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麽——”他剛往前兩步,想看看能不能從中間調節調節,隻是拿什麽話題還沒決定好,正結巴着開口的時候,眼角餘光一下子掃到了門口,頓時眼睛一亮,喜形于色道:“小老闆回來了!”這下好了,終于可以松口氣,不用再操心怎麽勸架了。
紀岩過了早上飯口就去了市場,按照慣例去租用的庫房裏拿肉菜蛋,裝滿了小貨車就直接拉了回來。剛一開門就聽見小高帶着驚喜的叫了她,随意的往店裏一瞅,緊跟着就發現了簡勳跟趙森倆個相互瞪成了鬥雞,眼瞅着就要幹起來的架勢。
小高怕她再糊塗,趕緊湊過來小聲的解釋:“小老闆,簡哥跟你那個老師倆個吵起來了,你趕快過去看看吧,都要動手了?”
紀岩點了下頭示意她知道了,随手把拎着的東西放到了吧台上,這才朝着兩個人走過去。
簡勳是背對着吧台的方向,小高叫那聲他就已經知道紀岩回來了,隻是沒回頭。聽見腳步聲,斜眼瞅了下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趙森身上。
紀岩隻當沒瞅出來緊張的局面,沖着對面的趙森道:“老師,你過來了,吃了嗎?”兩盤大包子還擺在桌子上呢,整整齊齊一口沒動。
“紀岩,你回來的正好。”趙森忽略她看向桌上十隻大包子那微妙的表情,轉向簡勳道:“你這個男朋友他誤會了,覺着我對你抱着什麽目地,你跟他好好解釋一下吧?男人這麽小心眼兒,你真得好好考慮考慮。”
“考慮你個蛋啊,明擺着就是你居心不良,現在還想挑撥我們倆個的關系,我看你就是欠揍,你個大傻x。”簡勳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前開打。
“幹什麽呢?”紀岩低喝了聲,扯住他的胳膊拽了回來。簡勳脾氣不能算是好,但是他卻從來都不是個愛沖動的人。昨天兩人剛談到趙森,她也把懷疑看法說得很清楚,他又怎麽可能會生出這樣的誤會,甚至到了破口大罵的程度?
以他的性格,要是真的看不上一個人,頂多就是冷着張臉說人家長得醜,到目前爲止還真沒見他出口成‘髒’,一句話裏罵人兩遍。就是當初對吳七,那也就是說他狐狸臉,真氣大了就直接上手,哪像現在光擺花架子,并沒有真要打的意思。
在紀岩看來,此時簡勳對趙森的态度是挑釁的成份居多,這樣的過度的表現完全屬于故意,至于他的目地,一時還不能看得完全清楚,隻能等到背後再問了。
“趙老師,他脾氣不好,你不要太在意。”紀岩站在簡勳身側溫聲的解釋,隻這一下便親疏立現。
簡勳那叫個美啊,臉上哪還有半點的冷,盡是春日暖陽,眯眼笑的那叫個甜蜜蜜。腦袋歪在紀岩肩頭上,還不忘得意的甩兩記眼刀子朝着趙森丢過去。
幼稚!真是幼稚的可笑!趙森暗中冷哧,這跟他的印象中的人物實在是大相徑庭,真得好好确認一下,到底有沒有弄錯?
“沒關系,隻要他不誤會就行了。”趙森拿起放在身邊的手包夾起來,沖着紀岩道:“我還有點兒事,就不跟這再多呆了,你們聊着吧,我走了。”
“那好,趙老師你慢走。”
“先别急着走,把包子拿上。”簡勳作勢要叫小高拿口袋去裝桌子上那十個大包子。
趙森低頭一看包子就想起他罵他大傻x,臉色難看的也沒給好聲兒:“留着你自己吃吧。”擡起腳幾步就邁到了門口。
簡勳猶不死心的直跟拉扯他的紀岩辯解:“你攔着我幹嘛,就得讓他付了錢拿走,說了半天話這些包子接了他一嘴唾沫星子,給誰吃都得嫌臭——”
趙森再不想聽下去,他覺着要是再停留多一秒鍾都得氣瘋,用力拉開店門滿臉狠意的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口,紀岩這才回頭看簡勳,卻見他早沒有了剛才那副不氣死人不休的表情,冷冷的盯着趙森出去的方向,眼裏晦暗不明。
“在想什麽?是不是也跟我的看法一樣?”前後不一的态度表情,正是印證了她的猜測,他果然是故意的。
簡勳重重的點了下頭:“嗯,這個人确實有問題。”
有了先前遭人下藥的經曆,紀岩現在可以說是輕易不敢相信一個人,哪怕是自己學校的老師,在感覺他不太對勁後,又經簡勳這樣比較專業級别的人士肯定,這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那他——真的很危險?”
簡勳再一次的點頭,沉吟了片刻才又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是沖着我來的。而且他很可能已經知道了不少的内情,包括我受了傷的事,就是因爲這個才會出現在這裏。”
紀岩被他過于沉重的語氣吓到了:“你是說他之所以在我身邊出現,不過就是拿我當跳闆,真正想要找的人是你?他到底想幹什麽,簡勳,你不要瞞我,可以的話就全都告訴我吧?”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做是機密,允不允許往外說。畢竟簡勳的職業比較特殊化,很多看似平常的事卻都隐藏着極深的密秘。如果可以,她還是想知道。
可能是她的語氣過于鄭重堅定,簡勳隻是稍微頓了下,随即緩緩的點了點頭,道:“這個人多半兒是來殺我的。”一個人再會僞裝,相貌可以改,聲音也可以變,可是身上的那個味兒改不了。他們這種人遊走在生死邊緣,哪怕外表掩飾的再好,可是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兒卻是去不掉的。有些東西一旦刻進骨頭裏,就不是輕易可以清除得去的。比如,手上沾過的人血,身上背負的命案。在見到這個叫趙森的那一刻,簡勳就聞到了這種血腥氣。
紀岩:“……”她終于體會到一名家屬該有的心情了。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于沉重,簡勳一改嚴肅,伸手把她拉近到身邊,盡可能溫聲的道:“别擔心,我會處理的。”這種事也不是頭回經曆了,并不值得他多費心思。隻不過比較怕身邊的人再多想。
紀岩搖了搖頭,輕聲道:“沒關系,我不要緊。你想到怎麽辦了嗎?要是不行的話就先下手爲強。”就算是誤會了那也比真的被人惦記着要殺死強。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打算嗎?”簡勳抱着她輕笑,小丫頭一枚,知道什麽才算是先下手爲強?
“嗯。”紀岩道:“你不是說他利用我來接近你嗎?那就還從我這來,反正他現在也想不到我們已經懷疑他了,就趁着他還沒有什麽防備的時候來個将計就計,先把人逮起來再說,到時候再給上上刑,有問題還是沒問題不就全都清楚了?”
簡勳看她一本正經的闆着張臉,小腦袋瓜子還跟着直搖晃,一個沒忍住‘撲哧’的笑出了聲:“你這都是在哪學來的詞兒,還上上刑,你當是舊時候監獄呢?”伸手摸摸她發頂,柔軟的發絲還着她的體溫握在手掌心裏異常的溫暖。
“咦,這樣不行嗎?”紀岩怔了怔,覺着自己的想法挺不錯的怎麽就讓他給笑話了呢?
“行,太行了。”不忍心打擊她,簡勳控制着别笑的太嚣張,盡量都悶在胸腔裏,帶着胸膛跟着一顫一顫的,紀岩貼着他也跟着直受影響。
“真有這麽好笑嗎?”紀岩意識到可能是自己想法過于簡單了,小聲的嘟囔了句:“我又不是警察,當然不夠專來了,反正就是那麽個意思,你意會下就行了呗,那麽較真兒幹嘛?”
“好,我不笑了。”簡勳勉強打住,再笑下去她真的該跟他急了,緩了口氣,道:“你的方法倒也不是不行,隻不過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就沒有那麽容易了。那人要真就是過來殺我的,那肯定身手了得,他們這些亡命之徒,真要是動起手來,你跟本不能給他們緩口氣兒的機會,出手就斃命。不然話,死的那個人就可能是自己。往往有時候,生死也就是刹那間的工夫,根本容不得去仔細思考。我這麽說,你可能不太明白,總之就是對于他們并不能用尋常的辦法,如果要出手,那就得一擊必中。”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給對方可乘之機。這要是人都給弄暈過去了,還用得着動什麽手上什麽武力啊,那不就是想幹嘛幹嘛嗎,何必用得着這麽費勁?
“你好像忘記我是幹哪行的了?”紀岩不緊不慢的道:“可能對于别人來說挺不容易,對我來說卻是簡單。”
簡勳沒明白她的意思,剛才他說了那一大堆,就是想讓她打消念頭,怎麽辦都由他來處理。到頭來,好像還是白說了。
見他微微蹙眉似乎并不是很贊成,紀岩道:“你不也說他在拿着我當跳闆,進而對付你嗎?那就幹脆來個将計就計,隻當我們誰都沒發現,反正你剛才戲演的也挺好,就讓他以爲你是在吃醋,完全沒猜到他的身份。隻要是他還惦記着這件事,那我們就有機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