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什麽意思?請客做東也沒這麽客套的,稍微細想下就不難聽出裏頭的含義,言外之意就是你哪那麽多廢話,吃飯還堵不住你嘴,淨事兒b一個。這話雖然沒直接挑明了說,可也是夠清楚明白了,誰要還聽不出來就真是傻子了。
此言一出,不光是魏智博變了臉色,就連丁領導也有些坐不住了,拿眼直瞅自己老婆,那意思是你就閑着沒事兒幹了,話都不會說,真當别人都聽不出來你那是啥意思啊?
自己老婆是什麽樣的人,當丈夫的自然清楚了,兒子的這個漂亮的女同學能幹的名聲早不是一天兩天了,打從那回換座位再到小飯館衛生事件,媳婦那心裏就打了結了,沒整着這個叫紀岩的女生她這心裏就不舒服。
今天這是什麽樣的場合,簡家老二還在呢,她就這麽明裏暗裏的貶人家小姑娘,人家男朋友能讓付你嗎,不當面撅你還留着你啊?
其他幾人就算之前沒聽出魏智博話裏的意思,可是在見到簡勳毫不客氣的這番回擊後,也都明白她那是話裏有話了。一時間,誰也都沒吭聲。
倒是簡勁輕斥了聲自己弟弟:“簡勳,你那是什麽态度,有話好好說。”他雖然也對紀岩和簡勳交往的事有意見,可是跟魏智博又不相同。一個是單純的認爲兩人不合适,别一個是帶着有色眼光加以評判,本質有所區别。
簡勳倒沒有當場駁了他面子,卻也沒加以回應,隻是朝着丁子浩看過去,眼裏警告的意味明顯,那意思是說你們丁家的事自己處理,别再惹到我頭上,下一次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丁子浩隻覺着自己夠苦逼,吃頓飯也能這麽糟心,回頭看看自己家堂哥,你倒是把自己老婆管住喽啊,那嘴有把門的沒有,知不知道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
朝着旁邊的魏智博看去,還有你,這個長舌婦,你以爲這是你們城建局,你想罵誰罵誰,想貶誰貶誰,也不瞅瞅坐你對面那家夥是誰?那可是有名的小心眼兒,愛記仇,擅報複,你貶他心頭肉,他能讓你好過了嗎?别說是你了,就是我都得讓他三分,真要惹了他也得挨頓胖揍。不要以爲自己是女人就有特權,真惹急了他一樣揍,保準到時候連你爹媽都不認得。
最後落向了丁宇晨,你這兒子是怎麽當的,不會勸勸你媽,别閑着沒事兒就跟你同學較勁,四十好幾的人了,跟個黃毛丫頭對着來,也不嫌丢人的慌。
把這一家三口拿着目光輪流的都給洗理了一遍,這才稍稍舒解了些不爽的情緒回過身來。
魏智博倒是想回擊兩句,可先後接到丈夫和小叔子警告的目光,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想起了簡勳的身份,不情願也隻能硬生生的咽回去。
這頓飯可以說吃的比較壓抑,唯一沒有心理負擔的就算是高山了,其他人都各懷了心思,哪怕一桌子菜都精緻味美,也沒被吃下去多少。
臨走時高山拿着簡勳的卡去結帳,嘴裏還直嘀咕:“早知道這裏價錢這麽貴,還誰都沒怎麽吃好,真就不如在小飯館吃了。經濟又實惠,好都是些好料。”
剛好魏智博先走出來,聞言低低的哼了聲:“就是個吃路邊攤兒的命,活該找不着好的。”
高山停住腳,帶笑的娃娃臉難得的出現陰雲。難怪大隊長不給她好臉色,這種女人就是欠收拾。
屋裏的幾個人也碌續都出來了,剛才那句話魏智博聲音放的比較低,除了高山之外誰都沒聽見。
當然,這其中并不包括比常人更耳聰目明的紀岩,清楚的聽見了每一個字。心下裏暗自冷笑,路邊攤又如何,沒糧吃的年月,半個苞米餅子都能救一條人命呢。年青人倒還好說,打從那個年月過來的人,也有資格說這些?真是吃了幾年飽飯就找不着北了。
紀岩心中暗忖的同時卻也明白,魏智博并非隻是個例,跟她一樣想法的人還大有人在,畢竟别人眼裏她和簡勳無論出身地位,都有着太大的差距。
無論是魏智博的貶低,還是簡勁的冷臉,這些都還隻是初見端睨,真正大的阻力還在後頭呢。面對親人、家庭、社會,各方面的壓力,光是想都知道應對起來絕對不會輕松了。
此時她倒是生出一種試目以待的心情,他說喜歡她,喜歡到沒有她不行的地步。這是在沒有任何阻擾的情形下,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各種各樣的理由出現,不容許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會像現在這樣執着嗎?真想看看,那時候的他是個什麽樣子?
“笑什麽,心情很好嗎?”簡勳回身就看見紀岩笑的清冷,這樣的她讓人有種置身世外,紅塵莫擾之感,讓他莫名感覺到不安。伸出手臂,把她緊緊環在胸前,以抵消陡然升起的恐慌感。
紀岩任他摟着沒有拒絕,道:“沒什麽,隻是想到了個笑話,覺着特别有意思。”
“什麽樣的笑話,說給我聽聽?”
紀岩看着他,笑眯眯的道:“說有個人跟相戀三年的女友分手了,感覺不會再相信愛情了,正傷心的時候看到一對七十多歲的夫妻,他就上前去問:‘大爺,大娘,你們感情麽好,怎麽保持的啊?’那大爺慢悠悠的來了句:‘我們剛認識兩天!’”
簡勳:“……”
他在沉默,紀岩也沒有主動出聲,說完後徑自帶着淺笑看着前方,就好似剛才隻是在完全某項任務,一旦結束了便不再有所關注,放任聽者深思也好,淡忘也罷。
“爲什麽說這個?”沉默了許久的人終于出聲了,聲音裏盡是郁沉之意,語調卻是再平闆不過,聽不出此刻他到底是什麽樣的情緒。
紀岩無謂的加大了笑容,轉頭看他:“不爲什麽,隻是覺着很有意思,你問了我就說了,就這麽簡單。”
簡勳徑直盯着她,似乎想透過那雙明亮的眼睛裏看到她心底裏最真實的想法,足頓了數秒鍾才沉聲道:“不會,我不會那麽做,你相信我。”沒有任何跟女孩兒相處的經驗,哪怕肚子裏有再多的話,沖出口來也隻是寡淡的寥寥數語。
再濃烈的感情也經不起時間的摧殘,雖然隻是個笑話,卻也從另一外角度說明了這點。愛時千種好,不愛時萬般憎。不得說愛情都有保鮮期,過了一定期限,再鮮的東西也變得索然無味。
紀岩明白簡勳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這并不是什麽考驗,隻是表達了下此刻她心中所想。輕拍了下握着她的大手,宛然一笑:“不要想的太多,我沒有别的意思。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訴我,我——并不擅長猜測人心。”她這是婉轉的在告訴他,真想分手的那天也要好聚好散,誰也别把誰當傻子。被欺騙一次也就夠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她這樣做貌似方動權交給了他,實際上豁達的同時也不無冷情的成份在裏面。這樣的她讓簡勳覺發覺着心慌,握緊了她細嫩柔軟的雙手,用力一扯把她按進懷裏,直到确認她的的确确在自己懷裏才稍緩解了這種莫名湧上來的情緒。
隻有他自己最清楚,剛才那一瞬,莫大的恐慌緊緊攢住了他的心髒,隻要一想到她會離開身邊,再也看不見,心底就像是破了個大洞一樣,空空的感覺相當的不舒服。
他也不明白這樣的情緒爲何來得這麽突然迅速,就好像是曾經經曆過一樣,無法找到合理的解釋之餘,隻能把它歸結于她說的這段話。
“不會有那麽一天,絕不會。”堅定鄭重的話是在說給她聽,同時也是在說給自己。
不會嗎,真的不會?她應不應該相信這樣的承諾?緊貼在溫熱健碩胸膛的玉白臉龐,這一瞬間盡是茫然之色……
周三下午的自習課,紀岩同汪淼兩個人跟班主任鄭秋燕請了一個小時的假,提前放學去了趟書店。
兩人臨過去之前就事先打好了招呼,等到了目地地的時候,趙森已經在店裏等了一會兒了。
書店開在了實驗小學旁邊,兩層樓加起來大約能有個三百多坪的面積。高中課輔助書在二層最裏側,兩個人頭次來一時有些摸不着頭緒。店裏有幾名服務員,趙森倒是都沒用,親自當向導把兩人帶了過去。
“這裏都是輔導書,你們看看有沒有需要的,好好選一選。”趙森表現的相當熱情,跟學校裏上體育課時候的嚴肅完全不同。
等着他下了樓去,汪淼瞅着身邊沒有店員了,這才小聲的跟紀岩道:“還以爲他多嚴厲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