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七那裏到放置酒水食品區統共就幾十米遠,這已經是第七次有人問她:“小姐貴姓?”
紀岩很無奈,隻得把目光從一盤盤精美誘人的食物上挪開,擠出微笑的道:“不好意思,我已經有伴兒了。”如果現在要能有個牌子标明一下,她肯定毫不猶豫的挂在身上,省得浪費時間再去回答這些沒有營養千篇一略的問題。
好在來的這些人都自持身份,被這麽客氣的拒絕後都沒有再糾纏,點點頭都微笑的退了。
“小丫頭,你很受歡迎嗎?”旁邊插過來的聲音讓紀岩回過頭。
“姜美娥?!”出現的女人相當豔麗,大紅色的長裙,濃豔的妝扮,就像是行走燃燒着的紅色火焰。非但沒有半點俗氣,反倒是魅力四射,豔的人睜不開眼。
“嗯。”姜美娥抿着紅唇,拿了牙簽叉了塊兒糕點丢進嘴裏,随性自然的動作半點都不作做。“吳老七怎麽帶你過來了,他的黑蛟會難道都找不出個像樣點兒的女人了嗎?”
這是過來找茬兒呢,還是叙舊呢?貌似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紀岩拿不準她是個什麽意思,低頭又撿了兩粒肉丸子沒應聲。
姜美娥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屑,把手包往腋下一夾,像是覺着跟她說話也沒什麽意思,擡腳就走。在路過紀岩身邊的時候,不着痕迹的四下裏看了眼,确定旁邊沒人注意她們,這才低聲的道:“你等會兒回去跟吳老七說一聲,叫他晚上回去注意些。”
“……?”紀岩莫明擡頭,想問問這話什麽意思,姜美娥卻沒給她機會,昂着下巴一甩頭走人了。
幾個意思啊這是?這不是相親宴,是007現場吧?怎麽還整的跟碟戰似的,要不要這麽神秘啊?
要不就說跟黑道人士談朋友比較沒有安全感,這危險性實在是太大,也就過來挑幾樣小吃,就被人當成了傳聲筒了。
紀岩表示很無奈,端起了盤子窩到了一角去,開始研究食材做法去了。
到了這會兒工夫,大廳裏已經聚集了上百來号人,水夫人也結束了見人打招呼的狀态,攏了攏披肩走到臨時搭起的台子上,就着麥克風來了一通發言。
無非就是感謝衆人對她的捧場,待會兒自行活動,男士女士都要主動一些,有看好的對象就要出擊之類的話。最後還言明,她那裏随時都可以幫着牽線,有需要的盡管找來,比起婚介所她這裏可是便宜的多,引得衆人一陣哄笑。
這番話一講完,宴會才開始進入到了,男男女女們都朝着目标進攻了。
紀岩有了先前的經曆,早早的把盤裏的東西都消滅掉,先一步推開側門兒進了陽台。有了布簾的遮擋,這裏還算清靜,目前來說除了她以外還沒有人進來。待會兒可就說不準了,聊到投機時指不定多少人想往着安靜的地方奔呢。
她的打算是能窩多久窩多久,最後是一直能窩到離開。可事于願違,還沒等她把陽台裏的椅子坐熱乎了,手機就響了。
“小岩,你在哪裏?”電話裏吳七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帶着些不安和擔心。
紀岩一下子就想到之前姜美娥跟她交代的那句話,估計着是他可能擔心她再出事了,忙道:“七哥,我很好,現在在外面的陽台上,這就出去了。”
不管什麽時候走,得把消息先跟他說了,也好事先有個防備。萬一真要出事了,那她不得後悔死了。
紀岩打陽台裏出來就發現大廳裏的氣氛有點兒不大對勁兒,進去之前還是這一對,那一夥,都在各忙各的互不幹涉。可是現在卻有點兒不一樣,整個大廳裏這麽多的人似乎都在朝着某一個方向看,有什麽把他們目光吸引過去了一樣。
還不待她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吳七已經找了過來,看她确實安然無恙,毫不加掩飾的長長的松了口氣:“還好,我還以爲你讓人給綁架了呢?”
“怎麽會呢,就是出去透透氣。”紀岩看他緊張的表情并不似假裝,聯想到他黑大哥的身份,估計是什麽事讓他意識到了危險,正好她又不見了,這才有此想法。
“沒事就好,再待一會兒我們就可以走了。”
“好。”這樣的場合實在是枯燥,還趕不上她拿着大勺掂倆菜喝點兒小酒呢。自打上次醉酒後,不時會有這種想法,難怪那麽多人最後都成了酒鬼呢,原來這喝酒也是上瘾。
兩人正說着話呢,就聽見那衆人注意的方向傳來了‘哦哦’起哄的聲音,紀岩忍不住好奇的吳七:“那邊是怎麽了?”這才出去一會兒工夫,怎麽變化的就這麽快嗎?
“也沒什麽,就是有一對相互都看好了,被要求當衆親吻呢。”
“哦,是這樣啊。”紀岩釋然的道。吓了她一跳,還以爲怎麽出事兒了呢。
也正好了,這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邊,她就把姜美娥說的那句話原原本本照着說給了吳七聽。
“是不是有人要對你不利嗎,要不要通知他們一聲過來接你?”紀岩看過古惑仔,那裏頭火拼的場面過于血腥暴力,真要放在現實生活裏,還真是件挺可怕的事。光是想到那種可能,就覺着頭皮直發麻。
“這個我知道了,會看着辦的。”吳七到底是心細,看出她在想些什麽,笑了笑的揉了揉她的頭頂,道:“别害怕,小岩,七哥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紀岩點了下頭,她想說:實在不行就讓我先走呗,真的沒必要非得走一塊兒。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脅,多危險哪,瞅瞅這趟來的真是太不劃算了。
正自腹诽的當口,突然意識到周圍似乎一下子變得安靜了,吳七站在那也像是僵住了,看着她身後側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
紀岩幾乎是呆怔的姿态回過頭去,就瞧見原本站在那裏的人群自動自發的往兩邊分開,一男一女正往他們這邊來。
正确點兒來說,是那男人在生拖着那女人,大步朝前邁的情形就像是恨不能長了翅膀一下子就飛到跟前來。
紀岩看過來第一眼就愣住了,正大步流星過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剛被她給激走沒兩天的簡勳。
他怎麽在這裏?這是第一時間闖進她腦子裏的念頭,d市上流社會的相親宴,他個京都人士跑這裏來湊什麽熱鬧?難道真像她說那樣他有病,找不着女人了?
開玩笑,那也隻是她故意損他的話,又怎麽可能會是真的。他有沒有毛病,她還能不清楚嗎,那時候一晚上都不消停的人也不是别人,要是他這樣的還算有毛病,那别人幹脆就都是重病号了。
隻眨巴眼的工夫,人已經到了近前。
同大廳裏這些西裝革履的男士相比,眼前的他穿着就顯得過于随性了一些,沒有西裝領裝,隻是一身稍微帶着點兒顯身闆型的休閑服,卻越發顯得出他高大的身形來。
看他像隻被惹怒的公牛,噴着鼻氣急沖過來,紀岩直擔心再收不住閘,再把她一角給頂出去,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兩小步。
這樣的動作卻被眼尖的他發現了,那臉色越發的難看,都沒有任何的前言鋪墊,幾乎是吼叫着上來就沖她噴道:“你不是說我有病找不着女朋友嗎,那你好好看看,這是什麽?”扯着身後的女孩兒甩了半圈圓弧出來拎到了跟前。
那女孩兒也挺倒黴,踩了七寸多的高跟鞋被拖拽着小跑了一路,兩隻腳脖子都快葳斷了,又被他像貨物一樣丢出去,委屈的直想哭,她真是招誰惹誰了,不就是想找個人嫁了嗎,至于這樣兒嗎?
此時大廳裏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看着眼前這一幕,就連放着的音樂聲都叫人給調小了,就怕打擾了看這場好戲。
紀岩被質問的直眨巴眼睛,他什麽意思啊這是,是找着人了過來跟她顯擺啊?
吳七可能是怕她再覺着尴尬,過來站在她身邊沖着一副咄咄逼人架勢的簡勳道:“簡先生,恭喜你找到了女朋友,你就是不說,我們也都看出來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對待女孩子得溫柔一點,看看你這位女朋友都快哭了?”
簡勳回頭去看那女孩兒,果然是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樣,頓時覺着神煩,打小就不樂意女生近身,能拖到現在已經是相當難得了,被吳七這麽一說,硬是忍下來想甩開手的沖動,瞪狠了吳七一眼,轉向紀岩,在确認她的視線确實停在自己身上,這才不無得意的對着女孩兒道:“你不是說想做我女朋友嗎,行啊,我答應了。”又瞅了紀岩一眼,示威似的低頭迅速的在女孩子嘴上親了一口。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裏有好趣的吹起了口哨,跟着不少人‘哦哦’的直起哄:“再親一個,再親一個——”
吳七似笑非笑的道:“簡先生太敷衍了,至少也應該來個熱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