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岩和簡勳牽着手,聽着他說小時候的一些趣事,眼角餘光掃到黑暗裏站着的幾個人時,出于對黑暗和陌生人闖進視線裏下意識的緊緊,直覺的緊了下握着那隻手。
似乎感覺到了她的這種不安,手上傳來大力的回握,簡勳低了頭在她臉頰上極快的親了記,一雙眼帶着濃濃的笑映着月光亮的出奇。
紀岩隻瞬間就放松了下來,身邊有個人依靠的感覺還倒真是不錯,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嘴角微微揚了起來。
可這種欣然并沒有持續下去,笑容展開都來不及,就聽見身後一聲吆喝:“哎,你們倆個站住——”
紀岩不是喜歡惹事兒的人,聞聲頓了下:“别管他。”壓低了聲音扯着簡勳往前繼續走,那幾個人一瞅就不是什麽正經人,沒必要跟他們搭腔。
長相好的人難免比普通人遇到陌生搭讪的次數更要多一些,紀岩這方面的經曆真是不少,相對而言也更能鎮定,較漠然處之。很多事就是這樣,置氣也沒有用,全當是空氣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過去了就抛到腦後,隻當做是個屁給放了,跟這種人大動肝火的犯不上也不值得。
可事情往往都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你想息事甯人,可偏偏有的人他不想啊。簡勳倒是想回頭問問幾個小子這是叫誰呢,可他叫紀岩給扯着手臂,也就遲疑了那麽一下,後頭的喊聲緊追而至。
“叫你們倆呢,沒聽見,耳朵聾嗎?”
幾個小年青是存心找茬兒,沒把人叫喚住就真接追過來攔住了去路。爲首的一個往前又近了近,歪頭斜眼流裏流氣的上下打量了兩人,然後落在紀岩這兒道:“喲,小妞兒長的不錯呀,走,陪我們哥幾個樂呵樂呵去——”說着就上來動手動腳。
簡勳早就盯着他呢,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上去扯着伸過來的手用力一掰,連句話詞兒都欠奉。
“啊啊——斷了斷了——”小年青慘嗷了聲,疼的差點兒跪地上去。
紀岩無奈的直想歎氣,這年頭都講究于時俱進,混小流氓的也該長長知識進進步,連路上調戲美女的詞兒都不知道換換新花樣,還指望着這幾個家夥能有什麽出息,也難怪沒有眼力見兒,活該叫人掰斷手指頭。
簡勳就勢踹出去兩腳,冷眼往另外幾個小年青身上掃了掃,沉着臉低喝了聲:“還不給我滾——”在他眼裏,這些個小流氓那都是繡花的枕頭,根本不沒有一戰之力,幾拳幾腳就能給打發了,别看是有五六個,真加起來都不夠他塞牙縫兒的,壓根兒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俗話說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簡勳光是那身形那塊兒頭,再加上酷冷的長相氣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不好惹,更何況剛才那一下出手之快明擺着是普通人,這些小流氓那也都是欺軟怕硬,一般像是這種情況,随便找個借口,類似于‘你小子給我等着’‘今天還有事暫且放你一馬’‘以後找你再算帳’,給自己找回點兒面子,摞下話就遁走。
别說是簡勳,就連紀岩都認爲這幾個人要是識相的話趕緊走就得了,可有的人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死心眼兒的守着一個地方坐死坑,很顯然這幾個人就是。
人行道上稀稀拉拉路過幾個行人,眼見這局面氣氛都不對頭,本着自掃門前雪的态度,不想再被沾着,小心的瞅上兩眼便低着匆匆而過。
手指頭被掰折那爲首的小年青,在幾次變幻了臉色後,最後咬咬了牙狠狠的沖身後幾個同伴招呼了聲:“就是他們倆個沒錯,動手吧!”
這話乍一聽起來是被掰折了手指頭惱羞成怒的想起來報複,可要是味味咂麽又覺着還有另外層意思,可眼下這時候顯然不是仔細思考的好時機。
簡勳被幾個渣渣挑釁了也是挺不耐煩,沖着他們勾了勾手:“來來,都一塊兒上——”這些人加一起也不夠他收拾的呀,主要是惱心在哪兒上,好好的出來看個花燈,愣是叫幾個不長眼的東西給攪和了。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沒享受着,倒叫他們給膈應着了,那當然不能就這麽白白放過他們了,怎麽着也得動手教訓一頓解解氣。
以着簡勳的身手對付幾個小流氓,誰赢誰輸那根本就是沒有懸念,拳腳齊上三兩分鍾就解決了戰鬥。
瞅着地上被打趴下捂着胳膊腿直叫喚的幾個小年青,簡勳低頭教訓了兩句:“以後都學點兒好,不然的話見一次揍一次。”
有着各種艱巨任務經曆的人來說,這連最低等級的危險都算不上,充其量隻能算是小打小鬧,簡勳是真沒太當回事兒,扔完話了回身牽着紀岩就往前走。
剛打完架,又是勝方,任誰都難免會放松身心警剔,簡勳也不例外,可就在他想跟紀岩繼續之前的話題,再聊小時候的趣事,剛剛要張嘴時,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和紀岩同時驚住了腳步。
襲擊來的極其突然,兩人誰都沒有想到,那幾個小青年被打倒在地,危險已經解除,豈不知後頭還有大招兒。
大冬天出門裹着厚實的棉襖,兜頭兜臉的捂的嚴實,這種裝束十個人當中能有七個,實在太尋常太過普通。紀岩和簡勳誰也沒留意從傍走過來的這人,匆匆而行也隻當是跟之前那些人一樣不想沾惹麻煩,能快點兒閃則閃。
眼見這人已經到了近前,簡勳無意的掃過去一眼,遂被那棉帽下閃過狠意的眼給刺了下,接緊着就見一抹白色打從他棉衣裏亮了出來——
“不好,小心——”
經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都有種野獸似的直覺,會在刹那間意識到了殺機和危險,簡勳敏銳捕捉到的那瞬間,出于直覺的轉了個身把紀岩緊緊護在懷裏,失去防守的背部暴露在對方眼前。
‘嘩—’半瓶液體從白色的容器裏潑了出來,‘哧啦’緊跟着一股刺鼻混合着肉皮燒焦的味道漫延開來。
簡勳隻覺着後脖頸處傳來一股灼燒般的劇痛,讓他疼的忍不住悶哼了聲,卻在下一秒硬生生強忍住,回身一記窩心腳,來人直接被踹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這一連串反應顯然給了原本地上躺着的幾個小年青以喘息之機,這時候紛紛打地上爬起來,可是簡勳的威攝力還在,一時都站在那裏觀望沒敢動手。
爲首的那個眼見跟計劃有所出入,再次露出了狠色,今天怎麽也得拿出點兒成果,這硫酸沒潑正對人,再不弄點兒血出來,還真是不好交代。
随手撿了根牆角邊堆方的裝修用木棱子,趁着簡勳剛出腳沒有防備,從身後偷襲抽冷子就是一木頭棱子,鮮血順着後腦勺就冒了出來。
紀岩隻離着能有不到一米遠,眼睜睜的看着木棱子落在簡勳後腦上,驚愣瞬間,随即是狂烈的怒氣,大叫了一聲,擡腿就是兩腳,劈手奪過木棱子,雨點般朝着這掰折了手指頭的小年青就是頓狂抽:“我讓你再打他,讓你再打他——”
“啊——啊——”
其他幾個小年青想過來救人,剛上來就都叫紀岩給抽跑了,捂着手腳頭被抽起的大包‘嗷嗷’直叫喚。
“這小妞兒瘋了,不能再打了,走,趕緊走吧!”、
這些人眼睛也都不瞎,紀岩把根木棱子舞的是虎虎生風,可不光是亂打一氣,明顯是有兩下子,這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能打再加上玩兒命,打她是個女的也沒人樂意往上硬磕,再加上這時候簡勳也轉過身,那一棱子并沒把他打倒,本來就是個硬茬兒,又多個狠女人,不想好還待下去啊?
扔下這句話,幾個小年青相互挽扶着溜之大吉。
手指頭折了的那個,還想着顧一顧被踹趴在不遠處半天都沒爬起來的家夥,可渾身被打出來的包,還有手指頭上的疼讓他自顧不瑕了,隻猶豫了那麽一秒鍾就跟着其他人跑掉了。
紀岩也沒打算再去追,扔掉了手裏頭的木棱條跑回來,簡勳還站在原地愣愣的沒動,整張臉許是疼痛過度看起來有點兒扭曲。
“低着點兒,我看看傷——”紀岩個頭夠不着,隻能踮着腳尖兒往上瞅,簡勳最外面的衣服已經脫了,後腦勺的頭發已經完全讓血給浸濕了,脖子上燒的血肉模糊。
路邊的燈光并不算太亮,可即使這樣,硫酸灼燒過的傷處也足夠讓人觸目驚心的了。紀岩手抖的厲害,心髒揪緊惶惶的跳不成個兒了,這時候她硬是讓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口氣,麻利的撕了塊棉内衣下來,把傷口簡單吸了吸。
旁邊不遠處就是家小型超市,她飛快的沖進去拿了兩大瓶水出來,快速的給簡勳沖洗了下傷口:“很疼是不是,我們馬上去醫院。”
簡勳的出奇安靜,讓紀岩格外的擔心,沖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把簡勳放到後座上,并讓司機稍等一下,回過身撿起先前丢在直的木棱子,跑到那棉衣男人跟前,二話不說上去就是兩下把人揍暈,抹回身上車,前後一共用時不過八秒鍾,出手速度狠辣,把出租車司機看的是直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