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岩背對着桌子愣是喝了兩大杯水才靜下來,嘴裏的辣味早就沒了,隻不過是心慌的厲害而已,對于簡勳她是越來越沒有定力了,這都說是女人太美了是紅顔禍水,男人長得太出色了也同樣惹禍,剛才那一會兒工夫她都五迷三道兒的,真被吃了可能都不知道反抗。
不行,以後可真得給自己提個醒了,再覺察不好的時候就有多遠躲多遠,不然的話,依照剛才的情形,高中畢業前就得交待了,這可跟原先的設想完全相佐,計劃之外的事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兩人這頓火鍋吃的是滋味各異,拖拖拉拉愣是用了兩個多小時,基于吃到‘美味’的心量,這頓飯的碗筷鍋盆洗刷工作簡勳一個人包圓兒了,幹着活還心情還特别的好,哼着小曲兒嘴角都泛着笑。
鳳萍和孫剛的事在兩天後出了結果,最終後者妥協,同意回去就辦婚禮,孩子生完後依舊接給家裏老人帶,鳳萍再返回來工作,兩個人掙錢供孩子上學長大。
可以說這算是最好的結局了,不管以後怎麽樣,至少眼前的難題是解決了。臨走之前鳳萍還特意請了紀岩吃了頓飯,以表示下感謝。
“姐姐,如果不是你說的那番話,孫剛他不可能想通跟我結這個婚。我也知道,他這麽做不過就是想減輕身上的負擔,并不是真心誠意的要娶我。”鳳萍的表情有些黯然,走到這一步她不可能不後悔,可也沒辦法,誰叫她就是喜歡呢。
明知道前面是死胡同,還是非要往硬闖,這又能怪得了誰呢?紀岩感慨也是無奈,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既然做出了那樣的選擇,那就得承擔起後果。
這個時候還講什麽真心不真心,孫剛能看明白有所轉變當然是最好了,要是不能夠那就得鳳萍自己看清楚事實,走好以後的路。
處于朋友的身份,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卻不能說的那麽直白,紀岩也隻是淡薄薄的說了兩句:“什麽都别想了,先把婚結了,孩子生下來,其他的都以後再說。”低頭打開背包,從裏面拿出來個信封推了過去。
鳳萍看了眼,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卻沒有開口。
“這裏頭是一萬塊現金和一張銀行卡,除了你這月的工資和年終獎之外,其餘的那部分是我随的禮金,你們結婚那天我就不到場了。這些錢足夠用到你生完孩子還有剩,到時候還想回店裏工作的話再聯系我。”
“謝謝,真的謝謝你了紀岩。”鳳萍眼眶發紅,聲音帶着些哽咽。作爲朋友來說紀岩真的夠意思了,出錢又出力,想的比她自己都還要細微周到,能遇見這樣的人真是她的幸運。
同她的感動相比,紀岩倒是沒覺着自己做的有多仗義,隻是基于自身的條件能厚道便厚道些,換了從前就是想這麽做也都有心無力。
鳳萍和孫剛走的那天是臘月二十三小年,臨上車前鳳萍還哭的稀哩嘩啦,懷了孕的女人情緒總是來得特别激動,尤其是對自己好的人,那份不舍和愧疚被無限放大,離别也成了苦澀的負累。
好不容易才把人送走,麻煩解決掉了,紀岩覺着自己身上一下子輕松了許多,這些天讓兩人給鬧的都沒什麽心思幹别的了,盡管說出來可能會覺着不好聽,可确實就是這麽回事。
再有幾天就該過年了,去年這時候她已經在考慮往家走了,可今年卻不行。小飯館倒還好說些,老人老店不怎麽需要她操心,再有個三兩天就可以停業放假了。主要是超市那邊,年前生意正好,鳳萍又剛走,新店長接手工作,她也确實有些不大放心。
她這一不能走簡勳倒是挺高興,他那物流公司發展的比較好,年前也是業務量激增忙的不可開交,兩人在一塊兒的時間明顯變少了,她要是再回青山鎮那更是多少時間見不着面兒了。
頭兩天前簡勳就跟紀岩說了,這個年他得回京都那邊過,大年三十家裏人都得聚起來,不回去的話老老頭肯定得生氣發脾氣,全家人這年可能都過不好。
這位老老頭是簡家前任大家長,也是簡勳的爺爺,正了八經的老紅軍了,老爺子過了今年就八十五了,平時也不怎麽管這些個孫男娣女,都幹些什麽工作也從來不操心過問,隻是過年這天管是在北極還是南極的那都得趕回去全家人一起聽新年的鍾響。
這些都是簡勳跟紀岩說的,在後者看來,即使他不解釋也沒什麽,怎麽說兩個人現在都還處在‘談’着的階段,過年這樣全華國人都注重的大節日,當然是得顧着自己家人了,換作是她不也得回青山鎮過年嗎,人知常情的事。
她的這種平淡态度很讓簡勳别扭了一陣子,即使是沒說出來,可看他那拉長的臉就不難知道,這是生上氣了。
紀岩覺着真是哭笑不得:“你說你這也太難伺候了,說回家過年的人是你,我這同意的還不行,你想咋地啊簡大爺?”
“那你答應的也太痛快了,一點兒都沒糾結,你應該特别舍不得我才對。”
“行,我知道了。”紀岩點點頭,道:“我算看出來了,你呀就該找個特别能作的女朋友,整天纏着粘着你,最好是吃飯喝水都得給喂嘴裏去,這樣的你才能高興。”
簡勳聽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真的嗎,你真的能這樣做嗎?”完全誤解了這兩句話,以自己的思維來解讀成另外一種意思。
紀岩直接白了他一眼:“能你個頭啊,那你幹脆去當幼稚園老師算了,是找女朋友呢還是帶孩子呢?”
簡勳也不覺着這話是挖苦,還嘻嘻的笑:“要是兩個能和在一起那是最好。”向他撒嬌要抱抱的紀岩、親他滿臉口水的紀岩、撲他懷裏喝水的紀岩,啊啊,光想想都幸福到醉了!
“你還當真了!”紀岩瞪圓了眼睛,道:“那真對不住,想找那樣兒的就換地方去,我這裏可沒有。”骨子裏就不是小女人類型,怎麽也變不了啊。
或許是吃過苦,從來沒有人可以指望,完全都得靠自己,紀岩也曾經羨慕那些撒着嬌跟家人男朋友嚷着要這要那動不動就掉眼淚讓人心疼的嬌嬌女,自小苦慣了的她從來沒有可以用來依靠的肩膀,向來都是自己支撐着生活的重擔,還在幼小的年紀這樣的嬌貴就已經被困苦的家庭磨滅了。
撒嬌、耍賴、任性,這些個熱戀時充許擁有的詞彙在她身上卻從來都不曾出現過,反倒是某個五大三粗的人經常做出些這麽幼稚的行爲。
紀岩有時候都覺着是不是她太不會撒嬌耍賴,以至于缺少了戀人間的這種互動,才使得簡勳逆性别的不顧形象的披挂上陣?不過,每次看他跟外表特别違和的嘟嘴賣萌,還真别說,也是覺着有意思挺可愛,無奈并溫流湧動着。
可能,别的女孩子撒個嬌,她男朋友大抵也就是類似這樣的心思,才會大多都去縱容着。熱戀中的男女都會智商欠費,容易沖動,容易情緒化,不管多少缺點都完全看不見,都是彼此眼裏的西施。
紀岩知道自己身上的缺少這個年紀女生應有的嬌氣,就連自家姐妹和身邊的朋友也不時會說她老氣橫秋,這倒不是她有意故作深沉,經曆過一些事情,心性上不可能不留下些痕迹,即使是外表再如何年青,心境上的老是騙不了自己的。
這世上的女人有千百種,有如菟絲花般柔弱、也有蒲草似堅韌、有春花樣燦爛,也有冬梅般清冷,有些東西可以随着時間推移,環境的變化而有所改變,而有的東西卻是生來帶就,隻能削減不能消除。
有人說愛一個人愛到瘋狂,可以爲他做任何改變,以前看不上眼的房子住了,不喜歡吃的食物吃了,不好看的衣服穿了,不會開的車考了駕照了,衣食住行平時的習慣統統都可以嘗試着去改變,爲的隻是博得愛人的歡心。
紀岩有時候會去想,可能是她對簡勳的愛還不夠深,再相見後她不曾爲他改變過什麽,頂多在他撒嬌耍賴的時候遷就一二。每每被他報怨不夠喜歡他,不夠在乎他,都會自問一句,她真的表現的有這麽差勁兒嗎?
或者他覺着她的感情不夠熱烈,可她自己心理頭清楚,即使是重來一世,他對她的影響依舊巨大,遠不似他以爲的那樣淺淡。
我就是這樣的人,在你以爲夠清醒太冷靜,其實早已經被你織就的情網所捕獲,隻不過你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