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張宇的遮擋,洪欣然偷偷的在桌子下扯了扯陳雲的衣服袖兒,低頭悄沒聲兒的道:“這樣兒行嗎,她酒量可沒多少?”
仨人兒私底下就已經商量好了,今天這頓飯奔着就是把紀岩灌醉,等到她醉了嘴也就松了,心裏頭有什麽事兒自然也就會往外倒,酒醉吐真言麽,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說出來也能好受一些,要是她們能幫上忙還能幫一幫,幫不上的話讓她痛快的哭上一場,然後再沉沉的睡上一大覺,也比這樣悶聲不響要好上一些。
陳雲這方面算是比較有經驗,那時候她跟花良北分手時也是難受的要死,哭過了兩回後也就輕松了。
真要是失戀了,哭比不哭要好的快些。這不光是她的經驗之談,張宇和洪欣然也都比較的贊成,俗話不是說的好嗎,一醉解千愁,醉糊迷了也就什麽都不想了,再者說凡事都憋悶在心裏早晚都是病,借着這個途徑發洩出來也是件好事。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這仨人兒奔着的目标就是把紀岩灌醉,啤酒勁兒不夠那就上白酒,一人舉了杯子跟着再換另一個,嘴裏的勸酒詞也是換了樣兒的來,朋友在一塊兒各種的名目,理由也充分是張口就來,爲了相識可以喝一個,爲了相聚再整一盅,爲了明天走的更近再悶一口。
以紀岩的酒量頂多也就是一瓶倒,三個人真是誰都沒想到平時不能喝的人今天竟然超常發揮相當的神勇,半打幹啤四個人分着喝掉了,這倒也不算什麽,但凡是會喝酒的人整兩瓶幹啤那真都不算事兒,别看是幾個人都是在校的學生又都是女孩子,這點量還是都有的,可接下來的一輪白酒下來,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饒是陳雲她們三個人分别着跟紀岩碰杯,那每個人也差不多都喝進去了三四兩酒,不是酒國英雄以常人來講這些量真的已經算是不少了,三個人喝的都挺暈暈糊糊,最沒量的人卻是半點醉意都沒有。
紀岩自己都挺意外,啤的加白的兩樣一起怎麽着也得有個兩了,往常一瓶啤的就倒,這回倒是越喝越清醒,如果不是看三個人先後都露出了醉态,她真的要懷疑這喝是酒呢還是水呢?
看到這樣兒仨人也挺郁悶,本來是想把她灌倒吧,末了倒是把自己給喝暈乎了,張宇和陳雲性子穩當還能好些,洪欣然本就是憋不住話的人,再在酒精的作用下就有些忍不住了,大着舌頭就道:“紀岩,你老實跟我們說,你——是不是失戀了?”
本來是準備把人灌差不多了再把這事兒給挑開,可眼看着三個人再喝下去就該倒了,紀岩沒有半點醉意,張宇和陳雲也都再悶不下去了,就算自己沒開口,也跟洪欣然是一個意思,都等着聽聽答案。
三雙眼睛巴巴的望過來,管是大眼睛小眼睛的都比平時多了幾分呆滞,紀岩有點兒忍不住想笑,自己沒被灌倒她們倒是先醉了,早就看出來這三個家夥打的是什麽算盤,倒也沒打算說破,想着就勢喝大發了也挺好,沒成想竟是這樣的結果。
不想醉的時候沾酒就倒,想醉的時候偏偏又異常的清醒,這何嘗不是一種無奈?郁悶之餘紀岩苦笑道:“是啊,我失戀了,你們早就看出來吧?”承不承認的也沒多大關系,反正早晚都得知道,這種事情也犯不上去極力隐瞞着,省得到時候還得再費心解釋,趁着眼前這氣氛說也就說了。
洪欣然一拍桌子:“看,就說是她是嗎。”
陳雲皺着眉道:“到底是爲了什麽啊,你們倆個感情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怎麽說分手就分手呢?”
“爲什麽呢?讓我想想昂——”紀岩歪着腦袋尋思了半天,然後‘撲哧’的笑了出來:“也不爲什麽,就是他把我給害死了,就這麽簡單。”
陳雲:“……”
張宇:“……”
洪欣然:“……”
三個人誰都沒有反應過來,有緻一同的把這句話給誤解了,把這個貨真價實的‘害死’當成了‘害苦’一類的意思。
“……那就不能好好說一說嗎,說開了不就沒事兒了嗎?”張宇還報着勸和的念頭。
紀岩搖搖頭:“已經說不開了。”從頭到尾她嘴邊的笑就沒停下來過。
洪欣然覺着特别的刺眼:“紀岩,你别笑了,我知道你肯定特别難受,要是難受你就哭出來,我們不會笑你的。”
“是,你想哭就大聲的哭,這樣也好受些。”陳雲想到了自己,也跟着眼眶直發熱。
張宇倒是沒勸她哭,隻是把酒杯端起來道:“來,紀岩喝一個,别想那些不痛快的事,過去就叫它過去了,明天又是綻新的一天。”
“是啊,誰還沒有段傷心的過去啊?不就是個失戀嗎,多大點兒的事兒,沒有了他簡大隊,還會有更多更好的趙大隊、錢大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紀岩你别難受,明天我就幫你介紹新的,就憑你這小模樣兒往大街上一站,要說找男朋友那都得成車的拉。”
張宇道:“嗯,欣然這話可說的對,光是咱們學校就我知道惦記着你的學長學弟就不下十個,這個紀岩你肯定都不知道,我給你念念都有誰哈,你聽着有大三植保專業的王xx、周x,水利專業的吳x、劉xx——”
一個個名字相繼念出來,聽得紀岩一愣愣的:“張宇,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瞎編的吧,之前我怎麽都不知道?”打着她長張招人的臉,可誰還沒有幾個愛慕者啊,也不至于這麽邪乎吧,這名字張口就是來連個艮兒都不打一下,不同屆不同班的她哪裏記得這麽清楚?
張宇嘿嘿一樂:“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不信你問洪欣然,讓她傳話的人可不比我少,這些都是保留了,認真數起來還要多呢。”
幾個意思啊,這些還不都算完哪?紀岩眨巴着眼睛看向洪欣然,這家夥已經喝的滿臉紅成猴兒屁股了,拿着筷子幹夾也夾不上菜來,聽見張宇問她幹脆筷子一丢不夾了,點頭如搗蒜的道:“這個我作證,想追紀岩你的男生多了去了,剛開始那陣兒我和張宇光動不動就叫人攔住了,不是讓給傳話就是叫遞情書,可你不是有男朋友們,我們就都給回了,哦對了,我們還跟你說過呢,你可能不在意早就給忘了。”
紀岩拍了下腦袋仔細想想,好像大概是有這麽回事兒:“那不就是一回嗎?”
“什麽一回啊,是好多回。”張宇掰着手指頭數,可能覺着現在這腦袋都成漿糊狀了也數不明白,又把伸放下了,道:“總之就是想要追你的人多了去了,你根本就不愁找不着男朋友,就是見天的換那也得輪上幾個月,這個你都不用操心。”
“什麽不用操心啊,我又不是搗騰男朋友的小販子,幹嘛天天換新的?”紀岩說着都忍不住笑了,這些家夥的勸人法兒還真是挺奏效,什麽情緒都叫她們這東拉西扯的給整沒了。
看她真的樂了,三個人也跟着都挺高興,覺着這法子挺好。
洪欣然更是直接沖着某人開炮道:“紀岩你這手分的對,他簡大隊算什麽呀,不就是有點兒錢有點兒能耐嗎,比他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他算老幾啊?就算他長的還不錯,可一副誰都欠他錢那樣兒,看着就沒勁。再說了,又比你大上好幾歲,将來你的性福指數可要大大受影響,現在分了那是好事兒,再找找個年紀青的小帥哥,他個老男人就靠邊兒站,你什麽都不要想,就記着把自己收拾漂亮兒的分分鍾找到下一個春天,聽見沒有?”
“對,洪欣然這話說的對,紀岩,你就該高興起來,爲個男人要死不活的不值得。你就是再難受,誰也不能替換你,隻有自己想明白了才是真明白了。”陳雲端了酒杯:“來,我們倆個喝一個。”
紀岩知道她這完全是肺腑之言,點點頭道:“放心,該難受的都已經難受過了,不會再想了。”人都死過一回了,再痛還能有那時候痛嗎?
“你這麽說我們也就放心了。”張宇嘿嘿的直笑,也跟洪欣然一樣都喝的差不多少了。
四個人裏頭也就是陳雲最有量,暈糊歸暈糊可還沒到傻笑的程度,紀岩則完全屬于特例,一瓶啤就倒的人愣是喝進去一斤老白還沒咋地。
這時候喝醉了是正常,沒醉反倒是不正常了。張宇和洪欣然兩人被酒精麻痹的思維遲鈍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陳雲先想了起來:“行了,我看大家都吃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想喝改天再聚一起兒喝,現在該撤就撤吧。”
今天吃飯的目地主要是爲了勸紀岩,這任務已經達成了,那心思也就了了,确實沒必要再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