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兒快别說傻話,你瞧瞧影兒對你多麽關心。還不趕快謝謝大姐!”插這話的是香玲兒,她語氣有些急促,聽來帶着長輩的關懷。
誰知話落入慕疏龍耳中非但不領情,反倒是換來他更激烈的反抗:“你算什麽東西?以前娘親在世的時候,你都隻配躲在角落裏夾着尾巴做人,如今竟敢教訓我?”
“我……”被慕疏龍搶白,香玲兒面色一陣紅一陣白,有些下不了台。
“你不尊重我到沒關系,影兒畢竟是你大姐,如今夫人屍骨未寒,你在靈堂上鬧得姐弟……”片刻後香玲兒才勉爲其難的接了口。
不待香玲兒說完,慕疏龍就跳了起來,指着慕大小姐的鼻梁反駁:“她才不是我大姐,她從來不是我大姐!”
慕疏龍這麽一鬧,場面頓時更僵了。
香玲兒面泛尴尬之色,她偷偷打量着慕大小姐,似乎在等她出面收場。
“看在娘親的份上,今日的事我不與你計較。”慕大小姐冷眼旁觀,絲毫沒有動怒:“事分輕重緩急,你先更了孝衣,守在靈前,好好送娘親最後一程。”
慕大小姐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若有似無的從香玲兒臉上掃過,不露聲色。
“我才不要聽你的!”慕疏龍驕縱慣了,這會兒死活要跟慕大小姐唱反調。
“聽不聽由不得你!”慕大小姐微微挑了眉頭,這才浮現了愠色。
“看你能拿我如何?”慕疏龍就勢滾在地上,使出平日裏撒潑的功夫。
慕大小姐斜睨了一眼,朝着丁三娘使了個眼神,淡淡的說道:“三娘,替本小姐杖打這不孝的東西三十大闆!”
“你敢!”慕疏龍吓得瞪大了眼睛。
丁三娘得令才管不得旁人,就着剛才折斷的木棍操在手裏,結結實實的一棒子打在慕疏龍的腰上。
“哎喲……”慕疏龍吃痛,大聲咋呼:“你們真敢打我?”
話音沒落地,又吃了第二棍子。
“哎喲……哎喲……”慕疏龍知道慕大小姐動了真格,隻有在滾在地上左躲右閃。
可是丁三娘何等身手,這會兒鐵了心要教訓慕疏龍,哪會給他機會躲開?一棍子接着一棍子,全都不偏不倚落在皮肉上。
慕疏龍自幼嬌生慣養,盡管丁三娘隻是使了七成力,他挨了幾棍也就受不了了,大聲嗚呼求饒:“别打了,别打了,我都聽你的。”
慕大小姐勾起嘴角,涼涼的應道:“你這套吃硬不吃軟的功夫還真是利索。”
“哼。”慕疏龍扭過頭,雖說面上還不肯低頭,卻再沒半點嚣張了。
于是慕大小姐這才将餘人都喚了進來,吩咐家丁伺候慕疏龍更上孝衣,照着規矩守在呂遠容靈前。
鬧得沸沸揚揚的後院,這才徹底消停下來。
而香玲兒藏着什麽心思?慕大小姐這會兒也全明白了。
香玲兒之所以會膽顫心驚?是因爲她怕慕大小姐應了呂遠容臨終托付照顧慕疏龍的要求,就會轉變立場。
要知道,原本慕家的産業在慕大小姐扶持之下,一半以上都掌控在慕疏健的手中。
若是不出意外,慕槐禮百年之後,慕家的繼承人就是香玲兒之子慕疏健。
可如今事情起了變數,香玲兒自然會忐忑不安,故而才會在靈前對慕疏龍說這番話。
明面上拉攏慕疏龍與慕大小姐的姐弟關系,實在挑唆慕疏龍的反叛性子。
人啊!苟延殘喘的時候,求得一庇護之所就可以忍辱負重。
如今沾上了權力與金錢,就激起了骨子裏的貪念,無邊無涯的蔓延開……
想到這裏,慕大小姐心底就陡然升出幾許涼意。
今日的局面,或多或少都是慕大小姐一手促成的。若不是她偏要跟呂遠容鬥個你輸我赢,或許香玲兒一房如今還過着安分守己的日子。
她到底是低估了人性的貪婪和自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