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同學,你看紀曉霄她也知道錯了,當時也就是一時沖動,事後就後悔了,隻是拉不下臉來跟你說,這回是誠心跟你道歉,你就原諒她吧,好不好?”
紀岩擡眼看着面前微笑着帶着點讨好意味的王亦凡,摸了把鼻尖滲出的細汗,輕展薄唇輕笑道:“紀曉霄能有你這個表姐可真是挺幸運,就像你說的做了錯事确實就應該早些認識到,小錯不改等到了大錯時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要不是有你說她,我真不知道這聲道歉得等到什麽時候才能聽見?”
對方都已經擺出了低姿态,好言好語的說了這麽半天,是不是也應該回兩句客氣話,把這件事掀篇兒過去?
紀岩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王亦凡好像是沒想到她會這麽的‘不客氣’,多少有些怔然,随即就反應過來,道:“那也不至于,曉霄她還是比較明事理的,就算是一時間抹不開面兒,過上一陣子也就想明白了,這聲對不起那是遲早都會說的。”
“哦,是嗎?”紀岩斜睨了眼紀曉霄,似笑非笑的不置可否。
你還沒完了,這歉了道了,好話也說了,還想怎麽着?紀曉霄眼見瞪大眼睛就要開腔,卻讓王亦凡直接打斷,道:“既然誤會都已經解釋開了,那紀同學以後就跟紀曉霄好好相處吧,今天我過來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也謝謝紀同學你能給我這個面子,改天有時間我做東,請你去吃好吃的。”
“謝謝,不用了。”同她走可愛風相比,紀岩的語氣則顯得疏離冷淡很多。
王亦凡也不以爲意,笑着打完了招呼,帶着紀曉霄就轉身離開了。
跟來的時候一樣,兩人走時也是這樣的平平靜靜。
縱觀此二人剛才這段時間的表現,紀岩真心理解不能,紀曉霄那是什麽人,打從報道那天開始就已經表現的非常完全了,那就是個從頭到腳都在想着裝x的那麽個人,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比她們都高一等,這号人就是錯也不肯認錯的,會主動跟她道歉那除非是天上下紅雨了。
顯而易見,王亦凡就是這場‘紅雨’。
如果說對于紀曉霄的被迫低頭還算有些明白,那王亦凡的所作所爲就完全讓紀岩感到意外了。
即使紀曉霄再竭盡所能的裝x,表現的讓自己像個大家族裏的千金名媛,可山寨跟正版總歸是有所差距,裝的了皮裝不了骨,内在的一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如果她有這樣的氣度,哪還需要别人提醒着來道這個歉,這種小事兒早就自己擺平了。
王亦凡則不同了,單從長相上來說,她沒有紀曉霄亮麗,可是靜下心來卻能體會到她内在的從容氣質,這可真不是能夠假裝出來的東西,世家出來的人到底是不一樣。
單從出身來說,王亦凡是京都八大家之一的王家名媛,紀岩是小山鄉裏出來的丫頭,這樣的兩個本不該聯系在一起的人,現在卻有了交集。
兩個并不算熟悉的人,談不上任何交情,甚至于在這之前話都沒說上半句,紀岩并不認爲自己有那麽大的面子可以讓王亦凡出來教訓紀曉霄,并親自帶着她過來賠理道歉。
再換個角度來說,王亦凡和紀岩兩個人在簡勳身上也算得上是情敵了,即使不會相見生厭,那至少也該是這種情形。就算是抛去王家千金的身份和驕傲,做爲個普通女人在面對自己情敵的時候,那份潛在的敵視也不該是上趕着來讨好。
沒錯,紀岩就是這種感覺,王亦凡的行徑無論怎麽看都難脫讨好的嫌疑,這是她所無法更解的,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她這麽做究竟是爲了什麽?是單純的正義感使然嗎,貌似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紀岩并不知道,剛才還誠心幫着說和逼着紀曉霄道歉的王亦凡完全換了副面孔,整個人從裏到外的散發出強烈的冷意。
紀曉霄最害怕這樣的表姐,以前的經驗告訴她這種時候離的越遠越好,可偏偏兩條腿跟灌了水泥一樣拔都拔不動,隻聽見自己帶着顫音的道:“表姐,我剛才的表現很、很好吧?”不能确定這點,生怕她再因此有所牽怒,心情比較的忐忑。
王亦凡瞪她一眼,冷冷的道:“你還敢問,要不是我逼着你,你是不是就不說了?我之前是怎麽跟你說的,你長了顆豬腦袋記不住嗎?”
紀曉霄嗫嚅道:“我、我就是不想叫她太得意了——”想到紀岩聽了道歉那理所當然的樣子,她就覺着氣的慌,憑什麽一個山溝裏出來的臭丫頭能壓着她一頭,她不服。
王亦凡微眯了眼道:“就讓她先得意得意,你沒聽過得意忘形這句話嗎?不先給她個甜棗吃吃,到時候怎麽能看見她吃苦頭的慘相?”冷笑一聲,随即緩和了語氣道:“打從今天起,把你那派頭收起來,好好跟她搞好關系,最好是能變成朋友。”
“我、我争取吧。”紀曉霄很想說那麽可能,不成仇家就已經是不錯了,做朋友那談何容易?可是話到嘴邊兒看見王亦凡那冷利的眼神又生生咽了回去,臨時換了詞兒。
王亦凡放重語氣斥道:“不是争取,是一定要。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最短時間内讓她對你的印象有所改觀。”說到這裏微頓了下,才又慢悠悠的一字一句道:“因爲隻有這樣,再發生什麽事她才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
直到這一刻紀曉霄才算是弄明白了王亦凡的整個意圖,眼睛立馬亮起來:“對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早晚有她好看那天。還是表姐你英明,我就沒想到這些。”那天光想着跟她打一場,也沒想這麽多,現在尋思起來确實是太沖動了。
“你要是想到了還能叫豬腦袋嗎?”王亦凡輕視的斜了她一眼,再次叮囑道:“記住今天說的話,别再把你那情緒挂在臉上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一樣,好好學着點兒有涵養,别再叫人說你笨蛋,連累我跟着丢臉。”
平時那些跟王亦凡來往的千金名媛們可是沒少背後說紀曉霄的壞話,對于她這個硬要往她們這個圈子裏湊的山寨貨很是瞧不起,這幾乎算是紀曉霄的一塊兒心病了,聽到這個不自覺的羞臊的低頭紅了臉。
王亦凡可沒心思去照顧她心情,交代完了這些擡腳上了車,手都沒揮一下的就走人了。
紀曉霄站在原地咬了咬牙,忍去被忽視的差恥感,抹身往校内走。
打這天開始,全宿舍的人都覺着這紀曉霄像換了個人似的,就好像一夕之間身上的所有棱角都給磨平了一樣,不管是說話還是行事,再沒有那種硬裝出來的大家千金氣質,就跟平常女生完全沒有兩樣,甚至還要更随意。剛開始對于她的這種改變幾個人還背地裏直議論這又是有什麽陰謀陽謀了,都加着小心提防着,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這種懷疑也就慢慢變的平淡,完全習慣了這樣的她。
時間是最好的遺忘機器,跟宿舍裏其他人一樣,紀岩也漸漸不再去想這些發生過的小插曲,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學習和生活當中去。
經過這兩三個月,飯館的知名度是越來越高,最初的門可羅雀的現象再也看不見,每天過來吃飯的人是絡驿不絕。正像紀岩開始說的那樣,忙的腳打後腦勺,真是喊累的時間都沒有了。
陳雲剛開始還挺興奮,沒過兩天就被日漸增多的客人給支使的東一頭西一頭,整個人忙成了陀螺,紀岩調侃歸調侃,該上人的時候那也是半點不耽擱,開始忙起來後就抓了緊先招了五個人進店,兩個幫廚三個服務員,人手這才算是夠用。
營業時間還是原來的安排,兩個幫廚九點鍾到店,幫着一起準備這一天要用的食材,把料都備好了,三個服務員晚上一個小時過來,收拾餐具衛生,到了飯口就開始招呼客人。
紀岩和陳雲兩人差不多,到店裏的時間并不固定,隻是中午、晚上兩個飯口的三五個鍾頭可以保證,至于上下午的時間則完全要看課程安排。
今年的農曆新年來的比較早,農校一月中旬就開始放寒假,臨近的q大也差不多,趕前趕後沒差上三兩天,兩所大學這一放假,客流大副減少,周圍相賴以爲生的各個店鋪也都相繼關門放假,左右也沒幾天就過年了,倒也沒必要在這裏幹靠,等到過了年早點兒再回來開門兒也就有那份兒了。
飯館的生意也受到很大的影響,上客率都沒有平時的三分之一,就是這樣也還是比周圍其他家店要強,每天的營業額扣除成本也還是有所剩餘,如果繼續營業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紀岩倒是沒有這不做,年前這幾天大家都歸家心切,她也曾經打過工完全能夠體會這樣的心情,現在自己也算是小有身家了,倒也不用爲了這點利益硬拖上這兩天,早點把假放了還能得個好兒,省得店員們說她這個老闆是周扒皮,不把人榨幹不罷休。這樣的惡名聲還是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