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套老房子别人想買是不行,你要是還想要,我就讓他們松松口賣給你好了,價錢上他們也不敢多要,你心裏有個數,到時候别讓他們給蒙了。”
這也算是另外一種賠禮道歉的方式吧,即便是這件事根本就屬于無理範圍,以楊四愁的脾性能主動的讓出一步已經是挺難得了,得理處且饒人,紀岩也覺着事情到了這裏已經可以了。
至于江二雙的被煽了巴掌又踢了兩腳,也被吓了個夠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也是夠狼狽,紀岩這裏聽了她給的消息也沒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教訓了兩句也就算了。
表面上來看這件事是解決了,可是往深裏一想,仍然有着煩惱,可又沒從下手,隻能先暫時擱置。
時值六月下旬,氣溫漸漸高了起來。
期末考在即,學校裏的學習氣氛是越發的緊張。正趕上高考的成績公布,課間休息的十分鍾,談論的話題也是圍繞起這個。
“你們聽說了沒有,咱們學校這次高考五三百人上了一本,考入b大的有三個呢?”
“這成績算是這幾年裏最好的一次了吧?校長他們又好牛x了。”
“這算什麽,到了我們這界保準比他們考的還好,上一本的人翻出一倍,q大b大怎麽着也能考進去二十個。”
“可拉倒吧,别吹牛了,你當q大b大是你們家開的啊,想考多少考多少?就打着我們學校是重點,那也怎麽樣,也就在市裏省裏還有點兒名,放到全國那完全就不夠看,别說二十名,到時候能考進去三分之一,那都算好的了。”
“是啊,就别天方夜譚了,以咱們的成績壓根兒想都不要想,還是實際一點兒吧,能考上個全省重點大學我就知足喽。”
“瞧你們那點兒出息,想想都不敢哪?我們可能不行,咱們班不是還有能行的嗎?丁宇晨,紀岩,那都是年級前十,努努力完全是有希望滴,我說的對吧紀岩?”
“……啊?”紀岩正看着窗外操場上課間活動的那幫人,順帶聽上那麽幾句,就被人叫名字了:“哦,我哪有那麽好的成績啊?”q大b大她真是想都不敢想,華國最高學府,多少學子夢寐以求的地方。上輩子光是聽人提起誰誰考進了q大b大就羨慕的要死,中學都沒有畢業的人,又怎麽敢去奢望?
即使現在重新有了生命軌迹,考入四中這樣的重點高中,成績也算是不錯,仍然覺着那是高不可及的地方。
“紀岩,你就别再謙虛了,以你現在的成績完全有希望,可别說你從來都沒想過,那樣就太假了。”
她是真的沒想過,紀岩默默汗了把,沒敢出聲。
“你們都想好了将來要報什麽學校,學哪個專業了嗎?”
“現在就考慮,是不是太早了?”
“早點打算好了才有目标好努力嗎。”
“那倒也是。”
“我打算學商業管理,将來出來開個公司啥的多牛。”
“我嘛想學音樂,以後考音學院。”
“……”
七嘴八舌的議論,對未來的美好暢想,充斥着整個教室。
上什麽學校?讀什麽專業?這些都是從來沒有想過的話題,紀岩陷入了沉思,從開始的茫然中漸漸找到了清晰的思路——是了,她就要去這裏。
臨近期末考,小飯館的生意越發的好,就連那些中午回家吃飯的同學,有很多也選擇過來吃份兒飯。以便節省花在路上來回的時間好用來各科複習。
學習緊張,休閑的時間也就沒有多少,放學後大家也都不再聚在一起,中午這段時間算是可以湊起來又比較自由的時間段了。幾個要好的同學,坐在同張桌子吃頓飯,既不耽誤學習的工夫,又能增近下友誼。也是基于這種的原因,最近就出現了整桌被包圓的狀況。
這都認識的人聚起來就容易生出新點子,也不知道是誰開始主動起的這個頭,每個人多掏出一塊錢,湊付起來單點兩道菜,一來是解了嘴饞,二來也能多攝取些營養,三來又能增加些氣氛。
這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有了帶頭的緊随其後不少人都跟着湊趣兒,原來各吃各的幾乎都換成了這種方式,八個人桌點上四五套份飯,額外再來兩樣小炒,主食不夠加起來也沒有多少錢。這樣一來,滿桌子的菜吃的好又花不了太貴,可以說是相當的劃算。
這吃的人是覺着舒服了,動手做的人就麻煩了。營業額相比起來倒是能高上一些,卻也不多。工作量上就大幅度提高了,原本郭家老舅一個人就可以搞定的中午飯,不多個人搭把手完全搞不定。鑒于這隻是極短期的狀況,過了這幾天也就好了,完全沒有必要再多請一個人,紀岩決定自己來,反正平時這樣的情況也時有發生,也不是頭回救急了,比較駕輕就熟。
廚師這個工作其實挺辛苦,煙嗆火燎的想像坐辦公室那樣整天身上幹幹淨淨那是不可能的。冬天的時候還好說些,到了夏天特别遭罪,不光是油煙熏着,爐火一開在竈上呆個三兩分鍾就得是一身的汗。工作了一天下來,身上不知道要汗濕幾回,風幹幾次。
要是條件好點兒的大酒店後廚裏安裝上中央空調還能好上一些,碰到規模小些的店,頂多打個風扇吹一吹,可想而知,一輪菜炒下來汗珠子摔掉地上多少瓣兒了。
這樣的工作如果沒有愛好、毅力和信念,根本走不了多遠,特别是女性,遠比男性更加的辛苦,付出的要更多。
這方面的苦紀岩嘗過何止一星半點,飯館剛起之初,這方面的情形她就考慮到了。小飯館地方不大,用中央空調犯不上,兩台單體空調也就足夠用了。前廳一台,廚房裏一台,樓下的空氣涼爽了,樓上自然也熱不到哪裏去,卧室裏也就沒有安。
飯館失火之後,整個格局發生了變動,樓上的卧室全部取消,整個樓高增加了近一半兒,空調的功率上也做了調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線路的原因,還是空調本身出了問題,這天中午菜剛炒到了一半兒的時候,兩台空調先後都停止了工作,大中午頭太陽正足呢,一會兒的工夫飯館裏的溫度就升上來了。
紀岩在廚房裏炒着菜,風機一轉‘嗚嗚’的響,外頭的聲音她也聽不見,就覺着是越來越熱,汗也須着腦門兒開始往下淌,裏頭穿的小衣服都濕透了直往身上粘。
再一看郭家老舅,臉膛都紅的快着了,不住的拿毛巾直擦臉:“怎麽突然就熱了,空調不開着呢嗎?”
“我出去看看。”紀岩下了竈,還沒走兩步遠,小高就進來了。
“小老闆,兩個空調都壞了,要不要打電話讓廠家派人來修一下?”
“去打吧,叫他們盡量快一些。”還真是巧,要壞兩台一起壞。紀岩摘了圍裙,渾身都是汗。瞅了下時間,現在趕回去沖個澡還來得及。
公寓離小飯館也比較近,走走一會兒工夫就到了。
紀岩開了門一頭就紮進了浴室,蓮蓬頭灑下溫水沖在身上,粘膩感一掃而空,就别提有多舒爽了。
幾十坪的公寓裏靜寂一片,隻聽見浴室裏嘩嘩的水聲,偶爾混雜着兩句完全走調不着邊兒的校園民謠。
窗外的風刮進客廳,棚頂挂着的串風鈴‘叮叮咚咚’發出陣陣清脆悅耳的鳴響,包了厚皮層的防盜門‘咯噔’聲輕響,緊跟着開了條縫隙,一隻穿着高腰登山靴的大腳伸了進來。
紀岩打好了洗發液閉着眼睛正沖着頭上的泡沫,外頭的風鈴聲似乎響的稍大了些,按停了水籠頭豎起耳朵又聽了聽,隐約覺着有股異樣氣息讓人不安:“誰呀,有人嗎?”
靜靜的,回答她的仍舊是輕響着的風鈴聲。
是聽邪耳了吧!這個小區安保措施到位,向來都很泰平,并沒有聽誰說過哪家遭賊光顧的事情,應該是自己的錯覺。紀岩搖搖頭,自嘲了下膽子小,打開水繼續沖洗。
自己居住的房子,習慣上相對就要懶散一些,在沒有第二個人的情況下,不管是換衣服還是洗澡上衛生間,都完全沒有鎖門的必要。
相信很多人也都會跟紀岩一樣,生活習慣的養成不是一兩日的時光,而是長時間積累的結果。等到意識到的時候,早已經成型了,想改掉都挺困難。
跟之前一樣,今天紀岩也不例外,沖進浴室就脫了衣服,門也隻是随手帶了一下,跟本就沒關嚴實,還留了那麽一道縫兒。
也是有了這次教訓,以後再洗澡,紀岩第一件事就是确定門上沒上鎖。
當然,這是後話,現在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水流兜頭而下,渾身都是水,小細風吹在身上有那麽點兒冷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