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在回答了七八遍這個問題後,也會跟她一樣說服的不了的情況下,明智的選擇沉默。
“你在生氣。”
“……”
“你就是在生氣。”
“……好,我在生氣。”不想耳朵磨起繭子再被這句話磨叽上半個小時,紀岩無奈的隻能承認。
終于得逞的某人黑着張臉,道:“我就知道你在生氣。”
紀岩默默的撇了下嘴,也不知道是到底誰在生氣,打從放學回來見到他就是這張黑臉,一直就沒放晴過,瞅着就像是誰欠他幾百吊似的。逮着一句話就嚼不爛,翻來覆去的要她承認。那好吧,她就承認了。結果,他貌似氣性更大了。
“中午爲什麽不等我就走?”預備好了一肚子解釋的詞兒,結果全都沒用上,這讓他郁悶了整個下午。
“大哥,我怎麽等你?差幾分鍾就上課了,我不去上學啦?”紀岩都快叫他給折磨瘋了,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麽?中許讓人下了面子又挨了教訓,最應該生氣的是她好不好?
“稍晚去一會兒又有什麽關系,等我回來說幾句話再走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說到底,你就是在生我的氣。”人有的時候就是不講理,簡勳現在就是這夥兒的。
跟個不講理的人講道理那純粹就是自己找虐,紀岩也聽出來了,問題的症結就在于‘幾句話’上,因爲她走了沒說成郁悶憋屈的慌這是,歎了口氣道:“你到底要說什麽,現在有時間了你可以講了。”
簡勳:“……”真到了要說的時候,他反倒是遲疑了。
紀岩默不作聲的就這麽看着他,直過了能有十幾秒的工夫才見他艮艮遲遲的憋出一句:“我沒有那麽想。”
“……”紀岩真是滿腦袋星星也找不着南北,說的這是什麽意思,能不能有個前言後綴語,突然就冒出這麽句來,誰知道說的是哪個茬兒啊?
好在這句後還跟了解釋:“那些鹿肉——我知道你覺着沒事兒,所以才讓我吃的。我大哥說的那些話,你别在意。他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有了開頭,往後的話是越說越順,語氣也穩了下來。
“你磨叽了半天,中午又讓我留下來,就是爲了解釋這個?”紀岩擡眼看他。
“嗯,就是這個。”隻不過那時候醞釀的詞比較多些,這一下許悶在肚子裏都給悶的沒了多少。
看他有些蔫頭耷腦,跟先前逼問要她承認生氣的時候完全是兩種狀态,就忍不住覺着好笑,道:“要就是爲了這個,那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根本就沒有生氣。”
“……真的?”簡勳有些懷疑。
“真的。”紀岩再次給予肯定,道:“你大哥那麽說也并沒有錯,那些鹿肉你的确是不吃爲好。更何況,本就是我失信在先,沒按照約定好的去做,也難怪他會有意見。”
簡勳怔愕道:“什麽失信,什麽約定?你跟我大哥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這話聽着就不順耳,他直覺的感到不妙。
紀岩倒也沒找算要瞞着他,當即就把那天在醫院的情形大緻的描述了一遍,道:“那時候我也沒想到會跟你在一起,你大哥提的要求我也就直接答應了。現在看來,我就有些小人的反複無常了,他瞧不上我也在情理之中。”
“什麽小人反複無常,我巴不得你這樣兒呢。”簡勳一把扯着她拉近到跟前,垂頭直視她雙眼,相當嚴肅的道:“我告訴你,别想着再後悔,誰說什麽都沒用。我大哥那裏我會去說,你隻管安安心心的做我女朋友,再不許生氣,再不許說走就走?”
紀岩:“……”
“說話啊,怎麽不說話?”
不是她不想說,實在是不知道什麽好?他指責的這幾條,哪條她都沒犯好不好,純粹是他自以爲是好嗎?
“好,不生氣,不走。”也是醉了,頭回覺着自己有當幼師的潛質。
“這才對,以後就照着這個标準來。”簡勳低頭在她腦門上親了記,陰沉了老半天的臉也轉了晴,有了笑面兒。
紀岩掙開他的環抱,轉身去開門。剛回來就讓他給拽進房間裏一頓逼問,别人看來肯定會浮想聯翩,也不好奇都挺難。
果然不出所料,門外有人,聽牆角的某高姓人士陡然失去支持,趔趄的差點兒栽進來。
“呵呵,小嫂子——”高山摸摸頭一陣傻笑:“那什麽,我就是過來想問一問,晚上飯吃什麽?”
丫的就是一吃貨,找的理由都不忘惦記吃。不過這也難怪,冷不丁的找借口也确實隻有這個最容易想到。
還不等紀岩回答,簡勳從後頭過來,道:“高山,你想吃什麽盡管說,等會兒我請客。”語氣聽着都帶了歡快調兒,顯然是心情大好。
這是得着好處了,多半兒是這樣。高山賊兮兮的瞅着自己家大隊長直樂,這有了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樣,再生氣黑臉說好就好,往後要是再遇着這種情況,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此刻紀岩在高山眼裏,那就是名副其實的救火栓,專門用來消滅簡大隊發出的火。
簡勳說話算數,晚上真的請客吃飯,飯局就定在了簡勁和丁子浩他們入住的地方——d市名氣最盛的海達大酒店。
當初紀岩見到簡勳的時候就在海達,那時候還以爲他是個有着潔癖症,對男人相當抵觸的心理問題者。兩人電話短信裏還聊了挺長時間,直到那天見着他的真人,這才知道是自己有所誤會。
再次踏足這裏,紀岩突然想起了這一段,懷疑的看着身邊的簡勳:“你老實交代,那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盯上了我了,故意拿那些話來引我上當?”
簡勳嘿嘿一笑,沒承認也沒否認。心裏卻道:我做的事情可多着呢,要是都讓你知道我這裏還有你的一摞子照片,指不定得吓跑了呢?
光是看他這态度就知道多半兒是真的了,紀岩翻了記白眼兒,鬼主意還真挺多,把自己裝做心理有問題的人故意誤導她,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了。
兩人一個心虛不敢多說,一個無意不想細究,倒是有志一同的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酒店的包間在二層的芍藥廳,二十人座的大轉台,叫來吃飯的人卻不到一半兒,除了紀岩、簡勳、高山之外,簡勁、丁子浩,再就是丁家的三口,加起來一共就八位。
約好的時間在六點半鍾,幾個人碌碌續續也提前過來了,簡勁住在酒店裏卻下來的最遲,正好踩着點兒進包間。
“簡勁,你好,你好——”d市的重要領導,相當于二手把人物的丁宇晨爸爸站起身,伸長了手臂跟簡勁直打招呼。
丁宇晨媽魏智博也跟着站起來,微笑的沖簡勁點頭:“這真是有好長時間都沒見面了,難得大家湊到一起,真是不容易。”
簡勁跟兩個人分别都打了招呼,視線掃到簡勳身邊的紀岩時,熱情程度明顯淡了淡,緊跟着到桌子前落了座。
酒菜很快就端上了桌,跟小飯館不同,星級酒店自然有星級酒店的檔次,光是盛菜的餐具就高出了兩個檔次不止,盤子裏的菜色更是精美華麗。
魏智博夾了隻鳳球蝦仁咬了一口放到了面前的碟盤裏,像是随意的說了嘴:“兒子,聽說你們中午在小飯館吃的飯?”明着是在對自己兒子丁宇晨說話,實際上卻是連着在座的這些人都包括了。畢竟中午吃飯的人并不指丁宇晨一個,其他人也都有份兒。
不明所以有衆人相繼停了各自的動作,夾菜也好,聊天也罷,都把注意力轉了個方向,視線紛紛落在了面上帶着輕笑,不慌不忙,一身淺色系職業套裝,顯得幹練又很優雅的魏智博身上。
她就像是根本沒有發現别人看過來一樣,低垂眼睑的去夾着最近的一道菜,漫悠悠的繼續又道了聲:“小飯飯跟大酒店那能一樣嗎?壓根兒就不在一個檔次上,湊付一起也是拿來做比較誰高誰低的而已。”
丁宇晨眨巴了眨巴眼睛:“……媽,你說這些什麽意思啊?”他怎麽有聽沒有懂呢?
不光是他,座上的幾個人裏,聽出這話裏有話的人隻占了少數。紀岩毫無疑問是其中一個。
打從跟魏智博認識那天起,兩人就沒有一次見面是愉快的。紀岩相當清楚,這女人對她相當有成見。不光是因爲算計小飯館那次碰了一鼻子灰,更主要的是打從心底裏就瞧不起她。覺着一個村兒裏出來的小丫頭,憑什麽這麽有底氣,還能有這麽多的人都偏幫着她,很是氣不忿。
當初找事兒的時候就是簡勳一句話讓她老實的,現在兩人挑明了關系在交往,想必她也聽到了消息。剛才這兩句話,無非就是諷刺一下,說兩人的身份地位不同,就是在一起了也不般配,也就是這個意思。
這就好比是小飯館和大酒店,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兒,讓她認識到這一點,别太得意了。
紀岩明知道魏智博在說自己,這時候卻不能挑明了反駁,那樣做無異于自取其侮,自己找罵呢。索性一聲不吱,全當沒聽出來,隻當在聽狗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