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從鎮南王府與鄭江蕭楚分别後,蕭寒的生活就清淨了許多,除了在客棧内準備科考,就是在京城按照六号給的地圖尋找能量。好在從谷内帶出的金銀很多,他在城内的當鋪,拍賣寶閣中還是找到了幾塊礦石,有人稱之爲東珠,有人稱之爲夜明珠,裏面含有的能量雖然少了點,但總比沒有的好。
六号現在的資料搜集速度又加快了許多,而且傳輸功能也開始恢複,這樣蕭寒對這個空間的情況又多了幾分了解。唯一讓蕭寒有些不滿的就是每天必須喝下一碗苦到極點的湯藥,如果六号的身體修複系統能夠開啓就好了,可惜能量不足,爲了能夠尋找更多的礦石,六号把所有的能量幾乎都用在搜尋與整理資料上,所以其他的系統隻能關閉。
時間很快過去,馬上就到了科考的日子,鄭江與蕭楚等人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倒是昱泉偶爾會從窗戶跳進來,帶着蕭寒在夜色中漫步,閑聊,不時地帶來一壇好酒,兩人開懷暢飲,酒酣成眠。
摸清昱泉的脾氣後,蕭寒發現隻要不觸及到他的底線,其實這也是個好相處的男人,見多識廣,看問題有自己非常獨特的視角,往往讓蕭寒受益良多。當然,這也是個非常危險的男人,每次見到昱泉,六号都會感覺到他身上濃郁的血腥氣,但蕭寒并不在乎這些,人類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人造人來說,恐怕也是如此,就算蕭寒現在擁有了人類的身體,并不代表他真正的成爲了一名人類,就本質而言,蕭寒對待人類生命的态度比任何人都要無情冷漠。
或許對蕭寒來說,一個空間的珍貴物種那怕是一株草,一棵樹,都比一名人類要重要得多。
這天,蕭寒一早起來,下樓用餐,門外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正是鎮南王府的劉管家,隻見他走到蕭寒身前,略施一禮,身後的仆人将一個錦盒遞了過來,“蕭公子,明日便是科考,世子殿下最近繁忙不能親自過來,便送來小小的禮物,希望蕭公子能夠喜歡。”
劉管家将錦盒打開,裏面整整齊齊地擺着文房四寶,蕭寒輕輕地拿起一隻毛筆,摸了摸筆杆上的鎏金字體,這是上好的善琏湖筆,配上盒内的徽墨再好不過,人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蓋上盒子,蕭寒微微一笑,看起來他這位哥哥還是個心思細密的。他擡起頭微笑道“禮物我很喜歡。”想了想,蕭寒從身上拿出一個紫黑色的香囊,遞給劉管家“這個交給你們世子,裏面是我自己配的草藥,有提神醒腦之效,微薄之禮,若是不喜歡就叫你們世子扔掉吧。”
“呦,看您說的。”劉管家低頭笑道“蕭公子的禮物,世子必定會喜歡。”說着接過香囊小心地收入袖中,躬身告辭離開。
鎮南王府
蕭楚坐在窗戶旁,對着滿院的樊花手裏拿着本書,卻半天也沒有翻頁,心中一歎,蕭楚放下書,站起身,對于蕭寒初步的調查已經出來了,少年似乎是憑空出現在域鎮關外,進城以後與梁紅接觸過,梁紅非常欣賞少年,不隻送他出城還給他辦了秀才的官文,然後蕭寒便一路向北,來到京城。如此一來,蕭寒的身世便對上了,玉夫人掉入谷中後大難不死,生下來雙胞胎,但是最後隻剩下蕭寒活了下來,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蕭寒才能爬出谷底,
在域鎮關時,蕭寒詢問過父親的下落,也是知道父親已經在京城封王,蕭寒才離開的域鎮關。而且根據蕭楚派出的探子回報,蕭寒打聽父親消息的時候,說的是蕭大将軍,而蕭顯封王已經有八年之久,天下無人不知,但蕭寒隻知道玉夫人墜崖時,父親的封号……
想到這裏,蕭楚愈發肯定蕭寒的身份,更不用說蕭寒與玉夫人越看越像的臉龐。但是,蕭楚依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蕭寒很明顯是來京城尋親,但到現在也沒有刻意與鎮南王府的人接近,對自己的态度也沒有多親近,蕭楚一時間也不知道蕭寒的想法,一向果決的刑部尚書大人也不禁踟蹰猶豫起來。
“世子,劉管家回來了。”一名仆人敲了敲門說道。
“讓他進來。”
“是。”
門吱呀一聲開了,劉管家走了進來,垂首站在一旁。
蕭楚不動聲色地問道“禮物他可喜歡?”
“蕭公子很喜歡,還托我給您帶了回禮。”說着,劉管家将袖中的香囊遞了過去“公子說裏面是他親手配的草藥,清熱洗腦的功效。”
蕭楚接過香囊放在鼻尖輕輕一嗅,一股清新的氣息讓人精神一振,悠悠的淡香便如同那個少年一般,清澈雅緻。
“很好,你下去吧。”
劉管家應了一聲,轉身退下,将門關上。
蕭楚拿着香囊,呆立半響,将腰間精緻的荷包卸下,把香囊戴上,紫黑色的香囊雖然沒有過多的裝飾卻也别有一番低調大方的美感。撥了撥腰間的香囊,蕭楚眼神閃爍,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第二天,蕭寒早早地來到貢院時,門前已經聚集了一大群儒生學子,王伯拎着盒子跟在蕭寒身後,換去了車把式的衣服,換上管家的裝扮,倒也似模似樣。蕭寒想着自己是要在京城常駐的,自然不能一直待在客棧中,所以前段時間,王伯就被蕭寒派出去購買房産,昨天晚上剛剛回來。
“現在的讀書人還真多呀。”王伯感歎道,“平常的貢院總是冷冷清清的,一到科舉的時候,便人山人海的。”
“是挺多的,”蕭寒皺眉道,他不喜歡這種周圍都是人的狹小環境,便又往邊上靠了靠,反正是按照名冊上的順序入場,隻要能進去,他也不急着這一會兒。
淳峰跟在李皓身後,一眼便看到了人群邊緣非常顯眼的清雅少年,眼神一亮,拖着李皓就奔了過去,“蕭公子,你來的也挺早的。”不同于屈央幾人,淳峰在崇文館任職,并不是太自由,所以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蕭寒了,而且淳峰雖是禮部尚書的第三子但心思太單純,所以遇刺之事的具體内容,鄭江幾人也沒有多告訴淳峰。
蕭寒微笑着點點頭,目光落在李皓身後慢吞吞走過來的鄭江身上,緩緩收起了笑容。
鄭江看着少年毫無波瀾的表情,心中不禁一慌,“守清……”
“什麽?”蕭寒淡淡地問道。雖然不甚在意周圍人的态度,但是當初王府門口鄭江莫名其妙的不滿情緒還是讓蕭寒有些不舒服,所以現在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其實,若是再過一段時間,蕭寒就不會這麽在意了,或許到了那時他連鄭江長什麽樣子都會忘記。
鄭江一眼便發覺到蕭寒眼眸深處的冷漠,身後的狐狸尾巴似乎都在不安地甩動,一把拉住蕭寒的手臂,鄭江少有地示弱道“我那天也不知是怎麽了,不是故意跟守清發脾氣的。”
蕭寒看了看手臂上修長的手指,鄭江沒有放手,睜大鳳眼認真地注視着蕭寒。少年歪歪頭,決定看在鄭江認錯态度良好的份上,原諒他一次,于是蕭寒淡淡地開口“沒有下一次。”
“好。”鄭江立刻保證道,見蕭寒臉色緩和,自己也不禁露出一個微笑。
淳峰與李皓相視一笑,鄭江這段時間的态度就不太對勁,也不讓他們來找蕭寒,一看就是鬧别扭了,剛開始的時候鄭江還很有氣勢地等着蕭寒找他認錯,說知道蕭寒根本連個影都沒有,反倒是鄭江先忍不住了,本來想要去客棧找蕭寒認錯,又怕打擾人家複習科考,所以今天他一大早便起來跟在李皓身後,催着他們快點動身,好跟蕭寒認錯,屈央昨晚畫畫太晚,今天早上怎麽也叫不起來,鄭江又催得緊,所以隻好把屈央扔下,他們三個迅速地趕過來了。
看着鄭狐狸拿蕭寒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樣子,淳峰心裏不知道有多爽,李皓心中也是既無奈又好笑,鄭江從來沒有這麽看重一個人,一向桀骜乖僻的邛親王世子居然也會被人吃的死死的。
鄭江瞪了看戲的兩人一眼,屁颠屁颠地送上一個大大的食盒“守清,你要在裏面呆一整天,也沒什麽好吃的,這是我準備的點心和熱茶,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就都裝在裏面了。”
蕭寒打開一看,裏面裝着各色糕點,都是溫熱的,中間的隔層裝着一壺熱水,一小盒茶葉,旁邊放着一個小碗,最下面是一個加熱層,如果糕點涼了的話可以熱一熱,蕭寒點點頭,欣然收起。
王伯接過大大的食盒,又看了看自己左手的盒子,這裏面除了文房四寶,也裝了一些公子喜歡的小食,想了想,王伯将那些小食挑了一些放進食盒中,将昨天蕭楚送的錦盒單獨拿出來,這樣蕭寒隻要提着食盒與錦盒進去考試便可以了。
錦盒上還有鎮南王府的标記,鄭江一眼便看了出來,眼中一閃,開口道“這是那個冰塊送的?”
“對。”蕭寒點點頭,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鄭江抿抿唇,也沒有再說什麽。這時,貢院的大門打開,學子們略略安靜下來,一身紅色朝服的禮部尚書淳衣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一群官員,淳衣手裏拿着名冊,神情肅穆站在門口的台階上俯視衆人。
“科考開始,所有生員按照本官念到的順序進場,除去考生其他人等一概不準入内,擅闖考場者,斬!”最後一字铿锵有力,下方學子噤若寒蟬,方才還有些喧吵的人群馬上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很好。”淳衣點點頭,掃視四周,目光掠過兒子淳峰身旁幾人時略略頓了一下,旋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諸位都是唐國未來的棟梁之才,所以決不可一時糊塗斷了自己的前程,科考中,不可作弊,不可交頭接耳,不可随意與考官攀談,帶進去的東西必須經過檢查,違令者,終生不得入仕,爾等可聽明白了?!”
“是!”一衆儒生躬身應道“學生清楚。”
淳衣點點頭,“現在開始入場,第一位,曲嚴……”
下方的學子乖乖地走上前,接受一衆官員的檢查,完畢後提着自己的東西入場,考棚中有一人将其引到座位中。
李皓先被念到名字,蕭寒微笑地說道“願李皓兄一切順利,榜上有名。”
李皓也微笑着拱手“彼此彼此。”說完,與其他幾人點點頭,提着東西入場。
不一會兒,便輪到蕭寒了,鄭江拍拍少年的肩膀“我們等你和阿皓的好消息。”
蕭寒自信一笑“那是自然。”王伯提着大大的食盒,一直走到檢查官員身前才放下,那名官員看着右邊有着邛王府标記的食盒,還有左方鎮南王府的文房四寶,擡頭看了看這個年紀小小的少年,卻也非常仔細地檢查起來,然後将兩個盒子直接遞給接引之人,讓他幫着蕭寒提進場中。
蕭寒對這名官員的表現很滿意,對大唐的朝堂突然多了幾分期待。
學子已經入場完畢,一名官員搖起手中的鈴铛,大門轟然關上,一群身着铠甲的軍士迅速地将貢院包圍起來。
考場中每個學子都是一個隔間,後面還有一張石床,鋪着簡單的被褥,環境雖說簡陋卻打掃的十分幹淨,蕭寒放下盒子,跪坐在桌旁,兩名官員迅速地将卷子發了下去,蕭寒沒有急着翻看試卷,安靜地拿出徽墨輕輕地磨着。旁邊守着的護衛雖對蕭寒不同常人的穩重感到奇怪,卻依舊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着。
磨完磨,又吃了幾個點心,蕭寒才将試卷翻過來,越過詩詞,直接看向策論。并非是幾人先前猜測的軍務,而是更加大膽的題目,幾名已經答完詩詞格律的學子不自覺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題目字數很少,隻有四個字‘爲君之道’
整個考場逐漸彌漫着一股詭異的氣息,學子們小心翼翼地提筆,思慮良久卻還是不敢寫下一字。蕭寒看了題目半響,卻是緩緩露出一個微笑,優雅地提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