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碰着個過三十還沒着落的就直接劃分爲‘問題’類群了,不時會有人懷疑他(她)是不是哪裏有毛病,什麽地方有缺欠,要是好好的怎麽還不找對象結婚呢?諸如此類,會被各種問題所環繞。
這位老翟三十六,人不錯,脾氣好,長得也不難看,最主要的是腰包裏還有錢,這樣的條件放在當地媒人怕是都踩破門檻兒了,哪還能等到現在還單身?
紀岩問出這句,紀果也跟着想到了這個問題,附和道:“對啊,他都三十好幾了怎麽還沒結婚哪,是不是有什麽毛病啊?”有些人表面上看着挺好,内裏卻是有隐疾,不好好弄清楚那可不行。
周淑蘭眼睛一瞪:“能有什麽毛病,人家兒子都二十歲了。”
紀果:“……原來他結過婚哪?”
“……”紀岩道:“二十歲的兒子,那他不是十五六歲都結了婚?”農村人結婚再早,也還沒早到十五六歲這種地步。
“是哈,這個我還沒仔細想。”周淑蘭後知後覺的問紀紅:“那這老翟跟你說了沒有,他怎麽那麽早就結了婚,當初是不是他早熟,偷摸的把人小姑娘睡大了肚子,不得已才結的婚哪?要真是那樣的話,那可得好好尋思尋思了,這人品也不是就那麽好。”
紀紅道:“什麽呀,不是,那小子不是他親生的,是他妹妹的孩子。”
紀紅簡單的解釋了下,老翟有個妹妹念初中的時候跟班上的男同學處對象,兩個半大孩子這方面的知識比較欠缺,湊付到了一塊兒就整懷孕了。
老翟妹妹也是挺害怕,也沒敢讓家裏人知道,總是穿着肥大的衣服做遮掩,眼瞅着一天天肚子就大了起來,等到實在瞞不住了,孩子也生了。
好好個女孩子不去念書,倒弄出個孩子,這老翟家哪能幹,找到男孩家非得要個說法,可是對方家也是挺熊氣,扔下了五十塊錢後就怎麽樣都不露面兒了,連讓兩孩子結婚這樣的話說都沒說。
那個時候人們對未婚先孕這種事還做不到後來習以爲常,默認許可的态度。舌頭大了能壓死個人,翟家出了這樣的醜事,那真是都要叫唾沫星子淹沒了,老翟的妹妹一時沒承受住壓力,喝了鹵水就那麽死了,撇下個将才幾個月大的小嬰兒。
翟家那時候可真是窮的叮當響,連飯都吃不飽,老頭老太太要把這孩子送去給他爺爺奶奶家,最後還是老翟沒讓,以那時的情形看,這孩子送過去除了死掉沒有第二條出路。好歹是條性命,又是妹妹的骨血,怎麽地也得把他拉扯大。
就這麽地,老翟承擔起了養孩子的責任,有了這麽個拖累,哪家姑娘樂意嫁過來就當現成的媽,這婚事一來二去的就給耽誤了下來。
後來等到老翟有了錢,這介紹的媒人漸漸多起來,同意的姑娘那都圖的什麽,他是一清二楚,左看不行,相看也不中,拖拖拉拉的就到現在。
“那要是這麽說,這老翟也算是個重情的人,能把妹妹的孩子當親生兒子養大,連自己的婚事都給耽誤了,這也不是随便哪個人都能做到的。真要這樣,人品上是沒什麽說的。”紀岩點點頭,表示對此人的認可。
周淑蘭也道:“原來是這麽個事兒,既然不是二婚頭,那就省了不少的麻煩事兒,要我說小紅子你真是好好考慮一下,碰着個合适的也不容易,你這過了今年都二十三了,是該找個對象結婚了。”
紀紅道:“媽,你可别着急催我,要說結婚小岩這都跟吳老七處了這麽長時間了,要結也是她先結。哎,對了,剛才還說這事兒還沒說完呢。小岩,你是不是跟吳老七鬧别扭了,怎麽瞅着你表情不太對勁兒呢?”
“是啊老閨女,媽剛才看你臉色兒不對,都沒怎麽細問,你二姐提起來媽這才說,人老七什麽事情都慣着你,你可不能不懂事兒任性,聽見沒有?”
紀以田也跟旁邊插了句嘴:“欺負人要欺負大了,誰都不能一直幹忍着,老七對你已經算不錯了。”言外之意就是紀岩總是在欺負着吳七,至少他是這麽認爲的。
自己爹媽是什麽脾氣紀岩當然是清楚,這也是她一直沒在電話裏跟他們說起那些個糟心事兒的原因所以。
本來尋思着要過年了,别趕在這當口說些不愉快的事,可既然他們先提起來了,那她也不打算再刻意隐瞞下去了。
“爸,媽,我跟吳七的事黃了,你們别再把我們倆個往一起湊了。”
“啥,黃了?”周淑蘭和紀以田同時驚訝的叫了聲,紀紅也跟着直湊趣兒:“怎麽個事兒啊,不是說他對你特别好嗎?”她回家的晚,隻聽說紀岩跟吳七倆個處的不錯,還尋思着拿他們當擋箭牌,不去提老翟求婚那茬兒呢,哪知道卻聽着這麽個消息。
紀果見這三個人都沖着紀岩來了,就幫忙着解釋兩句:“你們不知道,那吳老七頂不是個東西了,别被他外表給騙了,其實是一腦袋的歪心思,要我說那就是心眼兒不正,小四兒跟他分了是最正确的選擇。”
“小果,你先别跟着摻和,讓她先說明白,究竟怎麽個茬兒?”周淑蘭就沖着紀岩問,吳老七可是她一門心思認準的女婿,還指望着能早點兒把婚事給辦了呢?
紀岩也知道,這要是不說個清楚明白,就沖着老頭老太太對吳七的認可勁兒,那都能把她給罵到臭頭。
要不說吳七攏絡人心的工夫還真是做的到家,連她這親生閨女都被置疑的地步,這還有地方說理去嗎?
兩個人這時候這飯也都吃的差不多了,紀紅幫着把碗筷桌子都收拾了下去。
紀岩喝了點兒水,坐在熱炕頭上,一五一十的就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挑了重點都給周淑蘭他們說了一遍。
當然,有的能說有的不能說,像是邱老大那事兒她就沒法說,吳七再不好他混黑的事情也不好拿出來說,堡子裏的人都當他是坐辦公室的,涉黑這種事到底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得了的事情。
開小飯館的時候紀岩并沒跟家裏人說,等過了一段時間都安穩了妥當了,這才稍稍透出了些口風。副食超市的情形也是一樣,家裏知道她幹買賣兒也沒有多長時間。
當媽當爹的自己閨女在外頭又要學習,又要想辦法賺錢本來就挺心疼,時刻都擱心裏頭記挂着,現在再一聽見超市讓生意上的對頭找人給砸了,周淑蘭當時就道:“老閨女啊,你這是想吓死媽啊,都說不讓你幹你非得幹,看看怎麽沒再出危險,這要是真的鬧出點兒事兒來,可得怎麽辦哪?”想到那樣的嚴重後果,她這心就跳的不成個兒了,慌的都快手腳發涼了。
紀以田則更加注重另外一點:“你說是老七故意拖延時間想讓你求他,可這不也就是猜測沒什麽證據嗎,要是你誤會他了呢?興許正好那時候他有事情要辦,沒來得及呢?”
“爸,媽,你們是不是連自己閨女的話都不相信了?我是那種啥都分不清楚的窩囊廢、笨蛋嗎?經過這兩次的事情,難道還不能說明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要真是那樣的話,那老七可真是做的不咋地。趁人之危想要達成自己的心思,這也太讓人瞧不起了。?”紀紅道。
“你以爲呢,那就是個笑面虎,看着挺好的把咱家人都給蒙騙了。要我說他特能裝,壓根兒就是個心術不正的人。”紀果從鳳萍和紀岩嘴裏聽說了超市的事情,也跟着上了不少的火。吳七那麽做,她也是氣的挺夠嗆,可終歸是人對象倆個的事,要不是紀岩自己決定兩人處不了,那她也不能把想的這些說出來。
紀以田覺着這得意的女婿人選就要沒了,可能也是有些舍不得,語氣也不是那麽硬氣,虛軟的勸道:“老七也是着急結婚了,尋思拿這個讓你點頭同意,不能就說他心術不正,我看他是挺好。”
“着急結婚就能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啊?”紀紅那就是愛恨分明的性格,前頭還在積極的撮和兩個人結婚,這會兒聽見了這其中的内情,立時調轉槍頭,對着紀以田反駁道:“爸你說這個我可不同意。小岩,你做的對,像他這号兒的就應該黃了,現在處對象就這麽多的心計,等到結婚了以後還不知道怎麽對你呢,找這麽個對象多累的慌啊,還得成天琢磨着他都想些什麽,那日子還有個過嗎?”
“就是這麽說的啊,所以小四兒才沒同意啊。爸媽你們倆個也别再跟着瞎摻和了,就讓她自己決定吧。”
紀以田低頭沒放聲,三個姑娘都在反對,他也得好好尋思尋思了。
周淑蘭歎了口氣道:“還當老七能當我女婿呢,現在這麽看起來是不行了,老閨女你也有主意,媽就什麽都不管了,你自己看着辦吧。”算是承認兩人分手的事。