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輛桑塔納、十輛奧迪、十輛别克,外加一輛寶馬頭車,或許在幾年後這樣的接親車隊根本不算什麽,可是在眼前的小山鄉裏,卻足以引起轟動,被人們熱議一時。
因爲有着紀香在前頭比着,兩人結婚又相差沒兩年,在陪送嫁妝方面,不能高出去太多,即使是現在家裏條件更好了,這些還是要考慮在内的。
除了被褥鋪蓋,鍋碗瓢盆兒這些個小件兒外,大件電器方面一個是冰箱,一個是洗衣機,這兩樣還是周淑蘭特别交代,讓翟順波不要買,由娘家陪送的結果。不然,依照他的意思一次性就都買齊了。
兩個女婿的經濟條件不一樣,也不能完全拿來相比較。周淑蘭和紀以田兩人一合計,當初老大紀香給陪送那些東西,完全是想讓她婆家不要小看,表面上功夫多些。
老二紀紅這裏就完全不需要這麽費事了,一來是翟順波真不差錢兒,二來婆家的人口簡單也比較好相處,犯不着做這些面子上的功夫。
于是,兩人就把本來打算再添些家具的兩萬塊錢,直接給了紀紅,就當是她自己的私房錢了。
幾個姐妹這裏給的禮也都不一樣,紀香别的東西倒是沒送,直接給了紀紅一萬塊錢,讓她自己添置些東西,比起她來買更爲實在。
紀果人沒回來,禮倒是沒缺。她讓紀岩代買了個首飾盒送給了紀紅,樣式比較别緻,價錢也算合适。
當地人都有這方面的講究,這姑娘出了門子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沒結婚的姑娘還跟爹媽算一夥兒,哪怕是自己親姐結婚,就是不給禮也沒什麽可挑的,價錢多少也不會有人去計較,心意到了就行。
同樣沒成家的還有紀岩,她也考慮了要給紀紅送點兒什麽,當初紀香結婚的時候她給買了輛踏闆摩托車,很是給紀香掙了不少顔面。
紀紅這裏倒是不用考慮這些,現在來說這種東西根本對她就沒有多大用處,就是買台轎車給她也不能開。眼瞅着她那肚子馬上就要一天天大了,得了,幹脆送點兒實惠的吧。
接親的車隊拉着一對新人,還有送親的娘家人,繞着堡子裏轉了一圈兒,跟着去了鎮上。婚禮在酒店裏舉行,時間定在了九點零八分,離着還有幾十分鍾。
翟順波心疼媳婦兒,早早就安排好了房間,車子一到酒店就讓紀紅上去休息,紀岩跟兩個伴娘一起跟了過去。
紀紅反應有點兒重,坐了半個小時的車有些頭暈,脫了鞋子就直接坐到了床上,拿了兩個枕頭靠在身後。
紀岩倒了杯水過來給她,跟着又遞過來把鑰匙:“給,送你的結婚禮物。”
“什麽啊?”家裏的親人都已經表示了,錢和東西也沒少送,看見這把鑰匙紀紅拿在手上翻了翻,她知道當初大姐紀香結婚的時候紀岩送了輛腳踏闆兒,以爲給她的也差不太多,可是怎麽看也不像是車鑰匙啊,倒像是門鑰匙。“……小岩,難道你送了我套房子啊?”這是不是太貴重了?倒不是說收不起,主是考慮到大姐紀香那裏,會不會覺着不受重視?
紀岩一樂:“想得美吧,房子不給你,房子裏的東西才是送你的。”
“房子裏的東西?哪裏的房子?”紀紅是更糊塗了。
“鎮街的房子,就你美容院隔壁第二間,我們一起買的門頭房。”紀岩解釋了句,卻沒說的太清楚,就是想吊起她的好奇心。
鎮街的房子一直都是紀紅在打理,她自己的門頭房用來開了美容店,紀岩的那份租了出去,隔壁第二間租給了個賣日用品的剛好上個月到期,那家再沒續租,裏頭已經搬空了,什麽可都沒有啊?
兩個伴娘也跟着好奇,直問紀岩到底送了紀紅什麽東西?
紀岩也沒再隐瞞下去,笑着道:“我打電話約好了一家嬰兒用品店的外銷經理,今天上午他就派車過來給那店裏鋪貨,以後你需要什麽就不用現買了,直接從店裏拿就行了,這也算是我提前送給小外甥的禮物。”
這孩子還沒生下來,用品店都已經給準備好了,這小姨也真是夠豪氣的了!兩個伴娘不約而同都有這種念頭,要是自己也能有這麽個小姨就好喽。
紀紅也覺着挺吃驚:“小岩,你說你可真是的——”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我說你這兩天打電話總是神神秘秘的老背着我,原來是忙活這個了啊?”
“對啊,就是忙這個了。”紀岩道:“二姐夫條件不錯,你們也不需要什麽,有些東西買了你也用不上,不如就給你家店,以後想用什麽直接取也方便。”
爲了自己方便就開家店,要不要這麽壕啊?紀紅也知道紀岩什麽性格,直接道:“你不光是打這一次的主意吧,是不是想着把這店以後也經營下去?”
“當然,隻要你覺着可以的話。”紀岩道:“反正鎮街上也沒有家像樣的嬰兒用品店,那家品牌口碑不錯,真的經營起來也不是不可以。”
“你呀——”紀紅點着點紀岩:“什麽時候這腦袋裏裝的就是生意經,這你都能想到。”
“一舉兩得,這不是很好嗎?”
“好,怎麽能不好。”紀紅笑着把鑰匙晃了晃:“我替你小外甥收下了,謝謝小岩。”
就知道她二姐能喜歡,說她滿腦袋生意經,難道她自己不是啊?都不隻一次聽她叨叨說那兩間門頭房租出去不怎麽劃算,還是拿來自己做生意的好,隻是沒想好幹點兒什麽?這回她幫着出了主意,這會兒巴不得樂呢!
紀岩早些時候就有這方面打算,往後幾年鎮街上什麽生意比較紅火她心裏也算有數,正好紀紅懷了孕,她就想到了嬰兒用品上頭了,這生意做好了可是相當的不錯。
送完了結婚禮,紀岩讓兩個伴娘陪着紀紅,她則到旁邊的房間去瞅了瞅,娘家的這些客人都在樓上房間裏坐着喝茶,吃着瓜子聊天,等着婚禮開始。
酒店外早早的拉起了彩虹門,新郎這方的家人站在門口招呼過來的賓客。
昨天是娘家日子,今天是婆家日子,過來的賓朋大多沖着男方來的。當然,也有兩家都有交情的,昨天去飯店,今天來酒店。
翟順波在青山鎮也算是有頭有臉兒,人緣不錯,跟哪方面的人都挺有交情。鎮政府裏也有不少人過來,這時候都坐在前廳裏等着寫禮帳。
紀老大是縣林業局某科的科員,時常跟青山鎮的這些同行打交道,以前他是科長,經常有人過來巴結,現在身份變了,哪怕是縣局的人,沒有多少實權,别人也不太把他當回事兒,隻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碰見了也就各自笑着打聲招呼。
本來家裏那三口子他是不打算要帶,可問題是個個都掂記着那頓好酒席,哪怕被折騰了半宿也沒能打消去這個念頭,抓緊時間睡上三兩個小時,出門前各自又盯了兩片藥,興緻洶洶就都跟着殺過來了。
按照常理來說,紀老大是新娘子紀紅大爺,他們這一家子算是娘家人,應該随着車隊一起進酒店樓上喝茶吃瓜子,當成上等客來招待。
不過他們的情況特殊,昨天娘家日子沒随禮是其一,幾個人沒來得及趕上迎親隊伍是其二,紀老大想當着鎮上那些人顯擺下自己是其三,這些加在一起才有了現在的情形。
當然了,這一家四口哪個叫出來都不是那白給便宜讓人家占的人,拿了五百塊錢出來已經肉疼的不行,要是再不吵吵出去那不就是笨蛋了嗎?
所以說,打從出門時幾個就商量好了,紀老大負責去寫禮帳賺面子,另外三人就去先坐下,逮着二份兒的人就把随禮的事說清楚了,别以爲他們是吃白食兒的,昨天之所以沒掏錢,完全是因爲一時忘記了,今天就把這禮錢給補上,而且還是個大禮,整五百塊錢一定得說大聲些,最好讓周圍人都聽見。
這主意是打的挺不錯,可是這世上的事哪能都如意,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出現了意外狀況。
酒店門口站着招呼賓客的新郎家人裏頭,除了翟順波父母和他那二十歲的兒子也就是他外甥外,還有一男一女是酒店裏的經理,這兩個人那都是專業人員,特别擅長交際,幫着招呼不少客人。
紀老大把車開到了酒店門口,男經理就張羅着給找車位停車,女經理就笑臉相迎,跟先下車的三人打招呼。
旁邊的翟順波父母和兒子一看來的人自己不認識,隻當是自己兒子(爹)的哪個朋友一家,沖着他們點頭微笑:“來了哈——”
這也就是彼此不認識的人客氣的招呼,更直接的說法就是沒話找話說,這種場合也就是得這麽說,不知道說什麽,可又不能什麽都不說。
這要換了一般人,相熟的會聊上兩句,不熟的就點個頭,回記微笑也就是了。明明挺簡單幹件事,可有人就偏偏不樂意這麽做,似乎要不來點兒特别的就顯不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