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時祥并沒有因爲這木盒樣式的簡樸而有所輕漫,很是慎重的輕輕扳開了鎖扣,他這樣的動作看在一旁簡奕強眼裏,隻覺着這老爺子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個破盒子裏能裝什麽好東西,也至于這麽小心翼翼嗎?打着顧及到送禮人的情面,她是個小輩兒用得着這樣嗎,是不是也有點兒太過了?
嚴華芳雖然沒有丈夫這麽瞧不上,可也覺着自己公公這态度未免太謹慎了,沖着簡時祥溫和的笑道:“爸,是不是不好打開啊,要不讓小勳幫你?”
簡時祥橫過來一眼:“不用,我還沒有老到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兒子兒媳婦是怎麽想的光尋思就都知道,肯定是看這盒子不起眼輕視了裏頭的東西了。
平時嚴華芳倒還好些,顧及着簡勳身上的毛病,對紀岩也算是愛烏及烏,即便是觀念上有所差異,那也是多年習慣造成,并沒有太大的矛盾在裏面,總體來說對這個準兒媳還是不錯。
可到了簡奕強這裏就不一樣了,哪怕他話并不多,可對紀岩的輕視那是顯而易見,單從送的禮物叫他輕易送人就足以看出這點來。
簡時祥那也是人老成精,自己兒子什麽樣他可是挺清楚,别的方面倒都挺好,就是這愛面子的毛病是怎麽都沒改掉,說了他兩回也沒見好多少,他這當爹的也就懶得再理了,平時不在身邊也就那麽地了,這杵在這兒了看見那張拉長的臉,那可真是挺鬧心,兒媳婦這一搭話他就忍不住嗆了聲。
嚴華芳讓給嗆的一聲兒沒有,抿了嘴扭過頭,不無氣悶的沖女兒簡晴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說:瞅見沒有,你爺爺就是這脾氣,不識好人心,可真是沒辦法!
簡晴安慰的也無奈的直擰眉跟着癟嘴苦笑,扯着嚴華芳的手直摸,讓她别生氣上火,老爺子就那樣兒了,老小人兒老小人兒,别跟他一樣兒了。
此時簡時祥可沒心思理會他們幾個,全部注意力都叫盒子裏透出來的清香給吸引住了,紀岩遞過來時他就聞着了一點兒味兒,那些西紅洋粉就特别的好聞,而手裏頭的這個更勝出幾倍去,恨不能立馬就塞嘴裏吃上兩口的那種。
老爺子那經曆過的事情多了,敏感的覺查出盒子裏肯定會是頂好的東西,越發睜大了眼睛,等到盒子完全打開,裏頭的東西逞現在眼前時,當時就怔愣住了。
在場的幾個人裏,除了紀岩之外,就連簡勳都不知道她送的這個禮,看見簡時祥這瞬間目瞪口呆的樣子也都挺吃驚,能讓老爺子露出這種表情來,得是什麽好東西?本來還沒覺着怎樣,這會兒倒是都挺好奇這木頭盒子裏到底裝了什麽?
要說簡家四口裏,簡奕強的反差最大,這好奇心也最重,可問題是他跟老爺子中間還隔了個紀岩,就是再歪頭也瞅不見個啥,一時心裏就像老貓爪子撓過似的抓心鬧肝的,挺直的腰闆兒都不似之前那麽正當了。
這要換了之前嚴華芳瞅見丈夫這樣兒,一準兒過去瞧瞧,然後再告訴下簡奕強,可她剛才叫簡時祥給嗆聲了,這會兒還沒拉下臉來呢,可又挺好奇就直給簡晴遞眼色,那意思叫她開口問,或者過去瞅瞅,回來再彙報消息。
簡晴直好笑這兩口子倆的‘眉來眼去’,想着就給幫幫這個忙,可當她剛一起身,這‘爺爺’兩個字在嘴邊轉悠馬上就沖出口時,保姆阿姨就進來道:“首長,客人到了。”
正月十五這天,簡家老宅這邊一般都清閑不了,老爺子健在,除了家裏的親人外,交好世家的小輩兒們也會過來探望,不過大都隻是登門送了禮,聊上一會兒就走,鮮少有在這裏吃飯的,特别要好的兩家除外,明家就是這例外之一。
門衛那裏得了指示,上門來的客人很快就被請了進來。
明家這一行來了四人,明浩、季佳敏夫妻倆之前紀岩已經見過了,另外兩個卻是簡勳嘴裏提起過的鐵瓷之一也是明家的養子明宇和他執着魔怔的對象也是明家唯一的千金明顔。
明宇跟簡勳的年紀差不多,長相俊秀斯文,如果不是之前聽過他的那些佚事,很容易當他是無害的鄰家哥哥,可在知道了他手段非常,除了對待明顔之外的人都狠得下心來,這種溫和的外表反倒讓人覺着陰險,不自覺的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視線,對于這種人紀岩向來本着少招惹爲妙的态度,能不接觸盡量不去接觸,就是看也要少看。
跟明宇形成對比的是他身邊的明顔,在沒見到她之前,紀岩的印象中她應該是個大美女,就算沒美到讓人窒息的地趟,至少也得是那種讓人眼前一亮的類型,能讓一個男人爲之瘋狂的女人怎麽都不該是她此刻所看見的這樣子。
認真說來,明顔并不算漂亮,頂多隻能說是有點特别,她的這種特别讓人幾乎不忍直視。
紀岩一米七的個頭,體重五十六公斤,她自認并不胖,加上身形修長,甚至比起一般人還都要瘦些,可是這樣的她跟明顔比起來簡直就可以用‘肥’來形容了。
明顔不算高,也就将将一米六的樣子,穿着身白色的厚毛衣,即使衣服再蓬松柔軟增加體積,也還是擋不住内裏過于削瘦的體型,怎麽來形容更恰當呢,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張紙片兒,瘦的不能再瘦了,光是看見露在外面的小細胳膊,那可真是狼看見都得含着眼淚兒走的啊。
瘦到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說的就是她這種特殊的人。
明家四人先跟簡老爺子問了好,跟着相繼同屋裏其他人都一一打過了招呼,跟着先後落了座。
男人們說男人們的話去,女人們唠女人們的嗑兒。
“佳敏,怎麽把明顔也一起帶來了,她的身體行嗎?”兩家人都比較的熟悉,明顔是個什麽情況嚴華芳也知道,以至于開口問的就是這個。
丁敏佳看了眼自己女兒,見她精神頭由始自終的不錯,微笑道:“沒關系,她這陣子一直都挺好,出來個三兩小時沒問題。”
“沒問題那就好!”嚴華芳點點頭道:“我也看着她比之前臉色好了很多,是不是換新醫生了?”明顔這是打胎裏帶來的毛病,醫生換了幾茬兒了,那藥吃的無數,總是沒見什麽效果。這次見她氣色好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可能換了醫生。
“沒有,還是原來的蘇醫生。”丁佳敏道:“提到這個還真得感謝你們紀岩了,要不叫她的那些果酒,明顔哪有現在這麽好的精神頭兒。”
明顔喜歡喝那個果酒,這個嚴華芳也是知道的,上次見面的時候明浩跟季佳敏還人還說過,可也隻說她愛喝,也沒提到竟然還有這種功效?
要知道,明顔的身體那都是老生常談了,都知道她這輩子估計都這樣好不了了,可以說是能堅持多活個幾年都得看造化,活蹦亂跳恢複健康那真是想都不要想,根本不可能事。
而眼下,這個不可能正在往可能的趨勢上來,并且個中原由還跟自家人有關聯,這讓嚴華芳驚詫的一愣。
“是的嚴阿姨,我就是喝了你們送的果酒之後就覺着身體大好的。”明顔接過話來溫聲的說道,她人長的瘦,聲音也是細細柔柔,聽起來特别的好聽。除了一雙眼睛清澈無垢,聲音是第二個讓人覺着舒服的地方。
明宇一直坐在她身邊,不時的摸摸小細胳膊,順順發拍拍手,那寵溺的表情實在不要太顯眼,一看就知道是喜歡的不得了,大有患上肌夫饑渴症的症狀。旁人在他眼裏那就成了擺設,好在大家也都知道他這毛病,誰也不去計較。
嚴華芳想到那些酒的來曆,不無尬尴的錯開視線,盡理的不去談論這個話題。隻是敷衍意味的笑了笑,那酒是紀岩釀的,她是準婆婆不假,可到底也不好說什麽。
模糊的想到了這其中的關節,季佳敏爲了女兒的身體,也顧不上識趣不識趣,覺着老臉丢也無所言謂,便道:“華芳,上次小岩答應說再給弄些那果酒,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答應的人是紀岩,可季佳敏到底跟嚴華芳更爲熟悉一些,再者說也不知道情況,直接問過去也怕是再折了面子,這才先問一聲打算先有個底兒。
這真是不想什麽來什麽,嚴華芳心裏不僅有些怨季佳敏不識趣,都看出來她不高興了還非得追着問,也不知道這一家人怎麽想的,就是兩瓶果酒,還真當成仙丹靈藥了,那麽多大夫名貴藥都治不好的病,喝點兒酒就能好了,這可真是病急亂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