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得罪哪咱神仙了,讓我兒子得這種怪病啊?”嚴華芳‘嗚嗚’的哭出了聲,再有涵養再受過良好教育,這時候也忍不住了。天下間母親的心情那都是一樣一樣的,眼見兒子受罪什麽忙都幫不上,這心裏頭難受的程度可想而知了,這跟多好的出身教養都沒關系,如果披頭蓋臉拍大腿坐地上哭嚎能把兒子哭好,那她會毫不猶豫的那麽做。
樓上不時傳來一陣陣的‘胡咚’聲響,房間裏的人疼的受不了了就會拿頭拿身體撞門闆,這都是慣例,不用去看都能知道。
“難道就隻能這麽幹忍着嗎?”簡晴看着嚴華芳那眼淚兒成串的往下掉,心裏頭堵的不行,直跟簡勁道:“要不你上去看看,總這樣也不放心哪,萬一再磕破了頭,流血了我們也不知道?”
“是啊,兒子,你上去快看看去,小勳總這樣怎麽受得了啊?”嚴華芳睜着快紅成兩顆水桃子的腫眼睛帶着些央求的看向簡勁。
簡勳好的時候都不許女人太靠近,犯病的時候就更不用說了,爲了生命安全考慮,最好就沒往前湊了。
簡勁也想了,家裏這些人嚴花芳和簡晴那是壓根兒靠不上前的,老爺子歲數大了,不磕着碰着小心着不出事兒那就是阿彌陀佛了。簡奕強倒是身體還強健,可他怎麽說那都是老子,萬一真叫燒糊塗的兒子給踢了踹了的那還得了,考量一番也就隻有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選了,明知道可能會挨打,那也隻能硬着頭皮往上沖了,誰叫他是當哥的呢?
别看簡勳現在是病着的,可越是這樣簡勁就越打怵,兩個人的身手一向就是大的不如小的,清醒的時候簡勳還知道個尊長,就是對打手下也會有個數,這燒糊塗了哪還管得了那些,出手那就是個狠的。
簡勁在家裏這幾口子人的注視下踏上了樓梯,放輕了動作靠近了傳出響聲的房門邊兒,裏面剛響過了一陣動靜,估計這會兒正間歇期呢。
小心的轉動了門把手,把門慢慢的推開——
暗色系的房間裏是一片淩亂,東西散落的到處都是,房間的主人此刻正背對着門口,跌坐在地毯上,趴着大床邊上大口的喘着粗氣,寬闊的肩膀正不住的上下起伏,像是在極力的忍耐克制。
“小勳,怎麽樣了?”簡勁踏進了一隻腳,就他的觀察和以往的經驗來看現在簡勳處于安全狀态,這時候進來應該是沒什麽危險性。
果然是如此,簡勳趴在那裏似乎長長的吸了口氣,道:“出去,簡勁你先出去。”聲音已經低啞的不像話了,饒是他身體強勁,毅志力過人,也被近兩天的疼痛折騰的快去了半條命。
簡勁微怔愣的停住了腳步,還能認出他來就說明他還是清醒着的,不叫他大哥而是叫名字,又說明他很認真嚴肅,正式的口吻也可能理解成爲一種警告,意思是我都已經告訴你了,再不出去發生什麽後果自負。
這種情形簡勁也是有所經曆,一般這種時候意味着簡勳處于克制邊緣,随時都可能暴走,這時候最好是離他遠點兒,一個不慎就很可能跟地上的那些東西躺一塊兒去,要就是強行近前,安慰不了反倒适得其反,更刺激着他了。
四下裏看了一圈兒,簡勁在沒有搜索到大面積血迹後,非常合作的把門給帶上,下樓去給彙報情況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房門合上的那刹那,簡勳一臉痛苦的紅了眼眶,握緊了的拳頭重重的捶打在了床上,眼淚随之奪眶而出……
紀岩放下電話,也等不及簡家派過來接她的車,隻跟陳雲交代了聲,從飯館門口打了輛出租車就直接奔過來了。
也不能怪她着急,簡勁在電話裏也沒說太清楚,隻告訴她簡勳病了,什麽病也沒說,就是叫她趕緊過去。簡勳身體素質向來強橫,平常小感冒都不怎麽得,就是有也頂多喝幾罐子熱水發發汗就好了,連藥都不吃。要說是他病了,而且連電話都得别人替他打,那就一定是特别重。
要不就說關心則亂,紀岩一心惦記着簡勳病成什麽樣子了,也忽略了去考慮其他細節,比如簡勳說要去出任務,怎麽就突然又在家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沒告訴她一聲?再比如,既然是生病了,而且病的打話都不能打,可又爲什麽不去醫院反倒留在家裏?
這些個問題她都沒去想,滿腦子裏浮現的都是簡勳躺在床上病若遊絲,被人扶起來喂藥的情形,反來複去的總是這些個畫面。也正是因爲這樣,當她緊趕慢趕的下了出租車,疾走的進到了簡家時,眼見他們一家子人都圍坐在客廳裏,守在床前看護的畫面哪有半點影子,當時就愣住了。眨巴了兩下眼睛才反應過來,道:“簡勳呢,他在哪裏?”不說人病的挺重嗎,那這家人都在幹嘛呢,坐一起開茶話會呢?
“紀岩,你可算來了!”嚴華芳像是找着了救星,一下子撲過來,拉住她的手就開始掉眼淚:“小勳他又犯病了,這都疼了兩天了,什麽都沒吃,再這麽下去非得倒下去不可。我們也實在是想不出别的辦法才把你叫過來,你快上去看看他吧?”
紀岩這時候才想起來挺多事情不合理,肚子裏一堆的問題,可眼下這些都不重要,先看着了人再說,嚴華芳一雙眼都腫成桃子了,顯然是哭了很長時間,她就算是再埋怨也說不出口啊。
“簡勁,你趕緊把小丫頭帶上去,看看小勳現在好點兒沒有?”簡時祥催促着簡勁快點動作,都這麽半天了樓上一直再沒有動靜,可别再暈過去了。
“對對,趕快上去。”嚴華芳也推送着紀岩。
簡勁肅着臉先邁開腿的跟紀岩道:“跟我上來吧。”
這種時候也沒人會在意禮不禮貌的問題,紀岩隻是點點頭,也沒挨着跟簡奕強、簡晴打招呼,跟着簡勁就上了二樓。
眼前黑了快兩天的簡家人,盼着她這點亮光能全都亮起來,一個個的都打沙發上站起來,就連簡奕強都背着手直擡頭往樓上瞅,誰都沒說話,就等着聽動靜了。
簡勁到了房間門口,先站着聽了聽裏面有沒有什麽動靜,然後擡起手敲了敲門:“簡勳,紀岩來了——”
其實這也隻是在做做樣子,就算是簡勳拒絕他也還是會讓紀岩進去。
紀岩都急的不行了,沒有耐心看他的‘禮數周到’,簡勳要是還有力氣回話,那用得着他來傳聲嗎,一早不就打電話給她了嗎?
可以說,直到此刻,紀岩還在認爲簡勳的病是尋常意義的生病,并沒有意識到簡家人的古怪情形,甚至心裏還有些忿不平——還是不是親人了,人都病的拿不了電話了,還有心情坐底下說話,不知道靠跟前照顧照顧嗎,不吃飯難道水也不能喂喂喝嗎?
失去理智的人通常都是這麽腦子欠費短路,紀岩現在那真是瞅簡家哪個都不順眼,尤其是眼前這個準大伯子,平時見他整天一張黑臉像誰都欠他錢似的就超不爽了,這會兒格外覺着不耐煩,上手推開他:“起開——”推了門就往裏進。
簡勁沒想到她會這麽‘粗魯’,被推到門邊兒還直愣了愣,也就是眨巴眼的工夫她已經進了房間,立馬也跟了進去。
房間裏還是那麽的亂,簡勳也跟他先前進來的時候一樣坐地毯上位置都沒變,隻是先前對着床沿,現在是趴在那裏,後背依舊對着門口,卻不再劇烈的起伏。
簡勁覺着有些不對,開口喚了聲:“簡勳——”
床邊的人沒有動靜。
這是暈了!意識到這點的同時簡勁加快腳步往裏走,紀岩卻快他一步撲到了床跟前,眼見簡勳臉色發紅閉緊雙眼,嘴唇蒼白幹裂出了一道道血口,急着搖晃他肩膀,叫道:“簡勳,簡勳,你醒醒——”
“他這是疼昏了,估計一會兒就緩過來了。”看到簡勳這副情形簡勁也是直皺皺眉。
紀岩聽他這話就覺着來氣,一時也壓不住火,沖他就道:“知道他病了你們都在幹什麽,這腦袋熱的都快成烤爐了,病的這麽嚴重爲什麽不送他去醫院打點滴,非得等他暈過去了才想着進來看一看哪,都是怎麽想的啊?”
簡勁讓她給訓的臉直黑,看着她一臉的着急,小跑着去倒水過來扶着簡勳喝,想回斥兩句又咽了回去,穩了穩聲音才解釋道:“簡勳這不是一般的生病,他這是又犯了老毛病。”
紀岩腦子裏光尋思着怎麽快點兒把加了泉晶的水喂進去給簡勳喝,一時也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直把半杯水都給喂了,這才有心思再想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