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這個當借口了,那些海鮮都沒毛病,要怪也是怪你們自己。”紀老大怎麽說也是常有飯局的人,海鮮新不新鮮他還是吃的出來的,就像他說的那根本就沒問題,一吃就知道是活海鮮的味道,冰的都沒那口感。
三個人讓他給說的全沒了聲音,好一會兒還是紀濤先出聲道:“那、那今天中午還去不去啊?”他還惦記着紀岩說那親戚聚餐呢,到時候指不定還有什麽好吃的呢?
“去什麽去,就你們這樣還能往哪去?”紀老大沒好氣兒的道。
紀濤他媽趕緊道:“我們怎麽就不能去了,這不是都已經止住了嗎?”她也想着那些吃的,不去了多可惜。
“去不得花錢随禮啊,你們以爲這飯是白吃的嗎?”今天可跟昨天的日子不一樣,這酒席都是男方張羅的,這要是不随禮哪有那個臉兒去白吃席?
一提到禮錢,紀濤和他媽全都沒聲兒了,家裏統共就那麽點兒錢,還真就硬氣不起來,想去也得好生掂量掂量着來。
“那、那不去了啊?”老太太也嘴饞那些好東西,那可是她在這個家裏撈不着吃的,聽說那酒席是在大酒店裏,估計就是差也差不到哪裏去。更何況,還有那丫頭片子說的後頭聚餐,指不定有更好吃的等着呢。
在美食面前,這一家人也真是将好了傷疤就忘記了疼。紀老大也架不住他們這麽一說,沉默了幾十秒鍾,擡眼沖着老太太道:“媽,你手裏頭不是還有些錢嗎,拿出來五百塊錢,今天中午過去好随禮。”
“啥,五百?”
“什麽,你媽手裏有錢?”
老太太和紀濤他媽幾乎是同時叫了起來,一個嫌禮錢多,一個則驚訝于有人攢小份兒子,注重點不同,卻是同樣的拔高了嗓門。
“就是個丫頭片子結婚,用不着給那麽多,拿個五十——頂多一百塊,就按着先頭小香子的标準來就行了。”可能老太太自己也覺着少了,臨時改口又加了一倍。
紀老大搖了搖頭道:“紀紅跟紀香可不一樣,這次在酒店裏辦酒席,我聽說這翟順波挺有能力,說不定鎮上不少有頭有臉的人都得到場,要是叫人知道我就随了這點兒錢,那準得在背後議論。我現在在科裏已經不比以前了,處處有人給我小鞋子穿,不能爲了這個再叫人擠兌瞧不起。五百,五百是最低額度了。”
老太太想着她那點兒錢,這一下子就掏出去四分之一,也實在是夠心疼,可是要不掏又心疼大兒子會受氣,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紀濤他媽一直都憋着呢,見兩人誰都不再出聲了,當即就翻了臉:“好啊,原來你們娘倆這麽大的事情都瞞着我啊?老太太,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還偷偷攢着小份子,要是今天老大不說,我現在還不知道你手裏握着錢,說,你到底是想把這錢留給誰?二份兒還是三份兒?”
“大兒媳婦,你看看你,這說哪去了?我就是有錢也得給我小濤留着,哪能給他們哪?你真是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嗎?你也不瞅瞅,現在我們家都成什麽樣兒了,一個月也撈不着吃幾回好的,你可倒好,有錢也不拿出來花,明擺着就是留着後手,說的好聽給我兒子,指不定這錢給誰呢?”紀濤他媽說完就又朝着紀老大發火:“你也是,明知道你媽手裏有錢,爲什麽不要,整天就知道教訓我節省,你也不看看,這家裏好幾口子人,就是省能省哪去?是吃不要錢,喝不要錢,還是穿不要錢,你倒是給我說一說?”
紀老大被罵的一聲不吱,隻知道低頭抽煙。
老太太那臉色兒也不好看,一個農村的老太太,打着會過日子攢了些錢,可又能攢下多少?紀老大上學,找工作,打點人情,哪樣不是掏她的錢,現在手上剩下這兩千塊,也就是留着過河兒錢,她是打從心底裏不樂意掏這筆錢。
紀濤自打沒了工作,沒了收入以後,那真是兜比臉都幹淨,以 前可能不會在乎兩千塊錢,可是這時候卻覺着這也是筆好錢兒,不是那麽句話嗎,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奶,你就别惹我爸媽不高興了,反正你住在我們家也沒有什麽花銷,留那錢也沒多大用處。再說了,你不也說這錢是留給我的嗎,那就全當是現在你已經死了,把錢給我吧?”
“瞎胡咧咧什麽呢?”紀老大貌似嚴劣,實際上卻是不鹹不淡的教訓了句。
紀濤他媽張了張嘴沒放聲,老太太輕斥了聲:“這孩子,淨亂說話。”過于溺愛,讓她隻覺着這是有口無心,不覺着這樣的話有多嚴重。
自己最疼的大孫子都伸手跟她要這個錢了,紀老太太再不舍,也得有所表示,返回自己那間小屋子裏,一陣翻騰把她那兩千塊錢拿了出來。
“老大,你說随五百,那就随五百——”紀老太太想點錢,可是人老手腳動作慢,再加上又吐又拉也實在沒多少氣力,那手就有些發顫。
紀濤他媽就在旁邊,一把就把包着錢的花手娟給搗了過去:“瞧你那個慢騰勁兒,數完天都快黑了。”快速的點了五張遞給紀老大:“拿去。”眼見老太太還盯着剩下的錢,冷冷的道:“剩下的就都放我這兒了。”理都沒理她,擡屁股就把錢往進屋子的抽屜裏鎖了起來。
“媽,至少也給我拿兩百花花吧?”
“住嘴,你花的錢還少嗎?”紀老大看着老媽那黯然的神情,也覺着挺羞愧,不能朝着自己老婆發火,隻得教訓兩句兒子。
紀濤撇撇嘴:“不就是兩千塊錢嗎,擱了以前吃兩頓飯就沒了,不給就不給,真當誰稀罕似的。”翻了個身,把腦袋轉了過去,偷偷琢磨着怎麽才能從他媽手裏把錢要出來。
老太太沒了最後的一筆錢,整個人都蔫巴了,歎了兩口氣回她那小屋子裏窩着去了。
紀老大摸着手上的五百錢,想着再過幾個小時去寫禮帳的時候得瞅着人多的時候再掏錢,也讓他們知道知道,他這個大爺可是沒少趕禮。
這一家子都覺着這些錢已經是天價兒了,誰也沒去想當初紀濤結婚時,老太太跑到姜家堡子又哭又鬧,紀以田給了他們那上萬的禮錢了。
與此同時,老紀家已經熱熱鬧鬧的已經開始準備吃早飯了。
按照當地人的風俗,姑娘出嫁這天,早晨都要吃餃子,過來幫忙的這些人圍起來和面、壓餅、包餃子有說有笑,忙的也不亦樂乎。
紀紅因爲是懷了身孕,擔心會影響到肚子裏的胎兒,化妝和發型上都沒做的太複雜,隻簡單的挽了個發,臉上也隻是透氣的淡妝,她本來是偏豔麗的長相,這樣一打扮竟又多了幾分清純的味道,兩種氣質交融在一起格外的吸引人眼球。
翟順波今天是一身的西服裝扮,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下來過。早早的就帶着幾個小子過來接親,負責刁難的幾個女孩子把他們攔在了門外,讨要了一摞的紅包才讓進屋。
紀紅坐在屋裏抿着嘴樂,笑的是又豔又純,把個新郎看的眼睛都直了,老婆好看,真好看!
二姐夫那就是典型一妻奴,雖然才結婚,可是未來是什麽個情形,紀岩那可是早就看穿了。
親姐能得到幸福,她這做妹妹的自然是跟着高興。大姐紀香的公婆小姑糟心歸糟心,可是有程建國這個大姐夫疼,什麽都不是問題。如今二姐紀紅結婚,翟順波對她好,那是長了眼睛的人就都能瞅見。
三個姐姐裏兩個已經找到了歸宿,剩下的就是三姐紀果了,也是紀岩最需要關心的一個。
因爲婚期定下來的比較匆忙,通知紀果時她正在南方的一處鄉下,那邊交通也不是很方便,具體情形她也沒顧得上細說,隻說自己趕不回來,打了電話跟紀紅道了喜。
紀果隻身在外,家裏人說不擔心那是假的,可是這人都得慢慢學着長大獨立,不趁上年青多出去闖闖,等到老了就不知道得有多後悔。
全家人裏頭紀岩是最支持紀果出去的那一個,她越是這樣事業心強,她就越是感到放心,至少這樣不會被個男人束縛住了手腳,避開上輩子的那些人那些事,可能性也就越大。
翟順波爲人比較低調,不管是從衣着打扮還是爲人處事上都是如此。隻不過這些都是平時,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難得的高調了一回。
華國人都講究面子,結婚是人生大事,多數人一輩子就這麽一回,好好的辦場婚禮,落得個體面也不是件什麽稀奇的事。
青山鎮隻是個小地方,這個時候一般人家結婚也就雇個十輛八輛車,管是夏利還是qq,湊付着全都一樣大紅色,頭車稍微帶個牌子就很是不錯了。那要是遇上十幾二十輛的紅桑,就是條件極好的人家了。
也正是因爲這些,每逢有結婚車隊打街上路過,行人們幾乎都會停下來看一看這些都是什麽車,猜測下結婚的人家該是怎麽樣的檔次,有認識的人湊一塊兒議論品評上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