有點不方便的,則留在堆場看着東西。
相比起嚴禮強他們的“滿載而歸”,出去尋找镖局弟兄的那一隊人,最後,隻帶回了一具屍體還有一個活着的,但是斷了一隻腿的趕車的趟子手。
那具屍體,渾身濕漉漉,全身的骨頭碎了一半,胸腹之間脹鼓鼓的,左邊的肋下還插着一截斷了的木頭,正是陳虎,外出搜尋的那隊人,把他從秦淮河的河邊撈了起來……
還有七八個镖局裏的趟子手和镖師是在嚴禮強他們離開之後自己摸回了堆場,但一個個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帶着傷,這些人,都僥幸在昨晚的大難之中活了下來。
最後清點人數,連上剛剛救下的那個叫于晴的女孩在内,整個镖隊還能活着回到堆場的人,隻有46個人……
按照那幾個活着回來的人說,昨天,镖局裏的大多數的弟兄晚上都約着到了城中的酒樓去下館子,還包了場子,他們之中有人喝醉了,所以就先離開,準備在城裏逛逛,透透氣,沒想到晚上一顆火球下來,就落在一幹镖局弟兄喝酒的酒樓幾百米外,就那麽一聲轟隆的巨響過後整棟酒樓就沒了,他們幾個被震暈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今天中午……
說到最晚的事情,那幾個回來的人漢子都忍不住哭了起來。
陳虎的屍體被埋了,就埋在堆場附近的一片空地上,挖了一個坑,用找來的幾床草席裹着,就入葬了,勉強立了一座墳,至于其他“失蹤”的那些人,則基本上可以判斷差不多是屍骨無存,想要找到屍體都難。
……
死了的人沒有辦法再救回來,但活着的人卻必須要堅強的活下去。
到了晚上的時候,四海镖局的堆場的院子裏,燃起了一大一小兩堆篝火。
那堆大的篝火上,架起了一個大鍋,嚴禮強他們今天從金陵城找來的大米,被一袋袋的放入到大鍋之中,加了一點鹽,開始幹炒,這樣加鹽後幹炒炒熟後的大米,裝在身上,肚子餓的時候,拿出一把來就可以直接放在嘴裏吃,既不容易變質,又方便攜帶,關鍵的時候是救命的東西,這也是嚴禮強上輩子聽老輩人講的在災荒之中逃難的辦法。
早上的時候镖局隊伍裏或許還有人質疑嚴禮強的判斷,但這個時候,對于嚴禮強的話,所有人都已經深信不疑。
而在另外一堆小篝火的旁邊,嚴禮強和唯一活下來的王輝等幾個镖頭坐在了一起,商量着接下來要怎麽辦。
“現在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大家就一起坐下來商量一下,看看接下來要怎麽辦,大家何去何從……”
在一片凝重夾雜着悲傷的氣氛中,嚴禮強環視一圈,第一個開了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