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跟我沒關系,七哥你逗我呢?”紀岩輕笑:“要真沒關系,你也沒有必要在這裏賭命了。玩兒的這麽大,不就是想争我嗎?以前就聽人家說‘紅顔禍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也能跟這詞沾着邊兒,對于你們來說,要是沒了我這個禍水,你們也就不用麻煩想着你死還是我死這種事了,多潇灑自在,是不是?”
“小岩——”吳七讓她說的直皺眉。
簡勳再也耐不住的往前走:“别胡鬧,槍給我。”直接就是命令,下一步就要動手硬搶。
“站住,說你呢!”紀岩喝住他,沖口就罵:“你說你是不是傻,人家叫你一個人來你就一個人來,叫你玩兒就玩兒槍,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聽話?長顆腦袋幹嘛的,光拿來喘氣兒的啊,不知道要想想後果嗎?你要是死了,你爸你媽他們怎麽辦?還有你那臭臉的大哥,他還不得怨死我呀?你說你白長個腦袋,怎麽就不知道好好想想呢?”
簡勳被罵的一愣愣的,眼見她越說越起勁兒的直往前走,被逼無奈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紀岩有所目地的轉了個角度,眼角餘光瞅不見吳七了,嘴裏話不停的指責着,不失時機的沖簡勳眨了兩下眼睛,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瞧明白,倏的轉回身,沖着無聲無息接近過來的吳七怒喝了聲:“别再過來了!”
眼見就可以得手的吳七隻得打住,到底沒敢冒那個險。
紀岩沖他笑了笑,回頭又看了看簡勳,然後邊往遠離兩人的方向倒退邊道:“别以爲隻有你們男人會做這種事,不就是死上一死嗎,二十年後姐姐又是條好漢——”
“不要——”
簡勳和吳七兩人同時意識到她話裏的決絕,急急喊出一聲,想要上前阻止,卻還是慢了一步,紀岩還是扣動了闆機。
‘咯噔’——
這一瞬間,心髒都要從口腔跳出來了。驚魂未定中意識到槍沒有響,稍松口氣的同時渾身也都冒了一層冷汗。
“怎麽樣,是不是很刺激?”紀岩嘿嘿直笑:“難怪你們都争着搶着,确實很好玩兒。”
“小岩,這一點都不好玩兒。”吳七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幹什麽不好非得拿槍出來說事兒,這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純粹自找罪受,這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簡勳則什麽話都沒說,隻是一張臉黑成了鍋底,還有快結冰的趨勢。即使先前接收到紀岩擠的那兩眼,有了暗示也無法避免前一刻受到的驚吓。那一秒鍾他覺着自己心髒都快要停跳了,窒息了多少秒鍾全然不知道,回過神來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強壓下沖過去把她摟過來狠揍一頓的沖動,硬是冷靜下來怨氣十足的死死盯着她。
紀岩假裝沒看見,沖着吳七道:“七哥,你現在是不是有那麽一點覺着後悔?剛才萬一槍響了,是不是就什麽都沒有了?”人都死翹翹了,還哪裏來的不甘心?
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吳七鏡片後的眼神暗了暗,肅然沒有吱聲。
紀岩也不以爲意,笑了笑道:“反正還有機會,我再玩兒兩槍,給你們也省省時間——”
“小岩——”
“紀岩——”
如果先前是驚叫,那麽現在就是驚吼了,兩人簡直肝膽欲裂,這一幕簡直可以成爲畢生的噩夢吧,隻要想起來就會驚出身冷汗。
簡勳再也忍不下去了,不管不顧的沖上來直接就奪下槍丢出去老遠,一把摟住紀岩,後牙槽磨咬的‘咯滋咯滋’直響,也不知道是驚的牙齒打顫,還是想狠咬上兩口以洩受到的驚吓。
紀岩被勒的有些透不過氣,抗議的掙紮了兩下,卻惹得他瞪圓了眼睛兇相十足的瞪過來,像要吃人的架勢。
看着緊擁在一起較着勁兒的兩人,吳七心中晦澀不已,他到底還是輸了,哪怕是這獨注一擲也還是輸了。隻不過不是輸給那個家夥,而是輸給了她的勇氣。
“小岩,你赢了。”吳七慘然的輕笑了記,道:“你本可以不必做到這一步的。”她明知道他的心意,舍不得她有任何的危險,哪怕隻做做樣子,他最終也會妥協放人的,又何必非得開那兩槍,讓他吓的魂都快飛了。
可也因爲這樣,他才覺着後悔,不該這麽沖動不計後果。如果沒有這一出,他可能還在執着的路上不肯回頭。她這麽做是壞也是好。
紀岩推開了簡勳,走過來兩步,語氣真誠的道:“七哥,我之所以會這麽做,難道你不明白是爲什麽嗎?我承認是不想簡勳他涉險,可我也不想因此失去你這個朋友。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點,我都要說個明白,你對我和對我們家人的照顧,這些我始終都記在心裏,不曾忘記過。”
這些話都發自她的肺腑,确确實實是她真實的想法,吳七這個人陰險心機深,可對她還是不錯,即使是使過不少手段,也給她帶來了不少的煩惱,到底是爲了讓她回頭,也算是情有可原。
在她心裏,始終都記得上輩子在她最因難最無力的時候,他送過來的那些錢,即使最後一分錢沒用,可這份情義她一直都記着。這也是爲什麽一而再的遭算計,卻沒跟他正式撕破臉皮的主要原因所在。
“七哥,我知道有很多事情背後都跟你有關,就像之前的養殖場、水果店出了事,那個給錢指使江二雙去找楊四愁來找麻煩的人應該就是你吧?還有那次去柒柒會館要帳被個酒鬼給賴上,怎麽就那麽巧,剛好碰到你也在。這世上沒有那麽多的巧合,之所以出現背後肯定少不了人爲的安排。這類的事情也發生過很多回了,每每都可以看到你的影子。”紀岩歎了口氣,道:“七哥,我不是傻子,一次兩次不知道,三次四次還能想不到嗎?”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吳七垂頭黯然道:“在做那些事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你遲早會知道,可還是忍不住動了那樣的念頭。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你态度那麽強硬,不找點兒麻煩你怎麽能想到我?我想讓你欠我的人情,次數多了你就會意識到離不開我,隻有那樣你才能回頭。”
“想得倒是挺美。”兩人你來我往,說的那叫個熱乎,完全把他當成了背景牆,對于這點簡勳那是早就不樂意了,趁着空檔不忿斥的冷哼了聲,道:“還真是幹什麽吆喝什麽,走黑道淨使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自己條件不行還拿這些往上湊。吳七,就你那些花花腸子早就瞞不住了,沒揭穿你那是給你留面子,别以爲就自己聰明,别人就都是些傻瓜。給趙森送信讓他來殺我這件事還沒跟你算呢,你倒好先忍不住了。别着急,這筆帳咱們有的是時間清算。”地頭蛇又怎麽樣,真想辦他有的是辦法。
吳七斜眼睨他冷哼:“别以爲今天我放過你就嚣張,我是看在小岩的面子上,真要幹架我吳七還沒怕過誰。”
兩個人是越說越僵,眼見再繼續下去就有重提挨槍子遊戲的可能,紀岩可不想費死了無數腦細胞,又說的口幹舌燥,這些努力全都白費掉,趕緊吼了一嗓子:“你們還有完沒完,要不要我再開兩槍,是不是那樣你們才稱心如意?”
不是要争嗎,人死了看你們還争個屁!
這句正中要害,兩人全都啞了火不吱聲。
紀岩眼見這情形,也明白今天這事兒都吳七挑起來的他才是禍頭,不把他擺平不行。至于簡勳,倒是有的是時間,回頭再說也不遲。
“七哥,今天這事兒你看怎麽辦?是走是留你給個痛快話,要是走呢,以後咱們還是朋友,隻不過再别提甘不甘心這種事了。要是留呢,我就跟你們湊個趣兒,幹什麽都帶上我一份,到時候黃泉路上我們也能做個伴兒。”
“小岩,你就别再埋汰我了,七哥錯了還不行嗎?”吳七這時候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借着酒勁兒想出的主意,以爲憑着這股狠死死的壓姓簡的一頭,沒曾想倒成了這樣的結局。“不提了,往後我都不再提了。”他敢拿自己的命去賭,卻不能眼見她死在自己面前。
輸了,這一局他是徹底的輸了!
紀岩,你這丫頭還真是有膽,夠狠!
“後悔了,知道錯了?那就好!”紀岩嘻嘻輕笑,瞅着吳七,稍帶着瞄着簡勳,她把一直緊握着手掌陡然攤開。
“……”吳七怔愣的看着白白的掌心裏安安靜靜的躺着兩顆子彈,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你把子彈退出來了?”
“是啊,要不然我怎麽那麽大膽子,想開槍就開槍?”紀岩瞪了眼睛點點頭,理直氣壯的道:“就興你們吓唬我,不興我吓唬吓唬你們啊?不過想想也挺有成就感,你們一個是大哥,一個是大隊長,都是‘大’字輩兒,讓我這麽個小丫頭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而且還幸運的成功了,我是不是應該自豪一把?”
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了,關心則亂,兩人在這方面都有着過人的經驗,誰都沒想到會讓個沒什麽機會摸着槍的人給算計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