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懷,又對上那雙泛着水光可憐兮兮的黑亮眼睛,這一瞬間,簡勳就覺着身上熱度表都爆裂了。
高山在旁邊是看的明明白白,此刻的大隊長那就是頭兩眼冒綠光的餓狼,就差沒當場把懷裏的小獵物生吞入腹了。
好歹也掩飾一下好不好,别這麽赤果果的,好不容易才讓人點了頭,再把人給吓跑了看你怎麽辦,哭都沒地方哭去?
“大隊長,那什麽,還是我給你包紮吧?”高山頂着巨大的壓力,硬着腦瓜皮兒才開的這個口。
紀岩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圍着自己的肉牆,臉紅的都邊到了耳朵根兒,迅速的讓出位置。
高山湊過來,剛一擡頭差點兒沒叫簡勳射過來的刀子眼給剜地上去:“大、大隊長,我這可都是爲了你好啊——”也不想想,這是人家裏,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呢,又剛跟人小姑娘确立關系,立馬就表現的這麽‘窮兇極惡’的真的好嗎?
簡勳這時候也涼下來了,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即使知道這是在替他着想,可是溫香滿懷被打斷的強大怨念還是讓他狠狠的猛瞪高山。
紀岩轉身到門口吹了吹涼風,臉上的熱度稍稍退了些,這才重新回來倒了杯溫水,又丢了塊泉晶進去,加來遞給簡勳:“給,這些喝下去,對你的傷有好處。”
不用問,還是當地的土方子。這回高山鎮定多了,剪開紗布在簡勳身上繞了兩圈兒包紮好後系了個非常漂亮的蝴蝶結。
簡勳則完全把他當成背景牆,滿眼裏都是紀岩,遞過來的水看都沒看,‘咕咚咕咚’兩口就喝幹了,末了還吧嗒吧嗒嘴兒:“嗯,不錯,味道挺好。”
你當是喝酒飲料呢?紀岩被他的無厘頭弄的無奈又想笑,收起了杯子道:“行了,早點睡吧。”抹身就要往外走。
“小岩,我這麽聽話,就沒有點兒表示?”
“什麽表示?”
簡勳歪着腦袋,指了指自己臉:“喏,這裏——”
高山都已經被自家大隊長的無節操訓練的習慣了,全當沒看見,鋪床放被當他的大丫環。
紀岩也沒想到簡勳會變成這樣兒,當着自己下屬的面前,他可真是夠放得開,半點都不考慮自己在形象問題,就這無賴的樣子傳出去,往後看他這個大隊長的威嚴還往哪放?
他不害臊是他的事,她不能跟着一起瞎鬧,沉着臉瞪了眼,手指頭用力戳了下歪過來的臉,抹身出去了。
這一晚上,用高山的話來說,那就是他們家大隊長真是作夢都美出了鼻涕泡兒,不時能聽見他窩在被子裏頭傻笑。以前的威嚴酷冷黑臉形象,盡數跌成了渣渣兒。
姜家堡子也是地方小,紀家又處于唯一的主道邊兒,大門口明晃晃停了輛車,想看不見都挺難。
于是,那些閑着沒事幹的小媳婦老婆子,溜溜哒哒的打門前經過,有意無意的抻着脖子往院子裏頭探,尋摸着看看能不能聽着點兒動靜。
大門口那片地方又聚起了一堆人,這回的議論的話題全都放在了老紀家,從昨天的婚宴一直聊到今天門口的這輛車。
“老紀家現在是過好了,你們看看這來往交際的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有來頭,光是這輛車吧,瞅着就高檔,開車的人也指定挺能耐。”
“剛才聽我們家小二說了,這車叫什麽‘綠虎’,好的都得值一百來萬,光是油錢就不老少,一般人是養不起啊。”
“哎媽呀,那麽老些錢哪,這哪是開車,簡直開個祖宗了。”
“要不說這人哪有個看,前兩年他們家還是堡子裏最窮的那幾戶,現在再看看人家,誰也沒他們過的好。這又是開店,又是養牛養雞,我聽說他們家在市裏頭還有飯館超市,那可都是掙錢的買賣兒。”
“他們家能過到現在這樣兒,也全靠小老四紀岩了,這小姑娘可真是能張羅,膽子還大,也敢幹,幾十萬的貸款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擱誰有那個膽量?”
“要不人家把買賣幹起來了呢,這小丫頭就是能行。”
“哎哎,你們說,那老吳太太是怎麽想的?紀岩這丫頭那可真是沒個挑啊,拿出哪樣都是拔尖兒的,她愣是看不上,可也真是奇了怪了?”
“要叫我說啊,那就是有兩臭錢兒得瑟的不知道怎麽支派好了。他吳老七不就是個做辦公室的嗎,頂破大天也就是個吃公家飯的呗,你看看把老吳太太給得瑟的都不知道北在哪了,相一回親又一回親,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兒子能耐似的。”
“就是說啊,小岩配吳七那不是叼叼的綽綽有餘,整得他們家還沒看上,純粹就是裝x裝大發了。”
“要不是老吳太太出來說,我都不知道吳七和紀家小老四都已經處對象了,這面上可真是沒看出來。”
“原先我就覺着吳老七總往老紀家跑,有事兒沒事兒就拎的大一包小一包的挺奇怪,現在這麽一尋思才明白過味兒來,那是讨好老丈人老丈母娘呢。”
“再讨好還不就是那麽回事兒,兩個人不也黃了嗎?那吳老七現在連女朋友都找妥了,我聽老吳太太說,要是合适了今年就把婚給結了。”
“結他就結呗,小岩離了他們家難道還找不着婆家了?先不說家裏這經濟條件,就光憑她那長相,來求親的還不得把門檻兒踩破喽啊?這是沒往外放話,要真有那意思,三天我都是多說了,上門來的人估計都得排隊。”
“哎,你們說他們家門口這輛車,能不能就是小老四的男朋友啊?我可聽說昨天有兩個男的來找她了。”
“你說這個我才想起來,昨天紀家老二結婚,有人随了五萬的禮,這事兒你們聽說了吧?”
“聽說了,怎麽了?”
“寫禮帳的是我外甥女婿,他說了那個男的跟紀家小四關系好像挺不一般,弄不好真就是她男朋友呢。”
“就是,這要是一般朋友能随這麽大份兒禮啊?”
“等有空閑時間咱們去問問周淑蘭,看看那男的到底是不是他們家小四兒的對象?”
這些人議論的熱火朝天,紀家的大門這時候打裏頭開開了。
紀岩請了一個星期的假,這是最後一天,也該得往回走了。她這一要走,簡勳當然不可能再留下來,吃完了中午飯,收拾了下就準備出門兒。
紀香兩口子早晨就都回去店裏了,送出門來的也就是周淑蘭和紀以田兩個人。
高山負責開車,紀岩和簡勳坐在了後面,該說的話在家裏也都說過了,簡單的打好了招呼,車子就開動了。
車子這一開走,坐在大門口的那些人紛紛叫住周淑蘭:“先别回家,快過來說說,剛才那兩帥氣的小子是誰啊?”這些人早就等不急八卦了。
“車後頭坐着那個是我們家小岩的男朋友,昨天過來參加老二婚禮的。”周淑蘭這會兒可是相當的得意,簡勳小夥長得精神,特别能長臉,說出來也覺着展揚。
“唉,淑蘭,我聽說昨天有個人随了五萬的禮,是不是就他呀?”
“對,就是他。”周淑蘭嘴角的笑已經掩飾不住了:“這孩子出手大方,對我們家小岩也是好,聽說她姐結婚,說什麽都要趕這個禮,不讓都不行。”話裏話外都透着得意。
“看着就像是個敞亮人兒,那他家條件一定挺好的吧?”
“還行吧,他爹媽倒都是一般人,主要是這小子自己有能耐,跟人合夥做生意,一年可不少掙了,怎麽着——也能弄個幾十萬。”周淑蘭大緻估計,覺着這個數字比較靠譜,也不算自己太吹噓。
“哎呀,那可真是不少。”對于這些年收大多在幾千左右的村人來說,幾十萬正了八經是筆大錢。
“我們家小岩就是有福氣,找了個有能耐的男朋友,對她還好,可是比某些人強百套。”
這些人都知道老吳家和老紀家兩家之間的不對付,明白這後一句說的是誰。
“是啊,不光是有能耐,長得也好啊,多像樣的一小夥兒,都快趕上電影明星了。”有的人跟着幫腔道。
“要不說他跟小岩合适呢,剛才兩個人站一起,那可真叫個好看。活這麽大歲數,還是頭回見兩個人這麽般配的呢。”
“淑蘭,你以後可有福享喽,幾個姑娘都能行,找這對象也個個有能耐,好日子在後頭呢。”
周淑蘭笑的臉上開了花,跟一幫人絮絮叨叨的接着往下聊。
簡勳的到來,對于老紀家人那就是意外之喜,可在縣城紀老大一家人而言,那就是天降橫禍。
五百塊的臉面錢非但沒起到應有的效果,還被當成了陪襯的工具,實實在在的被打了次臉。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是這一家子現成的寫照。
婚宴當天回來後,紀老太太就開了罵:“都是那個丫頭片子使的詭兒,要不叫她哄着我們說後頭還有聚餐,哪能趕這個禮?”可憐她那兩千塊錢了,全都給搜刮了去,往後可真是沒了傍身錢了,這日子也是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