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私家車還是比較奢侈的名詞,大街上跑輛好車不知道招來多少羨慕的目光。
四中是省重點,注重學習風氣,對這方面相對要求也比較嚴格,任何私家車輛不許進入校内,爲的就是正确學生們的人生觀導向,盡可能避免攀比風的盛行。
饒是如此,每天出現在校門口的車輛,也還是會被不少人注意到。那些個乘坐着私家車上下學的學生們,通常都會被冠上些外号,x少爺、x小姐,諸如此類。
如果這是在貴族私立學校,這倒屬于正常現象,誰有錢誰當老大。可是這在以成績爲重的四中,這些少爺小姐們在學生中的地位就略顯得有些尴尬。成績好的人還好說,成績差的人就難免會惹來異樣的眼光。
既有對錢财優越的羨慕,同時也有對低成績的輕視。兩者相互矛盾,又奇怪的融合在一起。以至于有了這些群體在四中學生們眼裏的特别性質的存在。
。”
紀岩對這種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并不算陌生,身邊有了那幾個憤青,時不時就能聽到些評論。李佳習慣于這樣說:“你們看着吧,三班那嬌小姐這次肯定又得是倒着數,整天穿一身名牌兒半點用都不頂,也就是大草包一個
佟玲則愛說:“十五班的王家小少爺,剛看見他們又挨老師批了,暴發戶的基因就是不行,估計他們家連上廁所的馬桶都是是鑲金邊兒的。可有再多的錢,也買不着副好腦子,笨的跟頭豬一樣,這号人就不該來咱們學校。”
要說她們倆個本質都不算壞,對班上同學也都很友善,隻是這仇富心态有些微妙,以至于丁點小事情都能放大了來說。
跟兩個人一樣心态的同學還有不少,日常編排這些人的話也是千奇百怪,總之聽起來各種難聽。
也是基于學校裏的這種風氣,家裏條件不錯,爲人又很明智的同學就會選擇低調出行,這樣也是爲了減少些不必要的麻煩。
紀岩隻是其中之一,她認爲自己沒根基沒靠山,可以說是獨自己在一座城市裏生活學習打拼,能低調就盡可能低調,樹大招風,太過乍眼總不是什麽好事。
她不過就做了幾個小買賣,掙了點錢,比普能工人要強上一些,可比起那些後台硬實,有錢又有權的同學,那根本不值一提。他們班上的丁宇晨就是現在的例子,人家那是标準的官二代,權錢哪樣都不缺,可也沒見他怎麽特殊化,每天還不是走步公交上下學。
有些時候,條件好也未必就要去張揚,低調些爲人處事總是更加的平穩些。
紀岩在班上的人緣之所以不錯,也跟她行事作風有很大的關系,不驕不躁,跟誰都是和和氣氣,特别大衆化的衣食住行,從來不做過份出挑乍眼的事。進入四中以來,她都以這樣的形象示人,而且還是有意持續下去。
簡勳的決定打破了她向來維持的形象,每次看到輔導班上的老師同學那帶着羨慕嫉妒的目光,她都會覺着一陣陣的頭痛。也因爲這個,沒少聽些歪三拉四的言語,虛假的奉承和有意無意的排擠。
接送的第三天,紀岩就覺着有必要跟簡勳談一談,又不是七老八十行動困難,青春年少正是身強體健的好時候,應該盡可能的多鍛煉,實在沒有搞得這麽廢。
“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子,不就是遇見兩回色狼嗎,誰還沒有點兒類似的經曆啊,搞得這麽緊張範不上。”紀岩極力的勸說着想讓簡勳改變主意。
她現在這樣的年紀和身份屬實不适合出入豪車的行徑,就她的性格而言,就算是再過幾年,恐怕也還是無法适應這樣高調的秀恩愛的方式。
“我知道你在煩惱什麽,不就是幾句閑話嗎,誰愛說誰說去,你要真是在意,就跟他們攤白了說,我是你男朋友,還是談婚論嫁的那種。要是還不行,就直接說我是你丈夫,已經結婚領證了。到時候看誰還敢說三道四?”簡勳接送的這兩天裏也看見過那些老師和學生的眼神,都不用細猜都能想到他們在想什麽。
他可不是那單蠢蒙少年,京都少爺圈兒裏長大的人,什麽樣的惡心事兒沒見過,十七八歲的女生被人包養,這都隻是再一般不過的事情。
一個長相好的女學生,出身普通山鄉,出入豪接送,對方還是個年青男人,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種交易上頭去。不能說這些人的思想複雜肮髒,隻能說是這個社會适就出了這種現象。
“我是傻了才會去解釋。什麽叫越描越黑,明明是假的事情,隻要說出聲了,那就變成真的了。”紀岩無奈的道:“可以避免的最有效辦法就是你再别出現了,不然的話我就是說破大天來,也還是會被議論。”
簡勳也跟着挺煩惱,沉默了好一會兒,陡然眉眼舒展,帶着試探性的道:“石頭,要不然我們去領證吧?要把證領了,誰再敢說你被包養,你就直接把證呼他臉上去。”
紀岩:“……”想呼你臉上去,這什麽破主意啊。
簡勳收到她歪着腦袋瞪過來的一眼,嘻嘻的笑了聲,直給自己搭了台階下:“你别多想,我這不是替你着急嗎?要是我們倆個領了證,名正言順的什麽問題不都解決了嗎,是不是?”
紀岩木着臉看他,道:“不用那麽麻煩,隻要你以後都别去了,他們自而然的也就不會再說了。”
“那怎麽能行,我必需得接送你。”簡勳就是王八吃稱砰鐵了心了。純粹是叫公交車上那彪人給刺激着了,怎麽都沒辦法再容忍有人對紀岩動手動腳。
這丫的就是頭倔驢,怎麽說都不行,白白浪費了這麽長時間和口水,紀岩郁悶不已。轉念又一想,反正這這輔導時間也不長,學校還得提前開課,這邊最多也就二十來天,堅持堅持也就過去了,爲了這件事跟他硬嗆着來也沒有必要。
她沒有再爲送不送的問題上糾結,簡勳依舊不厭其煩的一天三趟的接送上下課,其他時間就去公司裏處理事務,一天的時間安排的緊湊,幾乎沒什麽空閑。就這樣他還挺樂在其中,硬是從枯燥重複的日常裏品出了興味。
眼見這一個暑假過去了大半兒,輔導班也上了二十多天,馬上就要結束的時候卻出了點兒意外。
d市處于的地理位置的關系,它屬于暖溫季風型大陸性氣候,雨量充沛,終年濕潤。每年的七八月份便進入了連雨季節,七天裏有四天是在下雨,最高達到過半月下了十二場雨的記錄。
跟往年有所不同,今年的氣候有些幹旱,進入七月份以來就隻下了兩場毛毛細雨,而且都在晚上,早晨起來地表皮差不多都已經吹幹了。
這樣的幹旱對于地裏的莊稼顯然是不小的考驗,老百姓都盼望着能夠下場透雨,澆灌下幹渴的大田,緩解下旱情,濕潤濕潤過幹的空氣。
天氣預報提前三天就通知了某沿海城市将有巨大的台風團将要登陸,并且言明可能會影響到華國北方的一些城市,d市也正好在其中。
對于大多數人而言,這是件好消息,隻要是下了雨,嚴重的旱情得以緩解,農作務得到恢複生機,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也會有近一步的保證。尤其是靠天吃飯的農民,地裏的莊稼那就是一年的收成,巴不得這場雨能早點降下來。
這有人歡喜,自然也就有人會發愁。
早晨起來天氣就是陰陰的,空氣裏似乎都帶着絲粘稠。
“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雨。”爲了防患于未然,紀岩往書包裏裝了把折疊雨傘。
每天早上簡勳都會提前一個小時上來,看着她洗漱收拾東西,這些鎖碎的事情似乎也能瞅出個花來,一點都不覺着乏味,興趣盎然的連臉上都帶着輕松的笑。
紀岩是真不知道這些都有什麽好看的,明明可以在樓下等,非得坐電梯上來,也不嫌着麻煩。說過兩次後,他依然如故,也就再懶着說了,由他來吧。
放在平時,沒話他也能找個話聊,說到興處就是她刷牙的時候也非逼着她滿嘴泡沫的回應上兩句,可是今天的情形貌似有些不太一樣。
紀岩抽上書背拉帶兒,包都背身上了又過了好幾秒鍾也沒聽見他回應,之前說了兩句他也是這種魂不守舍的狀态。
“怎麽了,昨天晚上沒睡好?”
“沒有。”
紀岩回手關上房門,看了眼陰沉着臉的簡勳,明顯不太狀态又不想要多談的樣子。她向來不是會刨根問底的人,誰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既然不想說那她就不問了。
兩人坐了電梯到了樓下,撲面而來的潮濕空氣預示着即将而來的是場大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