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行了,這又不是你辦公室,說這些幹嘛?不是有市局他們管着嗎,你操的哪份兒心?”魏智博受不了丈夫不分時間地點的打官腔,另外一部分原因也是對之前那些事耿耿于懷,總覺着在紀岩這裏落了面子,對她不可能沒有意見。
明面是跟着一起過來看看,暗裏有沒有興災樂禍誰也不知道。就沖着她這阻止兩句話,就不難猜到她不想讓丈夫過問此事的意思。
丁宇晨倒是挺幫着說話的道:“媽,我爸這說的多有道理,這個縱火犯抓住了就是應該嚴懲,要不這社會不就亂了嗎?”平時在家裏頭他最煩的就是自己爸打官腔,這會兒聽起來倒挺受聽。
“就你話多。”魏智博不樂意歸不樂意,可對着自己兒子也說不出别個來。
“行了,你們一家三口有話都回去說。”丁子浩仍舊是那雅痞像,揚頭打量了幾眼房子,沖着紀岩道:“行,這房子燒的不算厲害,有個一星期怎麽着也能收拾利索了,到時候再來這兒吃吧。”
紀岩暗裏翻了記白眼兒,不知道的誰還挺歡迎你怎麽着?光長了個精明相了,這麽快就忘記了當初把你從這裏趕出去的事兒了,心還真挺大。
看她沒應聲,丁子浩摸了鼻子笑了笑,轉頭沖着不遠處的簡勳道:“我說簡勳,差不多行了,咱走吧?”
先前在車裏故意提起了着火的事,還真當他沒看出來怎麽着,明擺着就是找借口想下來看一看,自己不好意思開口,卻讓丁宇晨主動來提,也就那傻小子上當吧。對于兩人現在是個什麽情形,這方面堪稱豐富的他還是一眼就能看穿。
從車上下來後簡勳就一直沒過來,先是跟秦奶奶說着話,随後又和秦爺爺對房子的現況說論,壓根兒就沒把紀岩這個現任承租者放在眼裏一樣。
這時候周圍路過的人有那眼尖的,看見小飯館門口站的人裏頭有個特别像某位市領導,開始有人停住腳跟身旁的同伴指指點點小聲的議論。
這種情形要是持續下去,勢必會引來多人的圍睹,這不是平時上班到下面去視察工作,周末全家人休息出來玩兒,丁家爸爸也不想太惹人注意,沖着丁子浩道:“小弟,那我先上車了,你再等簡勳一會兒吧?”抹身還跟紀岩直交代道:“小姑娘,先把店修起來,别的交給有關部分去調查,你盡管放心,肯定得給你個說法兒——”
“好,那先謝謝丁叔了。”紀岩客套的道。
魏智博跟在丈夫身後,小聲的道:“還用你多事,沒見人有硬實的後台嗎?”意有所指的瞄了眼簡勳。
當初小飯館被人污谄敲詐的時候,就是簡勳通過丁子浩向魏智博發出的警告,直接就言明了,跟紀岩過不去,那就是跟他簡勳過不去。
魏智博知道簡勳在追紀岩,兩人現在這樣她隻當是吵架鬧别扭了,真實情況并不清楚。她想給紀岩難堪,可又顧及着簡勳那面,老老實實的幫襯着,又覺着不甘心,就是這麽個矛盾心理。
不管到什麽時候,不分場合,不應情景的說話總是不大受歡迎的。自己的店着了火,差點兒把小命都搭裏頭了,這本來就夠讓人上火的了,再有人在旁邊說三道四,擱誰心情都不能好了。
饒是紀岩脾氣好這時候也難免沉起了臉,丁宇晨就在旁邊直說報歉,她又不能說别個,實在不想再應付他們,隻瞅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抹身進到店裏去看着工人們幹活。
丁宇晨覺自己老媽真是不給他面子,這些話非得說出來幹什麽?明明過來是想看望關心一下,弄得反倒是來看笑話似的,覺着挺不痛快的也跟着走了。
丁子浩在叫完了簡勳後已經先一步上車了,這時候丁家幾号人都等着司機就位呢。
秦奶奶年紀大了,可是耳不聾眼不花,那就是個通透人兒。簡勳站在門口跟她說了這麽半天話,左右都沒離開房子怎麽怎麽樣,看似對他們老倆口的财産挺關心,可實際上關心的是誰,她是清清楚楚。
既然他不挑明了說,那她也跟着裝湖塗。老人嗎,年紀大了總是反應遲鈍,不是嗎?
“簡勳哪,你放心吧,秦爺爺秦奶奶這幾十年也攢下了些家底兒,這房子别說沒燒壞,就是燒壞了我們也抗的住。你呀就别跟着着急上火了,有事兒就去辦事兒吧,别耽擱了。”
“哦,我沒什麽事兒,不着急。”
“對哈,周末了都休息。那什麽,我剛才不聽說你們要去洗溫泉嗎,他們都等着呢,趕緊走吧?”
秦爺爺倒是沒反應過來,也跟着催促的直往外揮手:“走吧,走吧,沒什麽事兒——”
簡勳:“……”
秦奶奶看着他抻着脖子往店裏頭望的情形就忍不住笑出一臉的細褶紋,拿食手頭點着簡勳道:“你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早知道你對人小岩有意思。”
秦爺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道:“鬧了半天你遲遲不走是想着那小丫頭啊,放心吧,着火的時候發現的早,她皮毛兒都沒傷着,也就受了點兒驚吓,那是難免的。”
簡勳那張硬朗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些許微紅,嘴上卻是死硬派:“沒有這回事,我跟她都不熟,關心她幹什麽?”像是爲了配合自己說詞的真實度,還硬是幹笑的兩聲。
他要是不笑還能好些,這一笑明顯就是心虛。
姜還是老的辣,他這點兒小把戲還能瞞得了兩個加起來都快一百五十歲的老人了?
秦奶奶跟秦爺爺倆對視一笑,道:“老伴兒,那咱們走吧,該看的都看着了,問也都問明白了,剩下的就讓小丫頭自己看着辦,咱也别插手了?”
“那好,這就走。”
倆人作勢就要離開,簡勳忙胳膊一伸:“唉,别介啊——”等到他意誤到自己的動作有些過了,再一看倆老的壓根兒就沒打算真的要走,眯眼笑的一雙老狐狸。
秦爺爺伸手直點他道:“你這小子,真不老實。”意思說他沒有說實話。
秦奶奶笑面不改的道:“簡勳,你既然關心小岩,那何不自己親口去問,傷沒傷着她不就告訴你了嗎?看你跟這拐彎抹角的打聽,聽的我都跟着累的慌。”
簡勳低頭悶不作聲,手上用力握了握車鑰匙,默了兩秒鍾,再擡頭已經又是原來那張酷冷臉了:“秦家爺爺、奶奶,那你們再留一會兒,我就先走了。”
沒尋思到他能這麽痛快,這可跟剛才磨叽的大相徑庭,兩老人不同程度的都是一愣。
等看着簡勳轉身回了車上,跟着把車開走了,簡奶奶看着車子遠去的方向才問秦爺爺:“你說這孩子是什麽意思啊,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哪,我怎麽都有些糊塗了?”
秦爺爺背個手,望着大道上的車流,不緊不慢的道:“這有什麽不好猜的,一準是這小子在小丫頭身上吃癟了,又好面子不肯先低頭,随他爺爺了,那可是個老犟頭兒。”
“那怎麽弄?就讓他們倆個僵着不管哪?”秦奶奶回頭看看店裏,紀岩拿了個灰鏟正學着給牆面找平呢。“那可是個有能耐的丫頭,簡勳要這麽跟她對着,指不定就真得黃了。”
“這小子也是,平時冷着張臉也就算了,碰到喜歡的姑娘哪能還這麽端着呢,那得學着臉皮厚點兒,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要有這種心理準備才有可能把人追到手。就像我,當年不就是這麽把你給磨到手的嗎?”秦爺爺眯着眼的樂。
那時候兩家的家世相距過大,剛開始秦奶奶是堅決不同意的,覺着真嫁過去也是低人一等,淨受氣挨白眼兒了,說什麽都不行。可秦爺爺就是認準她了,怎麽罵怎麽打都不走,硬是哭着喊着生生賴上了。
“還有臉說,提起那時候你做那些事兒都替你丢人。”年紀時候的事,現在想起來都覺着臉紅。秦奶奶小女兒嬌态的白了秦爺爺一眼,随後也跟感歎的道:“好女也怕纏郎,這話是半點兒都沒錯說,多少例子都是如此。簡勳要真是看好了小岩,那就不能輕易給放過了,厚着臉皮也得把人娶回家去。等哪天抽空了我跟他們家人說一說這事兒,讓他們幫着給敲打敲打,早點兒成了我們也跟着高興。”
“我先前還以爲這小丫頭跟姓吳那小子能成呢——”秦爺爺也聽說了紀岩跟吳七分了手,他對吳七的印象不錯,挺替他可惜。
秦奶奶則更偏重于簡勳這邊兒,道:“分了那還不好嗎,這才能給簡勳機會啊?紀岩這麽好的小姑娘,誰娶着誰偷着樂,咱們不向着簡勳,難道還能向着别人嗎?你别跟這瞎歎氣,我覺着倒是再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