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華國農大也算是不錯的好學校了,尤其現在是兩千年初期,大學的那道窄門還不是十分寬裕的情形下,任何一所頂着大學名頭的學校都會讓人另眼相看,像是這樣知名的高校真可以說是相當不錯了。就算是這樣,可真要比起來還是不夠縣領導上門送獎的資格,哪怕是紀岩的名聲被炒的已經很響亮了,也同樣是如此。
要說姜家堡子的村長還是比較圓滑會處事的,村子裏有紀岩這麽個辦賺錢幹事業的小能手,他跟着也沾了光,每次鎮裏頭開會鎮領導都會把他給拎出來表揚表揚,讓下面的幾個村都跟他學一學,怎麽樣發展好農村産業,帶動村民增收。
這次紀岩考進全國三十四所高校,縣裏鎮上都沒啥表示,可村裏頭卻特别給予了五百塊獎勵,額外組織了村裏頭高跷秧歌隊,選了個好天兒,大上午的敲鑼打鼓的到了紀家大門外。
這可是特别光榮長臉的事,自然是不能放過。之前就已經接到知會的紀家人,早早的就做好了準備,搬出了家裏頭桌椅,泡了壺好茶,再拿着托盤把香煙、花生、瓜子、糖塊、水果,這些東西都挨樣擺上,等着鑼鼓點響起來,負責唱喜歌的人把這樁喜事用唱的播報一遍,秧歌扭完了以後,分給這些人吃用。
堡子統共就這麽大的地方,高跷隊往進來一走很多人就聽見動靜了,這個節季家家也都沒什麽活幹,有這熱鬧哪能不看,紛紛從家裏出來,站在大道邊兒上聽着鼓點兒看着正月裏才會有的慶祝類節目踩高跷。
一番喜歌唱畢,這些人也都停下來休息,這時候準備的東西就派上了用場,紀家别的東西可能沒有,水果那可是管夠,十好幾個大西瓜搬在那裏,大片刀上去‘咔咔’一頓狂切,紅瓤黑籽又沙又甜,正宗的‘老紀家’出産,早上才從蔬菜果蔬基地摘下來,瓜皮兒上還挂着層薄霜呢。
扭秧歌的人再加上圍在旁邊的觀衆,将近百來号人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吃西瓜,有說有笑的趕上過年還要熱鬧。
趕在這個時候,村長和幾個村裏幹部親手把那五百塊錢獎勵交到了紀岩手上,并說了一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類似的鼓勵話,跟着又唠了些家常,直言村子裏有了蔬菜基地可是沒少解決村民工作的問題,大家都跟着沾了光,就憑這個村裏出錢獎勵下也不多餘。
紀家人都明白,這錢并不單單就是紀岩考上大學,還有一部分是自家這兩天在村子裏的地位和影響,這些都起了很大的作用。不管怎麽說,到底是件長臉的事兒,高興那是肯定的了。
爲了表達一下這樣的感激心情,這些人臨走的時候,紀家特意打賞了高跷隊兩百塊錢,這跟村委會沒啥關系,純粹給的是來的這些扭秧歌的人。這也算是種規矩,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大家組織起來幫着慶賀,多少也都得給些表示。
高跷隊裏有幾十号人,兩百塊錢分到每個人頭上真就沒有多少,這倒不是說紀家拿不起這個錢,主要是各家都這麽來的,規矩也不好随便去打破,别好沒撈着再賺了一身不是。
這錢可以按着大衆數來給,其他的可就沒有那個限制了,家裏準備了不少的東西,管是煙還是零食水果,當場沒吃了的就合都打起了包,誰樂意拿誰拿。
老紀家的東西好,這大家夥可都知道,煙就不用說了,一早就讓人給拿沒了,剩下的水果零食,幾乎每人都拿到了一份,走的時候個個都對紀家的大方行事贊不絕口。
有了這通宣傳,老紀家出了個考進京都的大學生這件事差不多村裏人就全都知道了。
簡勳開着車路過河邊兒的時候,兩個洗衣服的大嬸子把他叫住了:“這不是紀家老姑娘對象嗎,怎麽來這麽晚哪,早點兒過來就能看見踩高跷了,村裏頭的幹部都上你老丈人家去慰問了。”
進入到七月份,天氣炎熱,京都宣布再無新增病例,這場疫情終于宣布解除警報。
簡家老老爺子的身體也從危急中漸漸好轉,簡勳這個床前侍疾的孫子,也終于在警報解除的第二天被老爺子下命趕回了d市,未來小孫媳婦這時候也高考結束了,一對小戀人分開這麽久,也該見見面了。
簡勳那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記人方面比較有一套,兩個洗衣服的大嬸他都有印像,那次跟紀岩挨家送菜,加上平時偶爾也會打個照面,一眼就認出來是堡子裏的人。
别看他平時冷頭冷臉,可在堡子人面前卻一向都挺和氣,主要是沖着紀岩的面子,堡子裏人多嘴雜,愛八卦的人也特多,他可不想被人指指點點說牛x裝x什麽的,他倒是沒所謂,早聽慣了類似的話,主要是紀家人住這裏,被說有個和氣的小女婿總比說有個裝x的女婿要好聽的多。
基于這樣的考慮,平時在見着堡子裏的人時都會帶上三分笑,尤其是人家主動打招呼,還說了他比較樂意聽的話,這怎麽着也不能不搭理走人就是了。簡勳停住了車,從搖下來的車窗沖着外頭道:“哦,是嗎,來的人多挺熱鬧吧?”
“熱鬧,可熱鬧了,踩了半個多點兒呢,你沒看着可真挺可惜。”
“沒關系,以後有機會再看。”
“那倒是,不過這意義可就不一樣了。紀家小四兒也就考這一回大學,再要看估計就得你們結婚喽——”兩個大嬸兒打趣的哈哈直笑。
簡勳讓說的心花怒放,開車進堡子裏嘴邊兒那笑都沒消去。
紀岩事先就接着他的電話,估計時間差不多了老早就出來接他,遠遠就看見大道上開過來輛車,熟悉的車形和彪悍的車速就是想認錯都難。
“大老遠就出來接我呢,看來是真的挺想我。”到了近前簡勳故意來個急刹車,胳膊搭在了方向盤上,腦袋探出車窗,一副吊兒郎當壞痞子像的輕笑。
多少天都沒聽他這種腔調了,一時間紀岩還覺着挺想念,不願意讓他看出來自己的心思,故作若無其事的抿了抿嘴:“誰想你了,要忙的事都忙不過來,哪有那個閑工夫。”
“你就嘴硬吧,不想我臉怎麽紅了?”
紀岩以爲露了底,心虛的直摸臉,看見他壞壞的笑才意識到自己讓他給熊着了,這下臉可是真的紅了。
多少天都沒見着了,冷不丁見着人了,這羞紅的臉比那盛放的桃花還要嬌豔明媚,簡勳一個沒忍住,大長胳膊一伸,抓住紀岩的小手臂稍微使勁就給拽到跟前兒了,隔着扇車門都沒能攔得住他的奔騰得瑟的心思。
“啊——”紀岩痛呼一聲拽回自己的胳膊,雪白的手臂上清清楚楚的印了滿口牙印:“……你屬狗的啊——”
簡勳得逞的嘿嘿直笑,意猶未盡的直拿舌頭舔嘴巴,跟預想中的一樣味道好,白嫩嫩的小胳膊,他可是想了很久了,終于給咬着了。
看他那得意的樣子,紀岩一個沒忍住低頭照着他橫在車窗上的胳膊就是狠狠的一口,讓你再咬我,誰還沒長牙怎麽着,也回給你個嘗嘗——
“哎喲,好疼啊!”簡勳嘴裏直虛喚,可胳膊老老實實擺那一動不動,愣是讓紀岩咬着。
紀岩覺着自己使了挺大勁兒,咬完了一口了也算是報了仇了,人家這麽大方她也不好再咬下去了,擡頭松開嘴拿眼白招呼他:“看你以後再敢不敢了,再咬我,我就咬你。”
簡勳盯着她,擡起胳膊,拿舌頭舔舔被咬的地方,雖然什麽都沒說,可帶着笑的眼神那叫個邪壞,光看着就足夠讓人臉紅心跳了。
紀岩扭過頭不看他,胸口像揣了隻兔子,‘砰砰砰’跳的都不成個兒了。
“别走了,上車吧?”
“你先開回去,沒多遠我走回去就行了。”紀岩頭也不回的拒絕,臉上的熱勁還沒退呢,她可不想再叫他瞅見有機會瞎胡說。
“那行,就慢慢走吧。”簡勳慢悠悠的開着車跟着她溜大道,跑山地的越野王讓他給開成了龜爬速度,也真是夠可以的了。
夏日的傍晚,落日的餘晖映照下的小山村格外的安祥甯靜,不高的土山坡下是條平整的水泥馬路,兩人一車慢慢行近,微風徐徐中,燥熱的整天的溫度也随之降下來,讓人覺着舒心清爽。
分隔了月餘的兩人,于這樣的微風裏,閑閑的聊着話題,你言我語,盡将這些天來的點滴慢慢述說。等着進了家門,彼此已經了解了對方幾十天來的日常,無形之中消彌了多日不見的疏淡,比起之前每日相處時也不差什麽了。這種微妙的情緒也隻可意會,不能言傳,外人看不出來,隻兩人能夠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