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不管怎麽樣,好賴也認識一回,這‘姐姐’都叫了兩年了,結婚這是大喜,怎麽着也得随個紅包不是。
這本來就是挺合情理的一句話,未婚有孕本來就是件不太光彩的事,不管出于遮醜也好,還是替孩子着想也罷,這婚都得早着點兒結了,兩人除了雇傭關系,私下裏也算得上是朋友,問這個也不算是唐突。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鳳萍讓她給問的愣住了,半天才出聲道:“我、我還沒想過——”
肚子都大了還沒想着把婚結了,紀岩是真不知道她這腦袋裏成天都裝了些什麽?
“孫剛他沒跟你提過?”
到這時候鳳萍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犯糊塗了,說出來的話都沒多少底氣:“他就讓我把工作辭了回去養胎,别的也沒多說,我以爲、我以爲——”剩下的話她沒法說下去了,自以爲孫剛接受了她懷孕的事實,那就代表着同意以後在一起生活,自動默認爲肯定就會結婚,以至于沒太往這方面多去想。現在靜下心來想一想,他好像真的沒提過結婚這件事。
要不怎麽說這兩個人在一起談戀愛,走到最後不管是成還是不成,吃苦受罪的總是女方要多一些。紀岩以前還真沒覺着鳳萍是個老實姑娘,她那潑辣勁兒怎麽都不像是個會吃虧的人,現在這一看,也沒有例外多少,可以膽涉及到感情的事情,再精明的人也有犯糊塗的時候。
“你也别以爲了,等跟孫剛商量商量,看看早點兒把婚事辦了,這樣在家養胎也能舒服些。”未婚先孕本來就挺難堪的,再回老家面對的全是熟人,婚禮要都不辦,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心情都不好還提什麽養胎?
“嗯,我知道了。”鳳萍被這一說簡直猶如醍醐灌頂,立馬擺明白了自己目前的處境,眼淚也止住不再往下掉了。
紀岩看她這樣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這事兒完全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人孩子都弄出來了,這關系牽扯上撇是撇不幹淨了,做爲旁觀者也隻能是點到爲止,也不好再去深說。
超市裏固定的員工有二十幾人,打開店就在這裏幹的有十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有那麽兩人,平時日常的工作鳳萍要是不在店裏也讓她們幫着忙活,這次人選上也就從兩人中擇選一個。
這些紀岩都沒有插手,完全交給鳳萍來處理,現在超市日常經營都已經上了軌道,店長的人選上要求也沒有最開始那麽嚴格,隻要是熟悉店裏運營情況即可,這對于店裏老人來說都不成問題。
正常情況下,像是超市這樣的規模店,事情繁鎖歸繁鎖,平日裏經常接觸也就習慣了,交接上最多就是權限的外放,其他的還真是沒有多少難點,兩天的時間交接也是足夠用了。
紀岩以爲以着鳳萍的爽快的性格和主動要求辭職又急于離開的心情,自然會加快速度能早盡理早,可事實的情況卻有所不同,兩天的時間過去了也沒見有所動靜,到了第三天傍晚,她才接到鳳萍電話,還不等她開口問交接的情形怎麽樣了,先就聽見了哭聲:“姐姐,孫剛他、他不想跟我結婚——”
電話裏的哭聲上氣兒不接下氣兒,想是哭了許多了,以至于哽咽的難以連續。
這兩天簡勳吵吵着天冷要吃火鍋,鳳萍打來電話的時候,兩個人剛把水燒開,正準備着往裏頭擱底料呢,也是哭聲實在太響了,哪怕沒開着外放音,旁邊的人都能聽到。
不高興被人打擾的簡勳拉着臉跟紀岩道:“把電話關掉,省得再有人打進來,吃個飯也不能消停會兒。”後一句幾乎是在嘟囔報怨。
“是鳳萍來的電話。”紀岩解釋了句,這事兒她跟簡勳之前稍帶的提了一嘴。
“那麽大的哭聲兒還能不知道是她?”簡勳哼了聲:“誰惹哭的她就找誰去,打給你算怎麽回事兒,又不是你叫她懷孕的。”
紀岩聽見鳳萍哭訴的那句,也是挺氣憤:“孫剛這小子也真不是個東西,肚子都讓他給搞大了,還不打算負責任,純粹是欠揍。鳳萍也是夠傻,都不弄清楚了就說不幹了,這下回去可怎麽辦?”
簡勳看她摞下筷子去拿背包,急忙道:“你怎麽還要過去啊,火鍋都還沒開始吃呢?”這時候他可真是怪死鳳萍了,自己的破事兒弄不好了還得纏上别人,而且還偏趕在吃飯的當口,煩死了!
“你先吃吧,我過去看看,她現在懷着孕呢,可别再出什麽事情才好。”紀岩穿上外套,換好了鞋子就要開門往外走。
“等一下,我也去。”簡勳沒好聲氣兒的摔了筷子,再不情願也不放心紀岩一個人走,外頭冷死個人了,走上一會兒就凍得手腳冰涼,哪裏有坐車裏舒服得勁兒。
“你不是想吃火鍋嗎,趁着熱乎勁兒趕緊吃,别想着我了,一會兒就回來。”紀岩想要勸他打消念頭。
簡勳瞪了她一眼:“你都不在這裏我還能吃出個滋味兒啊?别磨蹭了,趕緊走吧,早點兒去早點兒回來,興許鍋子還不能涼。”心裏都要罵死鳳萍了。
北方天氣寒冷,尤其是到了臘月裏,更是有九九歌來形容這時候的節氣。城市裏人們生活節奏快倒不是太顯,北方農村這時候都有着‘貓冬’的說法,意思就是這個時候就都不往外走了,盡量都呆在家裏頭什麽都不用幹,辛苦一年了,大冷的天兒睡着熱炕頭享享福,要再燙個鍋子,吃上兩盤牛羊皮肉,那就更舒坦了。
這個季節火鍋店的生意格外的好,凍手凍腳的時候吃上一頓火鍋,從裏到外都熱乎乎的連外面三九的天兒好像都不覺着那麽冷了。
紀岩接到電話時就問清楚了地方,她跟簡勳到了火鍋店裏時,孫剛和鳳萍兩人已經都吃的差不多了,桌子上的肉菜盤子裏剩沒多少,鍋子還在那咕咚咕咚冒泡直開着,兩個人誰都不理誰,都撅嘴生氣呢。
瞅着桌子上空了大半兒的碗盤兒簡勳就覺着氣不打一處來,轉頭看向紀岩的眼神都帶着埋怨,那意思是說你看吧,人家吃飽喝足了一個電話大冷天兒的就把你給叫過來了,連尋思都沒尋思給你帶個份兒,這時候要是在家裏吃着鍋子再喝點兒小酒多好?
紀岩假裝沒看見,徑直走了過去拉開把椅子坐下來。
“……紀岩?你們怎麽來了?”孫剛看了眼後頭黑着臉的簡勳,識相的沒跟他搭茬兒。
他這一句話紀岩就猜出了個大概,瞅這情形估計是兩人談到了半道兒上鬧崩了,鳳萍趁着孫剛不注意給紀岩打的電話,所以孫剛看見兩人過來才有這樣的反應。
“是我給姐姐打電話叫她來的。”鳳萍也沒打算要隐瞞,承認的倒也挺痛快。
紀岩聰明能幹,表現出來的遠比同齡女孩子要沉穩,和她相處的時間長了,很容易就模糊了她的年紀。鳳萍口中‘姐姐’的叫着,有時候還真就把她當成自己姐姐,尤其是遇到這種事情上自動自發的想找個親近的人靠一靠,她就成了第一人選。也沒心思去細想,其實她隻是個高二女生,認真說起來還什麽都不懂呢。
孫剛一聽鳳萍這麽說,不悅的就皺了眉頭:“這是我們倆個人的事,你把人家叫過來算怎麽回事?”
鳳萍紅着眼睛叫道:“你欺負我,還不興我找個人訴訴苦嗎?”轉頭朝着紀岩道:“姐姐,他先前說孩子生可能,這婚不想結,你說我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你問我,我問誰去啊?紀岩雖然很無奈,可這時候說什麽也是白扯淡,兩個人這麽僵着那定不行,隻有一方妥協才行。“孫剛,你是怎麽想的,爲什麽不想結婚?”如果說對鳳萍沒那意思,那當初就該拒絕到底,明明開始還說的不可能,到最後還是滾了床單,現在更是連孩子都有了,再來說後悔那不是晚了嗎?
孫剛在小飯館呆過一段時間,當初對于紀岩這個小老闆兼大嫂也是挺尊敬,就算是現在這種想法也多少也存在,被她問起個人私事,一是基于這種前提身份,二來她也是他跟鳳萍兩人公共的朋友,倒沒有覺的怎麽被侵犯了隐私,隻是覺着沒有面子而不太高興的道:“當初我都跟她說好了,在一起就是玩兒,也沒想着要結婚生孩子,現在孩子有了我也不能說叫她打掉,生下來放老家讓我媽給帶着,我們倆個該怎麽樣還怎麽樣,結婚還是太早了,過幾年再說吧。”
“……你的意思是說,這孩子生下來你負責養,将來你跟鳳萍倆個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是這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