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娘家人提前了十分八分鍾下樓,跟着男女雙方親人也相繼各就各位,婚禮馬上就要進行了。
此刻,紀岩剛把簡勳和娃娃臉高山讓到了一間幹淨客房,也沒顧上多說話,讓人送來了熱水和些吃的就匆匆下了樓。
婚禮的過程并沒有多繁贅,考慮到紀紅的狀況,每個環節都盡可能簡短,司儀經驗豐富,即使是這樣也主持的相當出彩,來的賓朋哄笑聲不斷。
儀式一結束,接下來就該到了擺酒席吃飯的時間了。大廳裏放起了喜慶的音樂,等待的賓客們說說笑笑看着舞台上演出的節目,等着飯菜上桌。
紀岩眼見也沒什麽事了,開飯後就是新郎新娘挨桌的敬酒,主要是兩方親友長輩,她是平輩倒沒有怎麽重要,即使是缺席也沒有多大關系。
不過爲了禮貌,事先還是跟紀紅和翟順波打了聲招呼。
“你朋友來了,那他們怎麽不下樓來吃飯哪?”紀紅聽她說去招待樓上的朋友,也沒想太多,直接就問道。
倒是翟順波剛才聽兒子念叨了一嘴,道:“你那朋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叫個大夫過來看看吧?吳大夫的醫術還是信得過的。”
他口聽的吳大夫是鎮上私人診所的醫生,醫術很是不錯,平常的頭痛感冒青山鎮上的人都挺認他,比鎮醫院裏的那些年青大夫要強上不少,可以算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大夫了。
紀岩倒是知道吳大夫的名氣,這要是普通的毛病也就找他了,問題是簡勳受的是槍傷,現在是怎麽個情況她還不知道,也不能冒然的就把大夫找來。
當然,這些内情她是不便當着這麽多人面前說出來,隻跟兩人說先上去看看,需要的話再叫人。
這時候周淑蘭他們也都聽人說了剛才外頭鬧的那一出,也沒弄清楚紀岩的這個到底是什麽樣的朋友,一時也不好抓着她刨根問底詢個究竟。
倒是紀老太太大搖大擺的坐到他們這一桌,直接把随禮錢的事給攤開了:“可别以爲我們沒趕禮,老大已經去寫禮帳了,整五百塊錢呢,可是份兒大禮了。”
紀濤和他媽也都挺展揚,覺着自己在這幫親戚裏随的禮錢最多,特别有面子,看别人的眼神都帶着得意。
周淑蘭可也沒客氣,直接就回哧道:“五百塊錢還多嗎,當初紀濤結婚的時候我們家可是給了兩萬,這才多長時間哪?媽,那錢還是你親自過去要的,你都忘了啊?”
“那、那能一樣嗎?”紀老太太先前還得色滿滿,一下子變得尴尬起來。
知道老紀家這點爛事兒的人,背後有不少人都小聲哧笑起來,自己覺着錢挺多,拿出來臭顯擺,這回讓人把老底兒給揭了,看你還怎麽得瑟?
紀老太太還在那裏直狡辯:“小濤子是大孫子,他結婚也是爲了老紀家傳宗接代,你們這些當叔叔嬸子的多給倆錢兒也是應該應份的。小紅子隻是個姑娘,那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給再多錢老紀家的人也花不着。根本就是兩碼子事,你可别往一起攪和了。”
周淑蘭直冷笑:“哦是嗎,還有這說法呢?那叫我看你們那五百塊錢的禮也沒多大必要再随了,反正也是上的老翟家禮帳,我們也花不着。媽,你們這不是多此一舉了嗎?用不用我這就過去跟我女婿說一聲,過後再把那錢退給你們哪?”
“哎呀弟媳婦,你這說的叫什麽話,不成心埋汰我們嗎?”紀濤他媽一看老太太說不過了,也跟着加入戰隊,道:“都是咱媽不會說話,什麽孫子孫女,不都是姓紀嗎,一家人還分的這麽清楚幹什麽?那禮錢你大哥都已經随了,就别再爲了這個計較了,都坐下來等着吃飯吧,叫人聽見你們婆媳吵架多讓人笑話,是不是?”說着就去扯周淑蘭,邊朝着紀老太太使了個眼色。她可不傻,這要是真叫二份兒的把錢要回來,那他們家老大的臉面還往哪擱啊?怎麽就沒想着那兩萬塊禮錢的事兒呢,現在倒好讓人反将了一軍,叫這麽些人都看了笑話。
紀濤也看出來現在的情形對自家不利,趕緊笑着過來跟周淑蘭搭話,問問酒席多少個菜,舞台上的節目新穎之類的話題,讓她把注意力從禮錢上轉走。
周淑蘭看在這是二女兒結婚的日子,不想鬧的太難看,也就不再跟繼續跟他們掰扯。
紀老大一家因爲事先沒有準備,本來打好的算盤,被周淑蘭幾句話就給攪和黃了。非但沒有露着臉,攢下人情,反倒是讓很多人給笑話了。可以說是偷雞不成,反倒蝕了把米。一個個的都挺不樂意,暗裏直怪其他人沒有想的周全。
這時候三個還不道紀老大比他們還憋屈,明明趕的禮不小,卻成了别人的陪襯,那個後悔勁兒就别提了。
紀岩知道自己媽彪悍,對付那不要臉的一家子足夠用了,倒也沒去擔心,直接上了樓。
客房裏簡勳脫了外衣正靠在軟沙發上閉目養神,娃娃臉高山對着地上的兩隻雞都快愁死了:“大隊長,這都擦了第八遍了,放在這裏也不行啊?”以前光知道雞肉好吃,壓根兒也沒尋思這東西該怎麽養啊?
“那就再擦八遍。”簡勳說的不痛不癢,根本就沒把這當成個問題。
高山臉都擰成苦瓜了,這份差事可是他隊裏那些家夥搶破頭才争取來的,就打算能好好就近照顧下他們的偶像加大隊長,哪知道這人沒照顧多少,光照顧兩隻雞了。
這一路上不是喂水就是喂食兒,生怕再渴着餓着它們,簡直比看護嬰兒還要小心,真不知道就兩隻雞,怎麽就寶貴成這樣兒了?
要是光這些也還好,這進了酒店,大隊長怕時間太長再把這兩隻雞憋壞了,愣是叫他把它們放出來。這雞們倒是舒坦了,可地毯上的溜達,他就倒黴了,拿張紙盡當鏟屎佬了。
“大隊長,這雞是不是病了,怎麽淨拉稀啊?要不找獸醫來瞧瞧吧?”高山覺着自己特委屈,照顧的這麽精心,還是把雞給照顧病了。跟在兩隻屁股後頭,光聽那‘撲叽撲叽’聲響,也真是醉了。
“嗯,鎮上應該有獸醫,等會兒找他們問一問。”兩隻雞現在可是寶貝,真不能讓它們生病了。
“獸醫?”這時候紀岩剛好走到門口,聽見這句話硬是愣了一下。剛才在樓下的時候準二姐夫翟順波還提議說要找吳大夫呢,怎麽轉個眼就有人選了,人醫不用找獸醫?
聽見聲音簡勳精神爲之一振,睜開的眼看向走進來的紀岩,那眼神都像能放出炫爛的光,溢滿了喜悅和興奮。
剛才還陷在郁粹情緒裏的高山,終于覺着自己這趟算是沒有白來,至少看見了一向酷冷的大隊長竟然也會有這樣花癡的一面。對于喜歡的姑娘,就應該是這種表情,這樣才算做是正常嗎。
“你們找獸醫幹什麽?”紀岩剛把話問完,緊跟着就看見了那兩隻大搖大擺可屋裏晃蕩的公雞母雞,一下子想到了可能是因爲這個。
果然,就聽見高山道:“這兩隻雞拉稀了,可能是生病了。”
剛才紀岩把他們帶上樓時倒也看見高山手裏拎着的兩個口袋,一時也沒倒出工夫細問裏頭是什麽,直到這會兒才看着。
不過,貌似這些不是重點,主要是這雞不應該養在客房裏啊,除了後廚房,雞窩棚才是合适的選擇。
紀岩瞅了瞅拉圾桶裏兩隻雞的排洩物,覺着有必要給這兩位沒有常識的家夥上上課:“看來你們是沒什麽經驗哪,雞拉的糞便這種屬于正常範圍,隻有水狀才算是拉稀。它們很健康,用不着看獸醫。”
“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高山誇張的拍了拍胸口,一直擔心皺巴的娃娃臉又有了笑面兒:“要真給養病了,大隊長非得吃了我不可。”
“兩隻雞這麽寶貝?”高山的娃娃臉笑起來像個吃着糖的小孩兒,紀岩瞅着就想樂,看向簡勳都帶着笑意:“你要真喜歡,山林養殖場有很多,我多送你幾隻。”
有人喜歡小貓小狗小烏龜,這也能夠理解,它們看起來都挺可愛。就是小雞雛,毛絨絨的一團也有讓人捧起來摸摸的欲望。可這母雞公雞貌似就很奇怪了,實在看不出哪裏有萌點了。他這喜好可真是有點兒特别。
“真的嗎,你真要送我?”簡勳從來沒見過紀岩跟他這麽和顔悅色,不光是臉上帶笑,還說要送他東西。送什麽不重要,關健是送的心意,這讓他覺着異常喜悅。
真這麽喜歡雞啊?紀岩頭一回知道他還有這愛好,看這興奮的模樣,鬧不好都屬于骨灰級别的,以前怎麽沒發現這點?
高山看着自己大隊長笑的那叫個傻啊,直感歎戀愛中的男人就是二啊,看不出來人家都誤會了嗎?爲了日後自己不會被埋怨,他覺着還是代爲解釋一番爲好。
“那個,紀小——妹啊,大隊長他不是這個意思。”高山想了半天也沒找個合适的稱謂叫紀岩。按說這是大隊長看好的人,該用個尊敬點兒的稱呼,一般叫紀小姐正合适。可問題是這年紀實在是有些小,總覺着叫着不合适,臨時拐了個彎兒叫了聲‘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