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
蕭寒把玩着手中剔透的茶杯,不時地拿起桌上的點心優雅地吃着,鄭江眼巴巴地瞅着少年,卻沒有得到一點關注,于是鄭狐狸果斷地把點心盤子端走了,蕭寒放下剛剛要擡起的手,歪頭靜靜地看着他。
鄭江看着少年清澈的眸子,抿抿嘴,又把盤子放了回去。蕭寒卻沒有再伸手取點心,開口說道“你要是餓了也多吃點。”
“點心有那麽好吃嗎?”鄭江哀怨地說道,那雙鳳眼波光潋滟,蕭寒卻沒有任何感覺,淡淡地點點頭,“味道不錯,就是少了點。”他都餓了一天了,肚子裏隻有那碗湯藥,這點吃的還不夠他墊底的。
換好衣服的蕭楚這時走了出來,聞言說道“飯菜馬上就好,這些小點還是少吃一點比較好。”
鄭江擰着脖子怪異地看着蕭楚“你什麽時候對人這麽體貼了?”
蕭楚微微柔和的臉色立刻恢複正常,瞥了鄭江一眼“那也分對誰?”
鄭江被噎得一滞,剛想回嘴,管家卻帶着仆人上菜來了。蕭寒眼睛一亮,看向蕭楚,主人沒有落座,他也不便上桌,蕭楚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神,直接站起身坐到桌前,其他三人也分别落座。
飯菜都是家常的口味,并未有什麽山珍海味,但味道出奇得好,可惜一些太油膩太辣的刺激性食物,蕭寒都不能多食,所以,其他三人便看着少年拿着筷子一個勁地戳着桌上的那盤青菜豆腐,不一會兒的功夫,盤子就見底了。
梁錦微微皺起眉頭,他一向都是純肉食性動物,眼看着少年吃得跟個兔子似的,不禁用公筷夾了一塊雞肉放進蕭寒的碗裏。
蕭寒默默地看着碗裏的雞塊,其實原本隻靠營養劑爲生的人造人一号對味道的好壞根本就沒有概念,到了這個空間,換了身體味覺也變得敏銳,蕭寒也開始在意吃食的美味與否了,倒也不至于太挑剔,但至少誰都不願吃難吃的東西不是?
所以對蕭寒來說,美味在前,卻一口都不能動,實在是讓他不太舒服。
六号沉默一下
蕭寒聞言,夾起碗裏的雞肉放入口中,然後迅速地夾起一條魚,放進自己的盤中,優雅而快速地剔除魚刺,一會兒工夫,一條魚便隻剩下幹幹淨淨的脊椎骨。嘗了嘗鮮,蕭寒又開始夾起素菜,安安靜靜地吃着,旁邊三人看着有趣。
“要麽就是純素,要麽就是純肉,你到底喜歡吃什麽?”鄭江放下筷子笑着問道。
“不挑食,”蕭寒說道“隻不過是還在喝藥,所以要稍稍忌口。不過這些菜做的還不算油膩,所以少吃一些也無妨。”
蕭楚微微皺眉,将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眉頭更加緊蹙“是有些單薄,你生病了。”
“隻是先天體弱,得了個藥方,好好調理一下而已。”蕭寒照着六号的話回道。
鄭江三人聞言便也稍稍放下心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蕭楚卻覺得先天體弱應是胎裏帶出來的,當年玉夫人摔下懸崖又生下雙生子,母體受損,孩子自然也不會太健康,想起他另一個夭折的弟弟,蕭楚頓時覺得應該給蕭寒好好找個禦醫看看,但現在少年的身份依舊不确認,他也不會開口。
說也奇怪,雖然他隻看到黑牌,聽到少年幾句話,卻莫名地覺得蕭寒便是玉夫人的孩子,他的弟弟,而且蕭寒精緻的臉龐仔細看着,便能看出玉夫人的影子來,尤其是少年微微垂眸安靜地坐着的時候,那副清闊恬淡的模樣與玉夫人如出一轍,但玉夫人原本是絕對沒有少年這般優雅雍容的氣質的,也不知道蕭寒這般貴氣是像誰?
當然,他不會那麽輕易地便确認蕭寒的身世,成爲堂堂鎮南王府的二公子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所以他也在觀望中,等刺殺的事情了結,他便會調集人手全力追查蕭寒的身世。
用過餐後,肚子飽飽的蕭寒心情十分好,旁邊的鄭江已經亂沒形象地窩在椅子裏,一副慵懶的模樣,梁錦有還有公務在身,便先行離開。
蕭楚端着杯熱茶,與蕭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不動聲色地想要套話,他的手段太高明,蕭寒倒也沒覺察出什麽,他和六号都沒有想過隻憑一塊黑牌,蕭楚便會發覺他的身份。至于蕭寒的長相,雖然由于芯片的影響,接近原本人造人時的長相,但還保持着原本五官大緻的比例,但如果不是與玉夫人特别相熟之人,絕對看不出兩人的相似之處,更何況已經過了十幾年,所以六号從不認爲有人能夠從蕭寒的長相辨别身份。
以玉夫人的性格也不會特意提起自己在府中的重要性,蕭寒也認爲自己的母親隻不過是一個小妾,想着也不會有太多人記得她,時光荏苒,那位父親對她怕是也隻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所以就像六号說的,他們還是覺得赢得說話的資本時,再向鎮南王府透露自己的身份。
這時,遠處走來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目光冷肅,鼻子高挺,嘴唇微抿,俊美卻也氣勢威重,一身铮铮鐵骨帶着揮散不去的殺戮之氣,那是隻有從地獄般的戰場爬出來的人才有的氣勢。
男子緩緩步入廳内,身後跟着在佛寺見過的劉管家,蕭楚站起身迎了上來,“父親。”
蕭顯點點頭,一直慵懶坐着的鄭江立馬站起身,拱手行禮“見過王爺,王爺近來可好。”這可是掌管唐務大權的将軍,身上的軍功都是一拳一腳自己打下來的,這世上的男子大都向往沙場征戰,殺敵建功,鄭江也不例外,雖然跟蕭楚不客氣,對他的父親可是敬重得很。
蕭顯也是常見這些小輩,和氣地點點頭說道“托你父親的福,本王身體一向不錯。”,然後目光落在旁邊的蕭寒身上,他記得兒子身邊除了幾個發小,便是些武将邢吏,倒是很少見到這麽清雅剔透,通身都是書卷之氣的書生,更别說這位書生年歲看着還挺小。
蕭寒雖對自己的父親有些好奇,卻也沒有表現出來,不卑不亢地行禮道“學生蕭寒,見過王爺。”
這個名字他耳熟,蕭顯微微眯起眼睛,危險的氣勢讓鄭江都有些寒毛直豎,蕭寒卻隻是略略垂眸,乖巧地站在一旁。
蕭楚總覺得少年的乖巧似乎是帶着委屈的,連忙開口道“父親,刺殺的事情與蕭公子無關。”
“王爺,守清是我的好友,絕對值得信任。”鄭江也開口道,不論少年有多高的才華,現在也不過是個秀才,蕭顯若是真對蕭寒了疑心,殺死他就跟踩死個螞蟻那麽簡單。
蕭顯看了蕭楚與鄭江一眼,清淡的目光似乎能将人死死地壓住,旋又轉過頭,仔細打量一下蕭寒,蕭顯收回氣勢,卻也微微皺起眉頭“名字熟悉,這張臉看着也很熟悉。”
蕭楚默然,父親天天面對着玉夫人的畫像,自然對其也最熟悉,由此可見,他認爲蕭寒與玉夫人相像并非是自己的錯覺。
蕭顯也并未深究,不過是個小書生,還得不到他的重視,與蕭楚交談幾句蕭顯便向内宅走去。
蕭寒目送着蕭顯的身形消失,剛一回頭,便直直地對上蕭楚的視線,蕭寒微微拱手“既然王爺已經回府,你們肯定有很多正事要做,我就不便打擾,先走一步。”
蕭楚不動聲色地回道“好,那我送你出府。”
蕭寒點點頭,轉身向外面走去,鄭江也連忙跟在後面“守清,明天我再找你出來。”
“不必了,”蕭寒搖搖頭“科舉日近,我還想好好看書,這些事情本就不是我該知道的,徒增心事罷了。”
鄭江對蕭寒撇清的态度有些不滿,想他邛親王世子,整個京都就算是郡王也要給他幾分面子,蕭寒卻從一開始就不把他當回事,鄭江的性子本就有些詭谲乖戾,不知哪根筋搭錯就是想和蕭寒交朋友,卻一再受挫,他的狐狸臉不禁拉長起來。
蕭楚眼見得鄭江就要發公子脾氣,一把将他拖到後面,對蕭寒微微柔和了表情“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會多加打擾,隻希望需要你的時候,還望蕭公子不啬援手。”
“這是自然。”蕭寒認真地說道,看了看後面臉色依舊不好的鄭江,頓了頓,什麽也沒有說,安靜地轉身離開。
蕭楚看着少年單薄纖細的背影消失在巷中,突然右手肘狠狠地往後一撞。鄭江一聲悶哼,捂着腰呲牙說道“冰塊臉,你搞什麽鬼!抽風啊!”
蕭楚冷冷地看來他一眼,擡腳走進府内,順便又将鄭江撞了一個趔趄。
鄭江瞪大眼睛捂着腰際,這一個個怎麽都跟他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