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月便默不作聲了。
皇後是月餘前說過的,而後就再也沒有提及。或許真如崔蟬所說的那樣,她隻是随口說說,早就忘了。
做主子的,有幾個會真心将奴才記挂在心上呢?
崔蟬趁機在一旁繼續數落:“你可别忘了,當年多麽艱苦的條件,主人爲了替你醫治結巴的頑疾,不惜以身試藥,連帶自己的嗓子都差點壞了。主人千方百計爲你施針送藥,吃了多少苦頭,你是看在眼裏。可千萬不要嗓子好利索了,心也變了。”
“主人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也忘不了!”石月很感激。
“總算主人沒有費心養一隻白眼狼!”崔蟬的語氣稍有緩和。
石月仍是很猶豫:“鍾家畢竟當年對我有收留之恩,老管家還對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落毒害娘娘,就是恩将仇報啊!”
石月尚存的良知讓她倍感不安。
“你想違逆主人的吩咐?”崔蟬厲色逼問,“你忘了咱們都曾在主人面前立下血誓?咱們做奴婢的,身在後宮就是任人宰割。脖子上的腦袋憑着宮裏的娘娘一個不開心,就随時落地。咱們倆可是見多了這事兒吧?”
崔蟬陰測測的聲音帶着噬骨的寒意,讓石月臉上的肌肉莫名抖了一下。她想到了不久前在公主靈前被杖斃的兩個小丫鬟。
她們尚且是懵懂的,可依舊沒有逃過死亡之手。
“咱們若是要想平平安安活到老,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主人。”崔蟬拔高了音量,“主人才是對咱們真正的好。”
崔蟬對主人的忠誠讓石月心裏有一絲反感,她壓低聲問道:“崔嬷嬷,你可有覺得主人變了許多?曹冬兒與容蘭都死在了主人安排之下。”
崔蟬反駁:“曹冬兒是貪得無厭,娘家的無底洞企圖要挾主人替她填滿,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死?”
原來當初曹冬兒死在坤鳳宮的水井裏,就是因爲她要挾主人,而後被崔蟬投毒,又借詞引她去找石月。
石頭月趁着曹冬兒服藥後神情恍惚,渾身使不上勁的時候,将她推落井底淹死。
“至于容蘭那丫頭就怪她時運不濟!”崔蟬咬着牙齒說道,“好好呆在月琴殿裏不就沒事?偏不小心被康王妃瞧見,你可知那康王妃的精明?若然不除掉她,連帶咱們都要曝露。”
石月沒有反駁。
任何人做壞事都希望冠上堂而皇之的借口,以圖掩蓋自己沾染血腥的事實。
容蘭是被人毒死後放入坤鳳宮的,意圖陷害皇後,挑起東西兩宮惡鬥。
石月就是坤鳳宮的内應,她更沒有資格評論别人。
“好了,好了!”崔蟬不耐煩的催促,“你今兒怎地一直婆婆媽媽?莫不是升了皇後身邊的近身嬷嬷就貪圖榮華富貴,借詞不想相助主人?”
“不是的。”石月欲辯解,可有想不出有力的詞兒。
她倍感無力。當初既受了人家的恩惠,又發誓要效忠主人,如今雙手都沾染了血腥,反倒是開始覺得良心過不去,怎麽聽來都沒有任何說服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