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揍人怎麽辦?啊——
全年級成績榜單這一放出來,跟紀岩一樣感到郁悶的學生有不少,同樣都很努力,也同樣都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名次。
就連學校的領導和各班的老師都在議論,這是由始以來最競争最厲害的一次期末考,其程試竟然不亞于全市高考,一所學校竟然能等同于幾十所學校一起的成績排列,可謂是相當的罕見。
也不怪這些人感到特别吃驚,四中高二年級二十三個班,一千兩百多号的學生,竟然出現了三名以上的多名成績并列分數段不少于三十處,一分之差有二十多人的情況十八處,這些要都是在五十以上三百名以内倒也不算什麽,這個名次段競争本來就厲害,可是前十名都一樣的激烈還是比較少見,第三名到第十名之間竟然隻差了三分,這可是往年都不曾有過的事情。
文理科的情形相差不多,理科要比文科強上一些,分數拉距能稍大些,也沒大上多少。總體來說,這是次分數比較接近的考試成績。
這屆的學苗優秀,普遍高于以往,這并不是一個人的看法,也不是單純的主觀意識,這是在綜合了曆年學生成績後做出的最客觀的評價。
饒是如此,這次的期末考也大大出乎意料,以至于原本想借着這次成績準備一系列的獎勵活動也沒能夠按計劃實施,太過接近的成績根本無法判斷出最真實的排名順序,要真的按這個名次設獎,肯定會引來不少負面情緒,努力而得不到應有的獎勵,放在誰身上都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考慮再三校方決定取消這次的鼓勵式的設獎活動,并進行言明,下學期開學考和期末考,加上此次一共三次的總平均成績,按照那個排名再進行獎勵,特别公布了下各獎項的内容,這其中包括物質、金錢兩方面,文理科頭名的最高獎勵是一千元的獎學金,這個時候這些錢那絕對不能說算少了。
學校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爲了促進學生的上進心,保持這種旺盛的學習态度,要是下學期的成績依舊這樣相持不下,那絕對是件好事,提前進入到了高考競争激烈的氛圍,隻會調動學生們更強的好勝心理,大大有利于迎接明年的高考。
考試就是這樣,幾人歡喜幾人愁,紀岩這種情況有很多,相對的像是彭萱這樣的也不少,平時成績不顯,這次考試名次都不錯,遠比預想中的要好,分數多少暫且不說,大榜上的名次是前進了好幾個,這就足夠讓他們興奮上一陣子。
彭萱追着喊着要去小飯館戳一頓,紀岩哪怕再郁悶也不好打消她的積極性,怎麽說兩人的關系不錯,再者又已經放了假,累死累活了這麽長時間,也的确該放松一下了,反正是成績都擺在那了,再不樂意接受也改變不了,頂多下次再追回來就是了。如此一想,倒也能緩和了些心情,打算着五人幫聚齊了就往外走。
這邊剛做完了心理建設都沒用上兩分鍾,兜裏手機就響了,接下來一聽,鳳萍在那頭話還沒開說先是一陣的哭,把紀岩都給哭毛了:“怎麽回事,你倒是說話啊?”
“……姐姐,你來下超市,我、我不能幹了——”
紀岩沒有忽略她最後那句,是‘不能幹了’而不是‘不想幹了’,兩者之間可是相當大的差别。
爲了弄清楚原因,戳一頓什麽的是不行了,紀岩跟彭萱解釋了下原因,後者覺着可惜歸可惜,可倒也挺能理解,直說沒關系,反正學校已經放了假,有這半個月的休息,什麽時候想聚再聚,也不是多難的事。
放榜之前其實就已經開始預休了三天,今天過來看成績後就是正式放假,各班也都沒有任何按排,随來随走,也不用怎麽跟老師打招呼,名次不理想,紀岩還真是挺打怵去見鄭秋燕,索性連教學樓的大門都沒有推,抹了身就出了學校。
早晨就開始刮起了大風,天氣格外的冷,哈出的熱氣都能把睫毛凍上,紀岩也沒那個心思溜達,道邊兒上攔了輛出租車,起步價就到了超市門口。
去年這時候超市叫人給砸了,鳳萍這一哭紀岩就各種的聯想,直到了地方沒有看到散落一地的貨物,進進出出的顧客店員都很正常,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年前超市的生意格外好做,進店的顧客就沒有空着手出去的,都是大一包小一包的買,幾十個店員都在那緊忙活,不是搬貨就是幫着稱稱裝箱,這些人在那忙碌着,就顯得個别人太空閑了。
鳳萍坐在收銀台旁邊的椅子上,兩個收銀員都在那低頭數錢出票,忙的熱火朝天,她像是沒看見一樣,幫忙扯個袋子裝個貨這些平常幹慣了的動作更是沒有,呆愣愣的看着某個點,耷拉着肩膀,半天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知道是在那想心事呢還就是純粹的在發呆。
有店員瞅見紀岩進來就打了聲招呼,道:“小老闆來了!”兩個收銀員也抽空擡頭笑了笑,先後也叫了兩聲。
可能是離的近的關系,鳳萍總算聽見從夢遊狀态清醒過來,她這一擡頭照了個正臉兒,紀岩才看見她兩隻眼睛是又紅又腫,估計是沒少的哭。
看見她的刹那,鳳萍眼圈兒又紅了,馬下就要掉眼淚的架勢。紀岩挑了下下巴:“進裏面說吧。”
超市裏面設了間辦公室,平時紀岩也不怎麽過來,一般都是鳳萍在用,做個報表、談個客戶什麽的也能有個正規的地方。
鳳萍也明白前面不是說話的地方,低着頭默默的跟着紀岩身後進了辦公室。
等看見她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紀岩才開口道:“說吧,怎麽回事兒?”店裏情形她也看到了,估計這次多半不是公事,而是她自己的私事。
鳳萍像是相當的委屈,剛張口眼淚就掉了下來:“姐姐,我可能不能再在這裏幹了,這兩天就想回老家去。”
“什麽原因?”
“我——我——”可能是覺着難以啓齒,鳳萍結巴了半天也沒把理由說出來,末了搓着衣服襟道:“你、你就别問了,反正是不能幹了。”
紀岩靜靜的瞅着她,直停了半晌方才緩緩道:“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逼你,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誰和誰也不能永遠都綁在一塊兒,你已經決定了,那就這樣吧。這兩天抽空就把手裏的事情找個人做交接,人選你來定,完事兒了告訴我一聲,年終獎還沒給你。”
“姐姐,其實我也不想這時候走,也實在是沒招兒了——”鳳萍心裏也清楚,年前這個時間是店裏最忙的時候,她提出要走真的有些不太地道,紀岩什麽都沒說,連年終獎都記得給提前發,這讓她更覺的不好意思了。
認真說起來,她從小飯館到副食超市的兩年工作,紀岩這個老闆對她那真是沒說的,不僅給予極大的信任,待遇也是再好沒有了,看看那些跟她一樣來城裏打工的人,哪個也沒她混的這麽好,房子買上了,車也有了,手裏頭還有了存款,這些都多虧了有這樣一個好老闆。隻要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舍不得。
紀岩擺了擺手,道:“你已經決定了那就沒必要再說别的了,好好收拾心情回家過個好年,總是掉眼淚對肚子裏孩子也不好。”
鳳萍忘記了自己還在哭呢,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道:“你——你怎麽知道的?”
紀岩忍住翻白眼兒的沖動:“也不瞅瞅你那胖了一圈兒的腰圍,有光胖那裏,别的地方都不長肉的嗎?”當她小白呢,這點都分析不出來?這又是掉眼淚又是欲言又止的,一看就不是什麽有臉面的事,仔細尋思尋思就知道了。
“那、那他們都沒看出來——”鳳萍心虛的小聲嘟囔。
知道她說的是外面那些店員,紀岩道:“他們那是給你面子,不想你難堪,真當别人都是傻子呢?”女孩子未婚先孕,什麽時候說出去那都不是件光彩的事,誰又不是腦袋有包,會主動碰這個黴頭,也就她自己覺着挺好吧。
做了沒臉的事,鳳萍也不好意思再吱聲了,紀岩看她那樣兒也就心軟了,緩了口氣道:“孫剛的吧,他知道嗎?”
“嗯,知道。”鳳萍點點頭,擡頭看了紀岩一眼,确定她真的沒有生氣,才道:“就是他讓我别幹了,回老家去養胎,大夫說我有流産的征兆,得好好休息,可我又有些舍不得走——”說着又開始掉眼淚。
紀岩以前就聽人說過懷了孕的女人特敏感,有的人情緒都控制不住,動不動就會哭,那時候她還當成故事聽了,現在再一看,确實是這種人,眼前這個就是現成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